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擎天看着不远处的夏伊依,平静地说道:“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蒋逸清不解地看着方擎天,问道:“你怎么知道的?她告诉你的?”
方擎天一时语塞。
他总不能说,这是他猜的吧!那样根本毫无说服力。不过他确实觉得夏伊依应该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最近这段时间,夏伊依似乎变得更温柔了,而且动不动就害羞。
在方擎天眼里,能改变夏伊依的必然是爱情。但他从来没有把夏伊依的这种改变和他自己联想到一起。他认为自己已经主动和夏伊依划清了界限,她应该不会误会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蒋逸清见方擎天拿不出论据来,接着说道:“你刚才没有注意到她看你的眼神吗?那里面有星星!”
方擎天轻声一笑,故意歪解道:“猩猩?动物园里的那个吗?”
蒋逸清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方擎天,板着脸,认真地说道:“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要相信兄弟的这双慧眼,夏老师绝对对你有意思!你可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别再单着了!”
蒋逸清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方擎天不得不认真考虑他刚才说的话。
夏伊依对我有意思?这怎么可能呢?就算她已经不喜欢宗梓睿了,也不可能喜欢上我呀,我根本不值得她喜欢啊……
方擎天的视线不由得停留在那个穿着背带牛仔裤的女孩身上。她一手扯着风筝线,一手握着转轮,正在草地上奔跑。她的脸上带着灿烂无忧的笑容,她的马尾辫在风中左右摇摆。她就像林间的一只小鹿,活泼可爱。
风筝没有飞起来,她微微蹙眉,和于雅娴讨论问题出在哪里。这一次,她们交换了位置,夏伊依托着风筝在后面跑,于雅娴扯着风筝线在前面跑。可惜,风筝就像被大地吸引了一样,又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蒋逸清看着油盐不进的方擎天,已经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他只能发自肺腑地说了最后一句话:“两个人真的比一个人好!”
作为一个好兄弟,他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方擎天听进去多少了。
他拍了拍方擎天的肩膀,然后站起身来,对着于雅娴喊道:“老婆,要不要我帮忙?”
“好啊,你来帮我们放吧!”于雅娴正发愁如何把这个风筝放上天呢!
蒋逸清听到爱人的召唤,立马向她跑去……
过了一会儿,风筝终于挣脱地心引力,飞上了蓝蓝的天空。夏伊依和于雅娴开心地欢呼了起来。
方擎天突然看向夏伊依,发现她也朝自己看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缠在一起,夏伊依像被火烫着了一样,立刻低下了头。阳光下,她的两颊泛着微微的红,像极了刚刚成熟的苹果。紧张慌乱之下,她不知所措地用手梳理鬓边的碎发,可一阵和煦的春风吹来,她刚理好的头发便又乱了。
夏伊依的反应让方擎天的心顿时“咯噔”一下。
那个丫头,不会真的看上我了吧?这可不太妙啊!
就在他忧心忡忡的时候,夏伊依的心里却乐开了花。
方医生刚才看我了!看来他真的有点儿喜欢我呢……
得到了这个结论以后,夏伊依就不再看方擎天了,她太害羞了。她看着天上高高飞翔的风筝,心也跟着飞到了天上。
种种迹象表明,方医生的心里是有我的。
一想到这儿,夏伊依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扬。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更让人开心呢?那种幸福而美妙的感觉是夏伊依二十六年来从未体验过的。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变得轻盈了,飘飘欲仙。
放完风筝,差不多就到了午饭的时间。于雅娴从塑料袋里拿出了各种各样的面包、零食和饮料。夏伊依也从背包里拿出了自己亲手做的紫菜包饭。
“哇,伊依,你一大早还去买了紫菜包饭?”于雅娴吃惊地问道。
夏伊依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这不是买的,是我今天早上做的。我第一次做,水平有限,你们多多包涵!”她又从包里拿出一次性筷子,放在了桌子上。
“夏老师,看不出来你这么贤惠。”蒋逸清这话是对着夏伊依说的,可眼睛却一直盯着方擎天。
方擎天避开蒋逸清的目光,拿起一瓶可乐,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于雅娴夹起一个紫菜包饭,放进嘴里嚼了起来。五秒后,她欣喜地说道:“伊依,你做的紫菜包饭真好吃,比外面的餐厅做的还好吃!”
“真的?那我一定要尝尝!”蒋逸清也夹起一个紫菜包饭。
“嗯!好吃!”给完评价,蒋逸清又夹起一个紫菜包饭,他没有把紫菜包饭放进自己的嘴里,而是用手接着,把紫菜包饭转移到了方擎天的面前。
“你尝一下,真的很好吃!”蒋逸清极力推销起了夏伊依做的紫菜包饭。
方擎天却不为所动,他嫌弃地看了一眼蒋逸清,然后自己拿起一双筷子,夹了一个紫菜包饭。
蒋逸清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就把手上的这个紫菜包饭自行解决了。
夏伊依一脸紧张地看着方擎天,期待着他的评价。
“不错!”
这两个字又一次让夏伊依心花怒放。
“伊依,你怎么不吃呢?”于雅娴问道。
“我……吃面包就可以了,你们多吃点!”夏伊依拿起一个红豆面包,吃了起来。她昨晚的晚饭就是紫菜包饭,今天实在不想再吃紫菜包饭了。
吃面包的时候,夏伊依时不时偷偷瞄方擎天几眼。她想知道他吃了几个紫菜包饭。
不一会儿,一饭盒的紫菜包饭就被那三个人消灭光了。据夏伊依统计,方擎天一共吃了四个紫菜包饭。
吃完饭,蒋逸清拉着于雅娴散步去了,留下方擎天和夏伊依看家。方擎天打了一个电话,询问昨天手术的几个病人现在情况如何。
夏伊依坐在帐篷边上,弯起双腿,无聊地玩着脚边嫩绿的小草,想着自己那不可对人言的少女心事。
方擎天打完电话,回头看到夏伊依正低着头用手搅着一株小草。
夏伊依听到方擎天挂了电话,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说道:“方老师,你看,蒋老师结婚以后好像变了一个人。”
方擎天坐在椅子上,答道:“嗯,那是因为他娶了一个好老婆。”
夏伊依看向远处正手牵着手散步的夫妻俩,羡慕地说道:“看到他们,我又相信爱情了。”
方擎天笑着问道:“你以前不相信爱情吗?”
夏伊依沉默了几秒,又低下头玩小草,她边玩边答道:“我以前特别相信爱情,后来有一段时间就不相信爱情了,但现在我又相信爱情了。我觉得一段爱情美不美好,完全取决于你遇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人。”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鼓起勇气看向方擎天的眼睛。
方擎天却避开了夏伊依炙热的目光,他看着蒋逸清和于雅娴,缓慢而平静地说道:“美好的爱情就像一件奢侈的物品,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它,也不是每个人都需要它。”
“那你呢?你需要它吗?”夏伊依急切地问道。
“我,我不需要。”说出这个答案,方擎天转过头看了夏伊依一眼,他看到夏伊依眼里的光一下子暗淡了。
这个傻丫头,不会真的喜欢上我了吧?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阳春三月,夏伊依的心里却在下着冰冷的大雪。她希望自己听错了,可她已经无法再骗自己了。
方医生说他不需要爱情,那我呢?
夏伊依在心里问着自己。
原来又是我误会了!方医生根本就不喜欢我。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拿出手机,假装自己在回复信息。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寂静。
方擎天不愿伤害眼前的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孩,更不忍心伤害这个曾经经历过情伤的丁香般幽怨的姑娘。他想跟她好好解释一番,安慰一下她受伤的心灵。
“夏伊依……”
“伊依,你看,这是我刚才在那边采的野花,是不是很好看!”于雅娴的突然出现打断了方擎天想说的话。
夏伊依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刚才没什么两样,笑着说道:“这花儿真好看!”
“对吧,逸清还说这花太小了,就是小才显得更可爱嘛……”
夏伊依的心刚刚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的过程,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好地想一想。
于是,她看了一眼手表,说道:“我和朋友约了下午一起看电影,现在差不多该走了。你们接着踏青吧!”说完,她快速收拾好了自己的背包,站了起来。
“你现在就要走啊?擎天,送一下夏老师!”蒋逸清边说边对方擎天眨眼睛。
“好,我送夏老师!”其实就算蒋逸清不说这句话,方擎天也会主动送夏伊依离开,因为有些话,他不得不说。
夏伊依连忙摆手道:“不用麻烦方老师了,我自己回去很方便的!”
“那怎么能行!”蒋逸清一把将方擎天推到夏伊依身边,说道:“难得他绅士一回,你可不能错过了!”
方擎天对夏伊依轻声说道:“走吧,我送你!”
夏伊依不再拒绝,乖乖地跟在方擎天的后面,朝公园的大门走去。毕竟有些问题,不是她一个人能想清楚的,还需要另一个人的坦白。
蒋逸清将胳膊搭在于雅娴的肩膀上,目送那俩人的背影,兴奋地说道:“我看他俩这回一定能成!媳妇儿,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于雅娴斩钉截铁地答道:“不要!”
蒋逸清不解:“为什么?”
“因为我也觉得方医生和夏伊依会在一起呀!”于雅娴调皮地笑了笑。
“嗯,他们一定会像我们一样幸福的!”说完这句话,蒋逸清情不自禁地在于雅娴白嫩的小脸上轻轻地啄了一下。
夏伊依跟着方擎天来到了停车场,她深吸一口气,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子上。
方擎天坐在驾驶位上,却没有启动车子。
他思虑片刻,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夏伊依没想到方擎天这么直接,立马扭头,一脸震惊地看向方擎天。
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那我该怎么回答呢?承认吗?可他已经明确地说他不需要爱情了。否认吗?可我的心不答应啊!
夏伊依左右为难,最后红着脸点了点头。
她想跟随自己的心,再勇敢一次。
眼前的情形让方擎天很是棘手,那些高难度的手术都没让他这么不知所措。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理清思绪,问道:“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的爱情有时候就是一种错觉吗?”
夏伊依低着头,点了点头。
“你对我的喜欢很可能就是一种错觉……”
夏伊依转过身子,急忙解释道:“不是的,我是真的喜欢你,不是错觉!”话音刚落,她的脸更红了。
这么大胆直接的告白,不仅吓了方擎天一跳,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