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华的马车到达将军府,她见全府张灯结彩,挂着鲜艳夺目的红绸,一副新房气象,那些宽慰自己的话便瞬间失力,云峰哥哥显然用心布置很久,更显他对张珺的深情厚意。
“许多日子未见,若不亲来,云峰哥哥快把自己给忘了!”她心想,怏怏不快。
“公主?!”萧云峰贴身护卫吴剑经过门口,看到琼华从马车上下来:“快快请进,将军在里面!”
琼华进门,见萧云峰站在院中,手里拿着一张纸条蹙眉凝思,看到公主,忙收起纸条,转为笑脸,露出一副大哥哥的表情。
“公主,你来得正好,我正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满城皆知你与张二小姐的婚事,云峰哥哥还用说吗?只怕开心地把我忘了,连封请柬都没有!”琼华嫉妒地嗔怪。
萧云峰辩解:“前几日一直忙于布置府里,正要命人给你送去,莫要生气!”
怜儿翻着冷眼把盒装长画卷塞到吴护卫手中,一脸不快。
“你方才看的是什么?”琼华问。
“没什么?”萧云峰遮掩,不想让她知道,那是皇上传给他调兵的密令。
“恭喜云峰哥哥得偿所愿,和张珺小姐有情人终成眷属!”琼华看着他,眼中流露出悲伤。
“琼华,不,公主殿下~”萧云峰叮嘱她:“今后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萧云峰还想一如既往地照顾琼华,好偿还对当年带兵诛杀太子的愧疚。
萧云峰做中郎将时,曾与先太子陈胤祥交好,而先太子又是最疼爱这个幼妹的人,当年由于立场问题,萧云峰听命于刘太尉,诛杀了太子,对琼华多年内疚,总想要弥补,却没有机会。
琼华高傲地:“你明知我想要什么,既然做不到,就不要总是承诺!”
萧云峰了然:“公主贵为千金之躯,想要的,自然皆可得,也自然比臣给予的好!”
琼华甚觉内没趣,不想继续话题:“算了,你看看贺礼,可还喜欢?”
吴护卫把画打开,萧云峰拿在手里赞叹:“看来公主是得了个好画师,笔法甚是精妙,公主有心了,臣很喜欢!”
“喜欢就好!新婚快乐!”
“谢公主!”萧云峰把画交到吴剑手中,拿进屋中。
此时,信鸽白颜执行任务回来,站到萧云峰肩上休憩,琼华看见白颜,想起儿时萧云峰教她传递信鸽的情景,不免又有些伤感。
“白颜,好久不见,你变肥了,还飞得动吗?”琼华把白颜放到手心把玩。
萧云峰为免琼华孤独,把白颜送给她:“公主,往后我不能常在你身边,让白颜陪着你可好?有事便传书信给我?”
琼华欢喜,抚着白颜光滑柔软的羽毛:“好,谢谢你,云峰哥哥!”
“琼华,以后我不在你身边,要好好照顾自己!人总要学着长大,你以后也会嫁人,有夫君和孩儿,会幸福的!”萧云峰劝慰她。
琼华不耐烦:“好,官话少说,来了许久,我饿了,不请我吃美食吗?”
“当然!吴护卫~!”萧云峰吩咐下去,吴护卫准备了一桌精美可口的饭菜,还有宫里没有的栗子糕给琼华。
萧云峰一如既往地耐心,琼华知道只能将对他感情放下了,两人吃着饭,半晌无话。
饭毕,琼华公主便带着白颜离开了。
“将军,你真舍得把白颜送给公主,它可是为数不多能飞凉州的信使!”
“若日后有变,你我得以回凉,我还要依靠公主传递消息……!”
吴剑点头,得知萧云峰的用意,想起方才皇上送来的秘令,商量道:“将军,皇上有何旨意?”
“眼下武王贤王态势焦灼,他命我密调一队精锐进京,以防有变!”
吴剑了然:“好,我马上传信!”
吴剑随后写下信纸条,用一只灰鸽名叫灰哥的飞往凉州。
吴剑随后禀报,“有一事,我想还是应该禀报将军!”
“何事?”
“张璐遇刺了,我看八成是武王的人干的!”
“武王为何要杀张璐?”萧云峰疑惑。
“据相府的下人说,张相秘密与贤王结了亲,要把张璐许配给瑜王!”
萧云峰了然:“怪不得!”又揣测道:“武王提防贤王增加势力,也必提防萧家军,派人看好张珺,务必护她周全!”
“是~!”
吴剑派了几个人前去暗中保护张珺。
张珺主仆来到锦绣阁柜台,把婚鞋从篮子中取出,放到钱鸿泰跟前。
青竹:“钱老板,这婚鞋的刺绣我们小姐不满意,可否请奕王殿下前来改改?”
钱鸿泰面有难色:“这……恐怕不好办……”
“是哪不满意啊?张二小姐,说来听听!”正在此时,奕王主仆满面春风地走进来,虽精神尚可,但奕王人却像瘦脱相一般,形色蜡黄枯槁,憔悴不堪,像扒了几层皮,清澈幽深的眼神中难掩哀伤,才几日不见,便像变了个人。
“定是为柳香君伤心所致,他是多爱柳香君?”张珺心想,不禁心生出隐隐醋意。
“怎么?多日未见,张珺小姐见到本王,竟挪不动眼了!”奕王见张珺出神地望着他,调戏道。
“小姐!”青竹轻唤张珺。
张珺回过神来:“果然是奕王殿下,情事惊动整个京师,满邺京都在为奕王殿下与柳姑娘的事动容惋惜,奕王殿下可还好吗?”
说到痛处,奕王尴尬偏头,继而又假装若无其事地调戏:“张小姐是在关心本王吗?”
“殿下是我嫁衣的设计师,我关心一句别无他意,殿下不要多心!”
“哈哈~承蒙张珺小姐挂念,本王好得很!”用扇子抬下张珺下巴,轻佻一笑。
“忘情如翻书,不愧是奕王殿下~!”张珺笑道。
“奕王殿下,请节哀~!”青竹斗胆安慰他,孙羽在身后耻笑:“无人能逃过小王爷的魅力啊~”
“张小姐不是要改鞋吗?二位里边请!”钱鸿泰借机助奕王。
张珺随奕王走进里间,孙羽对奕王使眼色,示意让他务必完成任务。
“青竹,我跟奕王商讨下婚鞋的修改细节,你去挑些配饰!”
“是!”青竹被支开。
张珺随奕王走进内室,奕王问:“张珺小姐,当真是叫我来改婚鞋的?”
张珺一本正经,口是心非:“自然!鞋面的祥云纹路有些简单,想再丰富一点,还有线条有点粗,想再精致一点……”
奕王有心无意地听着,伸手捏起她的下巴,好奇地盯着她打量,张珺吓了一跳:“殿下做什么?”
奕王:“鬼才相信你找本王是要改鞋!既然思念本王,何不直言?这样的路数未免老套些!”
张珺想推开他,却推不动:“殿下误会了,我对你并无想法!”张珺心中爱他却因是仇家不能爱他,心中痛苦纠结。
“不用否认,京都多少女子一见本王误终身,你这样不丢人!”奕王轻笑,有一刹那,他觉得眼前之人就是张清,激动之下,一把把她抱到床上,压住身子,欲要狼吻:“那本王就成全你!”
“殿下~!”张珺吓坏,使劲挣脱。
“怎么,你不想吗?在本王面前,不必装了!”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奕王咬得张珺嘴唇疼痛,张珺想到还要报仇,奋力把奕王踹开,坐起来,整理头发和衣衫。
奕王从床上掉下来,险些摔倒,突然“哗啦”一声,袖中的那副鱼骨手串掉落到地上。张珺惊慌,假装不认识手串。
奕王拾起手串,小心地揣入怀中:“上次你也见过了,这是我喜欢的一名女子之物,说实话,要不是你跟她长得她,本王才懒得动你!”
“殿下不是爱柳香君吗,为何还留着这名女子的手串?”张珺试探他。
奕王也说不清楚,盯着她靠的很近:“你长得真的很像她,让本王产生错觉!你放心,只要你愿意,本王可以考虑纳你为妃!”说话间又要动手。
“殿下不要乱来!”张珺喊叫。
外间,青竹听见动静,走到内室门口:“小姐,发生何事?”
青竹欲走进,被孙羽挡在身前。
“你们要干什么?”青竹怒问。
青竹知道奕王孟浪,可能会对张珺做不轨之事,要冲进去,被拦住:“让我进去!小姐,你没事吧!”她朝里面喊。
她被孙羽死死挡住,一把捂住嘴拍晕,拖到一边。
“奕王,你这样做,不怕萧将军吗,他可是个武夫!”
“你放心,我自有法子应对,我想要的女人便必会从了本王!”说着又扑上去,强行解衣。
“殿下,不要~!”张珺喊叫挣扎。
突然,房内冲进来几个便衣侍卫,将奕王控制住,救下张珺。
“张小姐,你没事吧?”
“你们是谁?”
“先别问了,赶紧走!”
有侍卫一掌把奕王打晕,带走张珺。
张珺随他们从内室出来,见孙羽也晕倒在地,钱鸿泰被制服,不敢言语。
张珺看了看侍卫。
“小姐别怕,我们是萧将军的人!”
张珺放下心来,被几人护送回相府。
“你们怎会来锦绣阁?”张珺诧异地问他们。
“前几日,大小姐险遭不测,萧将军担心您,命我们保护小姐!”
张珺了然。
路上,张珺叮嘱青竹和侍卫:“今日奕王对我非礼之事,不要告诉将军,我不想给将军惹麻烦!”
“可是这么大的事?”
“奕王殿下的恶名你们也知道,得罪武王的后果,你们应该清楚!”
几人想了想点头:“是!珺小姐受委屈了!”
“我没事,幸亏你们来的及时,谢谢!”
几个侍卫互相看了看,不给萧云峰惹麻烦,答应守口如瓶,把张珺送回了相府。
永安宫,养元殿,皇上卧在帐中,太监小海子端着药走进殿内,对高德昭:“干爹,陛下,该喝药了~”
高公公接过来,命令:“你先退下!”
“是~!”
高德昭把药碗倒了个手,用勺子喂到皇上嘴里,小海子在殿门口往里瞧,不肯走,确保亲眼见皇上把毒药喝下去……
高德昭斥责他,“没事做了吗?下去!”
小海子退出殿外,去向刘贵妃报信。
小海子走后,高德昭停止喂药,他手下竟是两碗药,一碗是从皇上枕边的暗格中端出的无毒之药,方才倒手便是给皇上喂无毒的药。随后,把有毒之药倒进盆栽的土中。
“陛下,刘贵妃逼得越来越紧,老奴担心~”
皇帝深叹一口气:“朕百般对她好,她还是和皇兄勾结,等东窗事发,朕不能留她了……”皇帝痛心道。
“恕老奴多嘴,陛下是否决意让奕王继位?”
皇帝又感无奈:“朕纵有心偏袒琦儿,权力也会被皇兄把持。他现在如何,还在为那个妓女伤心?”
“是~!”高德昭回答。
“琦儿孟浪,瑾儿心机太重,叫人难安,思来想去,倒是玉儿为人稳妥~”
“可瑜王殿下,未理政与武功,未免难以服众~”
“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况你们都被他骗了,玉儿大智若愚,天资不比他王兄差,假以时日调教,必会有一番长进!”
高德昭点头:“陛下所言甚是!”
“况他多年在瑾儿身边生活,有些事不会做,看也能看懂,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是~瑜王殿下自有他的好,老奴浅见了!”
“我猜他多年必学得不少,也许他表现的懵懂无知,只是让想人放下戒心罢了!”
高德昭恍然大悟,感叹:“陛下当是独具慧眼,察人透彻~”
“如若如此,玉儿这孩子就是太聪慧,收敛锋芒而已……”
“那陛下的意思是要考虑让瑜王继承大统?”
“朕有此意,再思量一番,届时会立好遗旨,让韩英秘密传旨,以免被武王兄知晓!”
“陛下思虑周全~!”
小海子来到坤安殿报信,刘贵妃疑惑:“你当真亲眼看见皇上把毒药喝下去?”
“确定无疑!”小海子笃信。
“奇怪,已经加大了剂量,为何还不毒发?”
刘贵妃起疑,盼望早日事成,与武王私守。
琼华自对贺文轩心生好感之后,便念念不忘,宫中寂寞无聊,甚至有点茶饭不思。
“怎么日日都是这些?吃不腻吗!”琼华抱怨满桌的豪华饭菜。
怜儿:“公主,已经换了好几道了,您近日是怎么了?怎么老是心绪烦躁?”
琼华狡辩:“我有吗?”
怜儿摊开手指:“早晨采集花露的事便叮嘱了我三遍!”
“哦,是吗?”
琼华羞于直言:“我心情烦闷,想出去走走!”
怜儿猜道,荐言:“对了,贺学士为公主作画,还未受赏,不如,我们去给他送赏赐!”
琼华喜不自禁:“好啊!”转念一想:“可是我堂堂一个公主,亲自登门,那也太跌份了!”
怜儿:“贺学士守礼,必不会那样看公主!”
“好吧,可是赏金他送不要,赏赐什么呢?你莫如去打听一下,贺学士喜欢什么?”
“贺学士是扬州人,那边的人喜爱糯米团子,尤爱青团,不如我们做了给他吃?”
“青团?”
“是啊,南方人都喜欢!是用糯米粉加艾草汁染色,再包以各种馅料,口感软糯香甜,可好吃了!”
“可是我不会啊!”琼华忧虑。
“哎呀,宫里有南方的御厨,公主忘了,让他来教您不就好了!”
“好主意,贺学士离家日久,必会想念家乡味道!”
说完,主仆当真叫来南方的御厨认真地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