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知道了。”顾朝华白了女儿一眼道:“快把东西收拾一下吧,我们把这麂鹿给剥了。”
听到女儿说谷子竟然都已经打出来了,顾朝华也放下了心中的石头。
露盈袖让母亲歇着,她自己则钻到厨房中,不一会厨房的烟囱便冒出了白烟。
顾朝华喝了口水稍稍休息了一会便让露韶光将茶碗收了,自己将麂鹿搬到青石板上,然后又从厨房里找来木盆接在底下。
做完这一切返身又进了正屋,不一会便拿了一套由皮革包着的各种刀具出来。
顾家以前也是行伍出身,顾朝华虽是女儿身,却也是跟着父亲上阵杀过敌的,所以也懂得一些拳脚工夫。
要不然她一弱质女流又带着一双年幼儿女如何能在露家村生活下去?
这些年顾朝华就是靠着种地和偶尔的上山采采草药打打猎来维持生计。
顾朝华挑出其中一把尖刀用磨石石磨了,然后走到青石板前手起刀落给麂鹿放血。
因先前麂鹿被射杀时血便已流得差不多了,此时盆中也没接到多少血,放个木盆无非是怕弄脏了院子。
血放完了顾朝华熟练的开膛破肚,恰在此时露盈袖端了热水出来,见状朝母亲笑道:“娘不愧是以前陪外公上阵杀过敌的,看这手法竟一点也没生疏。”
顾朝华没好气的朝露盈袖轻叱道:“还不快将热水放好进屋去,哪个姑娘家家的是能见得这个场面的,一会你二伯母她们来了看到多不好。
“姑娘家的就怎么见不得这个场面了,娘还亲自动手又怎么说?”露盈袖不服气的道。
“死丫头还敢编排起娘来了。”顾朝华就要去揪露盈袖的耳朵,露盈袖娇呼一声像个燕子般跑进了厨房。
顾朝华心疼的看了厨房一眼,又转身快速的将麂鹿分块。露韶光全程在一旁打着下手连个眉头都没皱一下。
“二伯母她们来干嘛?”露韶光想到母亲刚才说的话问道。
“我回来时正好碰到她们在地里干活,见我打了一头鹿说是一会来买些鹿肉。”顾朝华一边切着鹿肉一边说道。
顾朝华刚把肉都切好,就有两个妇人往露盈袖家而来。
村子就这么大,一有点什么好事立马就传遍了整个村子,这些人估计都是来买鹿肉的。
“二嫂、三嫂你们来了。”顾朝华朝着其中一个年纪略大的村妇打着招呼道。
两名村妇打扮的妇人也笑着同顾朝华打招呼。
这两个妇人分别是赵氏和孙氏,顾朝华虽然叫她们二嫂三嫂,但她们却是堂亲。
露盈袖的爷爷一共有兄弟四人,当年大胤国与邻国开战,因兵员不足大胤皇帝不得不下诏抓壮丁。
按律每家都要出一名壮丁,露家不过一普通农家何曾上过战场?
轮到露家出人头时经过一番商议,最后决定让年纪最小却也已二十出头的露盈袖爷爷去。
谁知露盈袖的爷爷这一去却是死在了战场上。
所以露盈袖的父亲露崇文从小由其母独力抚养长大,虽是家中独子但在族中却排行第四。
由于露崇文颇有读书天赋,再加上露家一族觉得有些亏欠露崇文一家,于是便举全族之力,助露盈袖之父考取了功名,最后迎娶了露盈袖的母亲顾朝华。
如今露家族人,除了露盈袖的亲爷爷英年早逝,其他三位堂爷爷都还健在。
他们这一脉乃是露家嫡系,除了露盈袖的父亲露崇文外,另有大伯父露崇敏,二伯父露崇福,三伯父露崇义,五叔露崇武,六叔露崇德,七叔露崇山,八叔露崇海。
而二嫂赵氏是二伯父露崇福的媳妇,三嫂孙氏则是三伯父露崇义的媳妇。
“看你打了头鹿,我们家好几个月没见着荤腥了,所以特意来买点。”赵氏笑道。
“说什么买,我分你们一些好了。”顾朝华笑道。
听到顾朝华说要白送,赵氏笑道:“你打点野味也不容易,哪能白要你的。”
却在这时孙氏突然叫道:“三叔公您老怎也来了?”
来人正是露盈袖的三爷爷。
顾朝华连忙迎了上去道:“三叔公您老来了,鹿肉让光儿送去就好怎的劳烦您跑这一趟。”
“没事,闲着也是闲着就来看看。”三爷爷淡淡的道。
顾朝华连忙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块鹿肉拿给了三爷爷,三爷爷径自将一吊钱放在石板上转身欲走。
顾朝华见状一惊连声道:“三叔公,这些年您帮过侄媳不少,怎好要您老的钱?”
“收下吧,你们娘仨也不容易。”三爷爷没有回头,但他的声音却是远远传了过来。
“那三叔公您慢点走,我再给您取一块。”说罢顾朝华连忙又从青石板上取了一块约有两斤的鹿肉递给一旁的露韶光道:“光儿,快将这块鹿肉给你三爷爷送去。”
恰在这时露盈袖又端了盆热水从厨房里出来,听了母亲的话放下木盆娇声笑道:“还是让我去吧,哥哥去了又让三叔公给打了回来。”
说罢从母亲手上接过鹿肉一路小跑着便朝三爷爷追去。
露盈袖欲将鹿肉给三爷爷,三爷爷果然不要。
几番推脱也不知露盈袖朝三爷爷说了什么,只见三爷爷原本严肃的脸上突然一阵大笑,然后还用烟锅轻轻在露盈袖头上敲了一下。
露盈袖娇嗔的跺了跺脚,便将鹿肉塞到三爷爷怀中,而这次三爷爷也没再坚持接受了鹿肉。
露盈袖这才转身往回走,见她模样俏丽,孙氏笑道:“盈袖这丫头是越长越标致了,我瞧着这模样比镇上那些员外老爷家的千金还要出挑,难怪能讨三叔公的喜。
三叔公平时老板着张脸别说小孩了,就连我们这些大人都不敢亲近,也就盈袖能让三叔公开怀大笑。”
“三嫂你可别夸她了,她如今这野性子我已经够头疼了。”顾朝华眼中虽喜但嘴上仍谦虚的道。
顾朝华的话引来露盈袖一阵娇嗔,这时只听孙氏又说道:“四弟妹,我看盈袖长相不像她哥随了弟妹你,应该是遗传了四弟吧。”
顾朝华看了女儿一眼笑道:“这丫头确实像她爹。”
说者无心听者倒是意有,露盈袖听了母亲之言原本满是笑意的俏脸陡然一冷,再也没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