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下班的时候,我跟着大家到车间门口排队打卡,然后去饭堂吃饭。
这个厂的伙食很差,真的很差,比我之前在东莞厚街呆过的那家香港人开的颗粒厂里面的伙食,还要差。
这天中午,两份菜,一份煮南瓜,还有一份煮油麦菜。
两份菜里面看不到一点肉。
而且,连一点油星子都看不着。
都是用清水煮熟的。
份量也少,就一点点。
油分少,饭量就大了。
大家都端着饭盆子,狼吞虎咽,就连女孩子都没有了平时的矜持,一个个的大快朵颐。
我也饿了,一口气吃了两盆饭。
如果菜的份量够的话,我想,还能再吃一盆饭。
吃完饭之后,我问他们,这个食堂里的伙食怎么会这么差?
他们告诉我,这家食堂是老板的同学承包的,老板给大家划的伙食费本来就很低,他的同学又要从中间赚一层,自然,伙食就更差了。
听他们说这些,我的心里直擂鼓。
上班又累,伙食又差,这哪里是人呆的地方。
要知道,在家乡的时候,虽然我家的家庭条件很普通,每个月吃不起几顿猪肉,可是,只要自己手脚勤快,伙食绝不会差到哪里去,像那些鱼虾、泥鳅、黄鳝、田鸡、田螺肉、河蚌肉、野鸡野兔肉等等‘有眼珠子’之类的荤菜,一年到头,餐桌上总是经常能吃到。
可这个厂的生活水平,就跟庙里面的和尚一样。
不,和尚虽然不能吃荤,可人家菜里面的植物油多,而且,经常有各种花样的豆腐吃。
这个厂呢,餐餐青菜萝卜南瓜土豆,都是清水煮熟的。
毫不客气的说,这样的伙食,就连我母亲豢养的家畜都吃得更好。
我有点动摇了,想换其它的工厂。
可一想到自己的处境,我又无奈的咬紧牙关。
我不停的告诫自己,一定要坚持住。
如果吃不了这种苦,就不要出来。
用广大打工者的话来说,出门吃不了苦,还不如在家里种红薯。
……
不知不觉,在这个电子厂坚持了快有一个月。
每天,在中午和下午吃了饭之后的时间段,我都喜欢在周围走一走,转一转。
除此之外,礼拜天晚上如果没有加班的话,我会坐着公交车,到处转。
我心里总有一种感觉,能够遇上苗族阿妹。
我想,只要她在深圳这个地方,我就总会有一天能够遇到她。
因为这个原因,有好几次,我都认错人了。
背影都很像她。
可是,当走到面前之后,才发现自己认错人了。
……
1997年6月份最后一天,这家电子厂发工资的日子到了。
这个年代,发工资是发现金,不是打在银行卡里面。
发工资的这一天,全厂放假一天。
一个月才放一天假,因此,大家特别开心,就跟过年似的。
我们新员工要压一个月的工资,因此,我没有工资。
要到下一个月的月底,才会发这个月的工资。
至于押金,要到第三个月的月底,才会发。
这个年代,进厂要交押金,还要押身份证,不像十几年后,什么都不用押。
……
由于我没有发工资,进厂的时候,又交了五十块钱的押金,加之每天要发钱在外面买早餐吃,因此,身上所剩无几,放假这一天,也走不了多远,就是在龙华镇上到处转一转,走一走,顺便看能不能遇到苗族阿妹。
这天下午,跟我在一个车间做事的胡胖子神秘兮兮的说;到了晚上,要带我去一个好地方。
胡胖子是湖北人,二十出头,长得矮矮的,胖胖的,肚子是典型的啤酒肚。
这家伙为人还挺不错,就是很抠门,连早餐都舍不得吃,每个月的工资都存起来,说要拿来修房子,娶老婆,他不打牌,不抽烟,不喝酒,唯一的爱好是喜欢看黄色录像。
我问;‘去什么好地方?’
他说;‘晚上带你到那里就知道了。’
我以为胡胖子是开玩笑的。
再说,这个铁公鸡,晚上能带我去什么好地方?
除了录像厅,还会有其它什么地方?
……
这天晚上,我在宿舍吃了一包方便面,然后准备去街上溜达,顺便看能不能遇上苗族阿妹。
就在我准备出门的时候,胡胖子来了。
他的脸蛋圆圆的,笑起来很有喜感。
‘老乡,走,已经晚上了,我下午说要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决不食言。’胡胖子神秘兮兮的拉着我。
虽然他是湖北,我是湖南,可他经常喊我‘老乡’,他说湖南湖北,中间只差一个洞庭湖,不是一个老乡,也算是半个老乡。
我想拒绝,可实在拗不过这死胖子的热情,于是,只好跟着他出门了。
下了宿舍楼之后,他喊了一辆摩托车。
接着,他要我上车。
我犹豫了起来。
胡胖子说;‘上车吧,车费我给。’
我感到很意外,这个铁公鸡,今晚怎么会这么大方?
在一阵疑惑之中,我跟着他,上了这辆摩托车。
‘大叔,送我们去高步市场后面。’胡胖子对摩托车司机说。
‘好。’摩托车司机点头。
然后,他‘轰’的踩了一下油门,接着,载着我和胡胖子,往什么高步市场驶去。
我不知道高步市场是什么地方,猜想应该是一个卖菜或者卖衣服的地方。
胡胖子今天发工资,我还以为,他要我陪他去卖衣服。
结果,到了高步市场后,我才知道,原来,这家伙带我去找小姐。
但按照他的说法却是——欣赏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