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钱楠楠还未睁眼,就听见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正嗡嗡的震动。
“唔……谁啊!”
女孩迷迷糊糊间,伸出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摸索着将手机拿过来,接通后按在耳边软软开口:“喂!有事说事,没事就挂。”
“钱姑娘!是我,苍梧绝。”
听见电话里传来的冰冷音调,钱楠楠闭着的眼睛倏然睁开,清澈如水眸子里爬满了惊讶。
她握住耳边的手机,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
“苍梧绝你没死呢?”
那天她在一片哭声里醒过来时,发现这家伙灵力亏损得比她还严重。
就算她给他灌了一瓶灵髓,他也是出气多,进气少,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了。
后来苍梧漓就带着半死不活的苍梧绝,和同样晕过去的大长老离开了。
没想到时隔大半个月,这冰块竟然活过来了。
听见女孩惊讶里透着惊喜的声音,站在一片公墓里的男子勾了勾唇角,苍白深邃容颜上露出一抹罕见的浅笑。
“嗯!没死,阎王殿里走了一圈,他们又把我放了。”
“呵!那可真是遗憾,那你们那个大长老呢?十殿阎罗不会连他也放了吧?”
苍梧绝闻言,唇边的笑意变淡,清冷声音里透着伤怀道:“他前几天就离世了,我也是昨天醒来才知道的。”
“哦!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好消息哈!没其他的事我就挂了啊!”
钱楠楠说完就想结束通话,可电话里又传来男子清冷的声音:“我来蓉城了,可以去看看你吗?我有些关于天女旱魃的事想告诉你。”
钱楠楠微微一顿,想到在藤蛊体内发生的事,便迟疑一瞬说:“你来我家不方便,明天我要和家里人一起去京都,要不就等我回来再说吧!”
“那我们就京都见吧!”
苍梧绝挂了电话,举目四望这几千座新坟,深邃如冰寒眸子里划过一抹讽刺哂笑。
呵!
他苍梧教自诩除魔卫道,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可到头来,也不过是那些所谓天神手里的一枚棋子而已。
苍梧漓撑着膝盖上被鲜血染红的双腿走过来,默默提起地上剩下的黄纸香烛,对脸色苍白的男子说:“少主!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剩下的我自己祭奠。”
这里几千座新坟,全都是藤蛊之祸时,那些被吸干血肉,变成干尸的人的坟墓。
这些人的魂魄连着身体血肉,全被藤蛊给吸食殆尽,所以没办法复活。
苍梧漓在他爷爷的身后事一完毕,便和他门家少主来了内陆,代替他爷爷给这些无辜而亡的人一一磕头谢罪。
苍梧绝没回答他的话,抬脚便朝另一片还没祭奠的坟地走去。
“天色不早了,快点祭奠完,我们明天去京都。”
天韵府邸。
钱楠楠将手机放回床头柜上,抓了把披散着的及腰墨发拿出九幽灵笛。
“九幽!你想回天界去查明真相吗?”
从她醒来后,便和九幽讨论分析过好几次那个逐末说的话,最后得出结论,她几千年前会出事,加上苍梧教这一路的赶尽杀绝,和藤蛊之祸的屡次爆发,都参杂着天界的影子。
九幽灵笛微微晃了晃,一抹飘渺身影出现在钱楠楠面前。
“吾想去,可吾现在是你的器灵,而你的凤吟,如今也才只练到第三层,根本就开启不了连接天界的传送通道,说这些也都是惘然。”
九幽言罢,那张缥缈出尘容颜染上淡淡的失落。
如果当初这丫头肯和她灵魂融合,她的修为,也不至于被压制到十不存一,现在就可以打开天界的传送通道了。
钱楠楠瞧她这样,怎么会不清楚她想些什么。
可要她跟别人灵魂融合,呵呵!那是永远都不可能滴。
不过她可以勤加修炼,争取在她有生之年,将凤吟练到第十层,然后送她回天界去查明真相啊!
翌日!
当钱楠楠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窝在闵玉沉怀里。
她眨巴眨巴还有些困意的眸子,抬头看了下四周,才揉着眼睛懒懒道:“都出发啦啊!怎么不叫醒我呢!”
“看你睡得香,就没舍得叫你。”
闵玉沉握住女孩揉眼睛的瓷白小手,声音低低宠溺道:“还困就再睡会儿,到家了我叫你。”
他发现这丫头迷糊间,就喜欢用手揉眼睛。
每每看见她这乖巧不设防的动作,都让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唔……不睡了……”
钱楠楠坐直身体,眸光触及车窗外的街景时突然僵住。
好半天才讷讷转头看向旁边的矜贵男人问:“我们……这都到京都了啊?”
“是啊楠楠小姑娘!你这一路都在睡觉,刚刚在飞机上,你那三个手帕交看见天上的云团想要欢呼,差点被老大给吓哭了呢!”
闵玉沉眉峰一凝,狭长凤眸冷飕飕撇了眼,前面开车的话痨,薄唇轻掀淡淡开口:“开车的时候不许讲话。”
张诚感觉后背一凉,忙的闭上嘴。
要死了。
他好像不小心告了他们家老大的黑状,要是楠楠小姑娘因此和老大闹别扭,他只怕会被发配到非洲去不可。
张诚正紧张得握住方向盘的手心都在冒汗。
果然,下一刻就听见后面小姑娘声音不悦道:“闵妖孽你干嘛吓唬小涟她们啊!她们第一次坐飞机,新奇一点有什么关系啊!”
“小乖你别听张诚胡说,当时你睡得正香,我就只是让她们小声一点而已,并没有吓唬她们。”
男人摩挲着手里的柔荑,声音里泛着一点点委屈解释。
将小手从男人掌心里抽回,钱楠楠也没在揪着不放,而是转移话题问:“你没将佳琪姐来京都的消息告诉陈元化吧?”
“当然没有。”
汽车很快在南街十五号停了下来。
钱楠楠一下车,就看见站在大门边的男人,正急不可耐,朝前面那辆车里下来的佳琪姐走去。
“呵!你没通风报信?”
钱楠楠似笑非笑睨着身边的男人,语气里是满满的嘲讽。
闵玉沉摸了摸英挺的鼻尖,低沉声音讪讪道:“呃……我真没通知他,只是在我们上飞机前,这小子就知道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