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舞動奇跡

一個月之後。紅館。香江城中學生校際舞蹈比賽決賽。

台下觀眾早已入座，靜待開場。

朱如寶老師在後台緊張地打點着，替韋閔閔和秦月穿表演服、化妝等等。

今年明珠中學成績很不錯，參選的四個節目中有兩個入了決賽，那就是韋閔閔和秦月的獨舞。而且她們過關斬將，一路披靡，今晚古典舞的獨舞冠軍，將在她們兩人中間產生。

朱老師十分興奮，因為不管韋閔閔和秦月誰勝出，冠軍都屬於明珠中學。當下，她對即將出賽的兩個女孩叮囑又叮囑，同樣的話說了不下十遍。

韋閔閔聽得不耐煩之極，老師一說完，她就自個兒走到一邊，輕輕地抬腿、轉圈，把所有要注意的地方又再溫習了一遍。她很緊張，等會的比賽不容有失，一定要戰勝秦月，拿到冠軍，代表香江去北京參賽。

秦月呢，只是靜靜地坐在一個角落裏，等待表演的那一刻。

她一點也不緊張，她只是惦記着家裏生病的媽媽，想早點兒回去陪媽媽。

拿冠軍？應該沒希望了。

這次決賽，是由九位舞蹈界專業人士擔任終極評判。換句話說，今晚，就是由這九個人決定秦月和韋閔閔的命運。

九個人裏面有三個人肯定不會投她一票，你說，秦月的勝算是不是很渺茫？

啊，怎麼回事？！

事情得追溯到一星期前。爸爸突然致電秦月：“月月，決賽那天，你已經有了三張鐵票了。努力啊，爸爸支持你！”

“什麼？！”秦月一聽臉色大變，“你搞什麼鬼？”

電話那邊，她爸爸還是興高采烈地說着：“文娟當了今屆評判呢，她一定會幫你的。還有還有，文娟的兩個同門姐妹都是評判團成員，我準備叫你文娟阿姨給她們打招呼，只要你保持一貫水平，就會投你一票。”

“爸爸！”秦月大怒，她大聲嚷着，“你太過分了！我要靠自己的努力拿獎，而不是靠拉關係拿獎。要是這樣的話，我寧願不要這個獎！”

爸爸被她的反應嚇着了，在電話那頭囁囁嚅嚅地說：“我……我……我是為了幫你……”

秦月喊道：“幫我？你不是幫我，你是在害我！我告訴你，我不要徐文娟投我票，我不要她那些姐妹投我票，要是她們投了，我、我就跳樓！”

“啊！”爸爸大吃一驚，這女兒倔得像頭牛，要是逼急了，沒準她真的去跳樓，“好吧好吧，不投，不投，我叫她們不要投……”

比賽開始了，先是羣舞的決賽，再是現代舞獨舞的決賽……終於，輪到古典舞的獨舞決賽了。

韋閔閔首先上場。

韋閔閔跳的是荷花舞。身材小巧樣子甜美的她很具古典美，身穿粉紅色舞衣，長袖一揮，真的很有點荷花仙子的風韻呢！

在古雅的音樂聲中，她瀟灑地翩翩起舞了。

秦月在後台看着，心裏不禁暗暗稱讚，韋閔閔的確跳得很好。她今晚得冠軍，是實至名歸，自己絕不會心理不平衡。

想着想着，韋閔閔已表演完了，馬上，台下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

秦月也鼓掌，她是真心的。

韋閔閔回到後台，朱老師早已衝了過去，一把將她抱住：“閔閔，太好了，你跳得太好了！”

韋閔閔得意地朝秦月看了一眼，那眼神分明在發出挑戰：超越我？想都別想！

秦月一點沒理會韋閔閔，她已經靜靜地站在帷幕後面作準備了。

秦月的參賽節目是古典舞蹈——劍舞。

隨着司儀的介紹，秦月身穿古裝，雙手提劍，精神抖擻地出場了。

她甫出現，就用她的美麗、硬朗、自信以及矯健的身姿，令觀眾眼前一亮。

樂曲響起，秦月亮劍，馬上進入一種忘我的狀態。舞台上沒有了現代女孩秦月，觀眾看到的，只是一個颯爽英姿的古代小俠女。

劍起，星光四濺。

好秦月，在優雅動人的樂曲聲中，人隨樂轉，劍隨人轉，人劍合一，動作流暢有如行雲流水，出神入化。“金雞獨立”、“蘇秦背劍”，再來“撥草尋蛇”，轉而“犀牛望月”……最後一個橫掃千鈞的動作，停在了“朝天一柱香”的招式之上。簡直是動如雷鳴電閃，撼人心魄；止如風斂雲靜，河海波平。

樂曲終，劍靜止，全場鴉雀無聲。

秦月站在台上，面對這一片靜寂，心中竟惶惑起來，心想，怎麼啦？跳得很糟？她哪裏知道，全場觀眾已為她的精彩表演傾倒，感動得竟不懂得作反應了。特別是那班評判，那班香江舞蹈界翹楚，簡直驚為天人。

如今在舞蹈界，精彩的劍舞已如鳳毛麟角。作為武術表演的倒不少，動作勝在英武，但韻律感都比較弱，動作也嫌太硬；作為舞蹈表演的不多，往往演繹起來過於柔弱，表達不出劍俠之氣度。

眼前這小女孩，剛中帶柔，柔中有剛，剛柔結合，把舞跳活了，把劍舞絕了，真讓人有盪氣迴腸之感。

靜默近十秒，台下才爆發出一陣如雷的掌聲。那掌聲，經久不息。

秦月這才鬆了一口氣，看來自己跳得還不差。

連後台的韋閔閔也看呆了，心裏嘀咕：“該死的秦月！怎麼跳得這樣好！”

投票時間到了，韋閔閔和秦月站在台上，九位評判每人手拿一枝花，魚貫上台來。

投票方法很特別，由評判把花送給心目中的冠軍。參賽者誰得到的花多，誰就勝出。

秦月一眼看見了排在隊末的徐文娟，心裏便不舒服。心想，哼，竟想弄虛作假，我才不跟你同流合污呢！等會千萬不要把花給我，否則，讓你討個沒趣！

她又逐個審視着其餘那些盛裝打扮的叔叔伯伯、阿姨，心想，這裏面哪兩個是徐文娟的“同門姐妹”？

第一個走過來的是一位伯伯，他先走到韋閔閔面前，跟她握手，說：“你跳得很好，繼續努力！”

他沒有把花留下，又走過去拉起秦月的手，緊緊握着，說：“孩子，你知道自己跳得有多麼出色嗎？你太令人驚喜了！努力，你前途無量！”

“謝謝！”秦月有點不好意思。

伯伯把花鄭重地遞到秦月手裏。

第二個是阿姨，她也鄭重地把花交給了秦月。

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他們都把花交給了秦月。這時，秦月得到的花超過半數，她已經是冠軍了。

台下，響起了暴風雨般的掌聲，人們真誠地給秦月祝賀。

第六個，第七個，第八個，即使大局已定，但評判們仍認真地投着票，一個個鄭重地把花交給秦月，秦月有點呆住了，她沒想到是這種結果。

她對自己的舞蹈功力的確很自信，但因為跟爸爸早前的那個賭氣的約定，加上對手是頗具實力的韋閔閔，所以她對獲獎已經不抱希望了，沒想到……

第九個評判走到她跟前。那是徐文娟。

她看着秦月的眼睛，真誠地說：“不管你怎麼想，這一票我一定要投給你。忘了你爸爸那些話吧！那只是他一廂情願而已。記住，我從來是一名公正的評判。”

說完，她把花放在秦月手裏。

秦月原以為自己可以很灑脫地把花扔回給她，讓她下不了台。但聽了徐文娟這番話，她一時竟不知作何反應。

“古典舞獨舞冠軍，由明珠中學的秦月同學獲得！”當司儀一宣布，全場又響起了如雷的掌聲。那是由衷地祝賀冠軍誕生的掌聲。

全場大概只有一個人不高興，那就是韋閔閔。她沒想到自己會敗在秦月手裏，而且敗得那麼慘。

該死的秦月！她又詛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