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猝不及防被孙子摇得左右晃荡,朱灿一把老骨头,差点没从石凳上摔到地上。
“爷爷!姑姑是魏家的儿媳妇,魏家再怎么绝情,她也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可前几天我去看爸爸,他已经瘦得脱形了啊。”
朱文龙说着说着,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再也忍不住蹲在凉亭一角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没出息。”
朱灿用力跺了跺手上的虎头拐杖,满是褶子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老人深吸口气,阴沉的灰色眸子暗了暗,随即直勾勾看向对面端坐在躺椅上的小丫头。
“还用选吗?他们是你舅舅和姨妈,当然是全部都应该救出来才对。”
“哎呀我勒个去!这老匹夫脸皮真特么厚。”
朱灿理直气壮的话音刚落,喵喵就在钱楠楠脑子里开启了吐槽模式。
“宿主!这样一个人渣,香婆婆年轻时,到底是怎么看上他哪点了啊?”
“看上他是个男的了呗!”
钱楠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便没在搭理越来越八卦的喵喵,而是专心对付面前这个脸皮不要的糟老头子。
“朱老爷子,你今天要是想用所谓的亲戚关系来逼我就范,那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可如果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说不定我一时心软,就帮你救一个出来也说不一定呢!”
“你……你个混账……”
“慢走不送。”
没等朱灿脸色铁青骂完,钱楠楠直接向后一躺,闭着眼睛冷冷吐出四个字。
朱灿气得呼哧带喘好半晌,可躺椅上的小丫头却连看都没再看他一眼。
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
要不是四十年前他念着骨肉之情保下刘婉茹,如今也不会被她的儿子钱锦夺去公司。
还害得自己几个孩子,先后都被抓进了监狱。
上次那不孝女来京都,他还以为她会去看他。
可那死丫头就去拜祭了她妈,连朱家的门都没来瞧上一眼。
朱灿怨毒的剜了一眼躺椅上闭目养神的小畜生。
可想到牢里骨瘦如柴的两个儿子,和昨天又被关进去的宝贝女儿。
最后不得不压下满腔的愤怒妥协。
“什么问题?你问吧!”
听见老头咬牙切齿的声音,钱楠楠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呵!
当年不将她妈当人看,后来还偷走老妈的冰灵玉佩。
以及前世害她家破人亡的车祸。
这些种种。
让她压根就没办法对眼前的老人有半点敬意。
钱楠楠慢悠悠坐直身体,瓷白小手习惯性摩挲胸口的平安扣。
“十年前,你们来嘉庆偷我妈的冰灵玉佩时,为什么还要雇人去撞我们一家坐的汽车呢?”
钱楠楠话音刚落,朱灿灰色的瞳孔骤然一缩。
惊慌诧异下,他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你胡说!我们没有雇人去撞那辆中巴车。”
“呵呵呵呵……”
斑驳的阳光从梧桐树叶间倾洒而下,将女孩瓷白的小脸照得肌肤宛如凝脂。
钱楠楠清灵如珠玉落盘的笑声响起,可她漆黑如墨的眸底却含着冰碴。
“朱老爷子,我好像并没有说我们坐的是中巴车吧!你能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吗?”
对于前世那场让她家破人亡的车祸,她其实并没有十分的把握是朱家人做的。
所以她才故意用话来诈这老家伙。
呵!
想不到效果还挺好,这老东西一下就说漏嘴了。
“我……你……”
朱灿也反应过来,哆嗦着松垮垮的嘴皮还想狡辩:“这……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像嘉庆县那种小地方,十年前能坐中巴车上街就不错了。”
就在老人越描越黑时,蹲在角落哭唧唧的朱文龙突然就站了起来。
“这事儿我知道,是不是我告诉你真相,你就帮我把我爸爸救出来?”
“嗯!可以考虑。”
见女孩点头,朱文龙摸一把眼泪,张口就要把当年偷听到的事情说出来,手臂却被自家爷爷给猛地扯住。
“文龙不许瞎说,这死丫头诓你的呢!她恨不得我们家都死绝喽,怎么可能会救你爸爸。”
“我要说。”
少年一把抽回自己的胳膊,声嘶力竭的吼道:“爷爷你偏心,我爸爸出事,你放不下脸面去求大姑他们一家。
现在姑姑刚刚被抓,你就舍得放下面子来找钱楠楠了。
这会儿明明有机会救我爸爸,你却为了瞒着姑姑当年想要撞死大姑一家的事儿放弃,你的心怎么可以偏成……。”
啪……
少年话未说完,脸上就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啪啪啪啪……
女孩坐在雕花躺椅上,小手轻拍着为眼前的好戏鼓掌。
“不错不错!朱老爷子还真是一个合格的好父亲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的儿子们都是捡来的呢!”
听了钱楠楠的话,朱文龙咬紧后槽牙,径直抬脚走到女孩儿另一边。
看着面露讥讽的钱楠楠,和救父心切的孙子,朱灿颓废的一屁股重新坐回石凳上。
罢了!
这丫头是铁了心要调查当年的事儿。
说就说吧。
十年前朱家的荣昌集团有一笔资金缺口补不上。
后来老大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慕容老爷子在花高价寻找一块玉佩。
而这块玉佩,样子跟婉茹死藏着的那块玉佩很像。
当时菱悦也在场,她便自告奋勇要去嘉庆县取回这块玉佩。
来堵住公司里的资金缺口。
“姑姑从嘉庆县回来那天,我刚好放学回家,看见姑姑和大伯爷爷兴奋的往书房里走,我就好奇的跟了上去。”
朱文龙说到这里,看了眼默不作声的爷爷,便抿了抿唇继续开口:“他们一进去书房,姑姑就一脸惋惜的说;要不是他们莫名其妙就下了中巴车,他们一家肯定都得玩完。
爷爷当时很生气,他瞪着姑姑说玉佩拿到就好了,为什么要冒险让大货车去撞你们一家搭乘的中巴车……”
钱楠楠眉心紧蹙点点头。
是啊!
上辈子她没和老爸他们去县城,所以他们就没下车,结果那辆中巴车,就是被一辆大货车给撞翻了的。
思虑间。
朱文龙的声音持续响起:“姑姑当时说出的话,我到现在都还清清楚楚的记得。
她说姑父魏霖坤做梦叫了大姑的名字,她怕有一天姑父会去找大姑,所以就想要大姑永远的消失。
不过你们中途下车了,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也没了,加上京都这边催得急,她便只好返回了京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