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伐谋

“达伯尼,我的叔叔,过来坐下喝会茶吧。”

公爵府厅堂,公爵米勒拉着达伯尼坐了下来,像一家人应有的那样,谈笑风生。

尽管面对的是自家亲侄子,达伯尼却没有一点长辈应有的傲慢,反而像一个与世无争的老人,微笑着。

实际上,达伯尼和米勒叔侄二人仅仅相差十岁。

谈论中,两人很快谈到了如今威廉商会最大的一单生意——魔力回复药的售卖。

“查清楚那位名叫苏业的小男爵了吗?”

米勒问道,对这单突入起来的暴利生意,公爵大人也是极为感兴趣的。

达伯尼介绍说:“我先前让人在贵族院查了查苏业的卷宗,发现他竟然是历史上著名的郁金香家族后代。”

“哦?”米勒疑惑了一声,这就有意思了。

贵族们接受教育时自然是要学历史的,因此对郁金香家族也有所耳闻,毕竟其是法兰最大的开国功臣。

“但卷宗只能确定其身份,这对魔力回复药的来源查找并没有帮助。”

达伯尼继续说:“于是,在一月前,我派了一位久经训练的中级刺客前往维苏威领一查究竟。”

“为了不打草惊蛇,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嘱咐刺客只在维苏威外围活动。”

“前些日子刺客回来报告说,维苏威周围确实存在一种隐晦的魔法波动,他没敢太过靠前。但他也发现,维苏威就是一个种植小麦的普通领地,除了养史莱姆之外,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由于史莱姆这种生物实在是太常见,再普通不过,以至于被两人直接忽略。

“这就是对方的高明之处了。”米勒抵额深思说:“能日产两百份的魔力回复药生产工坊,单单是庞大的生产设备,就不是能轻易隐藏的。”

“而我们却根本无法探寻其生产基地,这足以说明,那个名叫苏业的小家伙,就是一张迷魂卡,真正的主事者,还在背后。”

达伯尼深有认同地点点头,并提起了另一件事:

“昨天傍晚,商会的管家布朗亚尔有找过我。他说,那个苏业男爵,想过来向我们商会预支货款。由于数额过大,故而特意向你请示一下。”

“哦?有多大?”

米勒记得,达伯尼基本上可以全权管理商会,而不用请示来着。

“二十万金币。”

听到这个数字,米勒皱了皱眉头,手指敲了敲桌子,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抬头说:“叔叔您觉得呢?”

达伯尼捋了捋胡须,亦是思考了好一会儿,道:

“二十万金币,着实数额巨大。可若是不借,魔力回复药的生意只怕是难以再做下去。”

达伯尼接着说:“…借了出去,又恐将是个骗局。”

米勒叹了口气,这步棋,着实有点难走。

达伯尼旋即又道:“但,我认为,还是要借的。做大生意,总得有点魄力才行。不过,一来,不能借这么多。二来,需要明确对方借钱的真实目的及用途。”

米勒认同地点点头,不愧是久经商战的达伯尼,总能想出一个折中的方案。

他说:“那此事就交给叔叔去办理吧,我相信叔叔的能力。”

……

“苏业男爵,我们可以谈一下你借钱的理由吗?”

达伯尼的办公室内,苏业正襟危坐,借钱的事情可马虎不得。

这不,达伯尼开始询问苏业的底细。

在鲁尔城等了三天,焦灼了许久的苏业,此时却显得一点都不着急,反而有几分从容之感。

他吐字清晰,为达伯尼会长大人分晓其中利害:

“首先,达伯尼会长大人,更正一下您的用词,这叫:预支货款。”

“其次,我不认为,预支货款对贵商会不利,您必须知道,其中有一部分货款是用来升级现有的魔力回复药生产设备的,等升级之后,魔力回复药的产量至少可以上涨百分之二十,对您和商会百利而无一害。”

“再者,我想达伯尼子爵已有所耳闻,一座全新的阿弗尔城正抓紧时间建设。其中大部分金币都是要投入其中的。

即使您不吝于用最大的恶意揣测我这个小小的男爵,但建设好的城镇总不会自己长腿跑掉吧?”

总而言之一句话,借我钱,是您赚,保证没有金融风险!

当然,这句话,苏业是不会说的。

苏业的三段论过后,达伯尼陷入了沉思。

这位男爵说的话,似乎很有道理。

如果用于基础设施建设的话,每一项支出,都是可以估算的。

即使苏业跑路,大不了将领地收回来便是,损失倒也不大。

想到这,达伯尼心中已有定策。

他锐利的目光盯着苏业:“我想,建设一座阿弗尔城,用不了二十万金币吧?”

苏业却不以为然,解释说:“如果仅仅是达伯尼会长大人心中所想象的那种,只有建筑和围墙的城池,那还不如不建设。”

“哦,苏业男爵想要建设一座什么样的城池?”达伯尼来了兴趣,询问说。

“那当然是楼台轩榭,山水如画……”

在画饼这件事上,苏大领主还真没服过谁。

“呵呵,年轻人的审美,我这个老头子是欣赏不了。”

达伯尼躺坐在老爷椅上,看也不看苏业,仰头自顾说:“二十万…是不可能的。商会现在也没有如此多的流动资金,不如先借十五万吧。”

“那好吧。”

苏业表面叹了口气,实则心中颇为愉悦,他最初的打算就是十五万来着。

说借二十万,只不过是想看看,能不能再诓过来一点。

很快,三份拟定好的,写得一模一样的契约便拟定好,送到会议室来了。

尽管苏大领主早已下定决心,不准备遵守。

却还是从上到下仔细校对了一遍,确定完全无误后,才在借款方处签下了自己的姓名。

苏业签订完后,达伯尼亦是在贷款方上签下了自己的姓名,并盖了威廉商会的印章。

条款规定:

威廉商会从即日起,出借阿弗尔及维苏威领主、苏业男爵金币15万。

苏业男爵则用魔力回复药所得利润抵债,苏业方不得无故延迟、少交货物,至还清之日起。

三张一模一样的协议,双方各保留一份,剩下一份,则送去贵族院作公证。

“合作愉快。”苏业笑道。

“合作愉快。”达伯尼亦是松了口气,终是将借款的事圆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