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玉树山路

这火车坐的我有些难受,出了火车站放眼望去,这里是藏族的自治区,但是因为地震县城的建筑早就面目全非,完全看不出什么文化的踪影,不高不矮的一些小楼也因地震变的歪歪扭扭的,火车站外的地上洒满了碎石与破木材。

许多流离失所的人坐在火车站外搓着手心取暖,一旁的早餐铺子也挤满了,路上几辆部队的解放大卡车井然有序地经过,车上都是军队的将士与偏远地区的受灾群众。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残酷与荒凉的景象,街上有人痛苦,有人双手合十地祈祷,也有人在不远处的废墟之中不停地挖掘。

也不知道我此时应该干什么,我默默地站到早餐铺子的长队之中,幸好还有这些发赈灾品的志愿者们,至少解决了一部分人的就餐问题,轮到我的时候我和每个人一样拿了一个鸡蛋一个包子,我习惯性地问了一句“多少钱啊。”

一个穿着朴素的志愿者冲我摇了摇手“不要钱,这些赈灾品不用付钱的。”

我道谢了一声,我也第一次感到钱竟然无用武之地,也是,灾难之中,最没用的东西就是钱,我坐在马路边上看着龟裂的马路,地面上还散落着一旁大楼掉落的钢筋,平日里这种简单的早餐竟然在此时变得如此美味,光是看到眼前这一片片废墟才发觉有时候活着真的不容易,但正因为活着不容易所以生命才可贵啊。

我闻到一股烟尘的味道,一阵风带着路上的灰尘让我的眼睛都睁不开。仔细一看一辆小皮卡停在我的面前,后面坐着几个满脸污垢的中年男人,他们穿着水泥工的工作服,戴着安全帽,扛着锄头,他们眼神里充满了疲倦,可是他们完全没有困意,我担心我手里的包子和鸡蛋杯灰尘弄脏了,所以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车上的一个满脸皱纹的大伯看见我吃得和几年没吃饭一样,便给我递了一瓶矿泉水,用四川方言和我说“喝口水,别噎着。”

“谢谢啊,真的不好意思,”我吃着吃着差点被噎死,我接过他的矿泉水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我皱着眉头擦了擦嘴角问了一句“大哥,你是四川人?”

“你也是四川人?”车上又一个看着比较年轻的叔叔冲我喊了一声,我凑巧看见他一身的肌肉。

我摇了摇头“不是,怎么说呢,应该算是来帮忙的吧。”

“帮忙?你有志愿者团队吗?”最老的一个老伯站了起来扒在车上用一口河北方言问道。

“没有,我刚下火车。”

“瓜娃子,啥都没有就一个人来,不怕啊。”四川大伯一脸震惊,确实,在别人眼中我就单枪匹马来灾区简直就是缺心眼。

我站起来背上我的包“不怕,我是来找人的。”

“你家人在这里?”河北老伯给我递了一根烟,果然男人的友谊都从递烟开始。

我思索了一下说“我朋友在这里,我是来找她的。”

“我们不找人,我们是挖人救人的。”河北老伯丢给我一个打火机让我点烟,不得不说他的话让我觉得他应该是个挺幽默的人。

但是玉树这么大,我该怎么找她呢?算了,不如我就跟他们一起走吧,一边救人一边在一些救助站点看看她在不在。我深深吸了一口烟“你们挖人的活儿能带我一个不,我也来帮忙?”

“太好咯,上车上车,多一个人能多救多少人啊。”大叔一口四川话好险我还听得懂,我的加入似乎让他们很开心,他们三个一同伸手让我上车,我也踩着车轮上了那辆小破皮卡和他们同行。

小车慢慢地行驶着,路上我们聊了一会儿,河北老伯是这里年纪最大的人,车上的其他两人都管他叫老汪,他来自唐山,他说唐山地震的时候他还一个孩子,后来汶川地震他也自发组队来到灾区多次救人;那个四川的大伯叫熊军,今年也已经52了,原来是绵阳的一个颠勺的厨师,后来妻子在地震中丧生,女儿也不得不被截肢存活了下来;还有个四川叔叔,他叫袁思平,今年也40岁了,他本来很幸福,家里也在汶川买了房子,可是那一场地震让他的父母妻儿都丧生在了一片废墟之下,这些故事虽然悲惨,但是我突然对他们有些敬佩,他们如今还是坚强地活着,甚至自发前往灾区与天灾抗争挽救生灵。

老汪点了一根烟,看着车驶进了玉树郊外的一个山路之上,这条山路上全是山上震下来的碎石和灌木,还有几颗大树也摇摇欲坠,老汪抖了抖烟灰问我“小子,你多大了?”

“25岁了。”

“这么年轻,做什么的呀,家在哪儿啊?”

“我是广东的,还没找到工作,只是四处旅行写作。”

老汪听了露出一口发黑的牙齿,那是常年抽烟导致的“好啊,那以后你是作家啊。”

“就怕这孩子身子太薄,干不了多少活。”袁思平那胳膊肘怼了我的肩膀一下,确实,我在他们里面个头是最矮的。

我也像他们一样换上一身破旧的衣服和白手套“我敢上你们这车你们就不用担心我。”

“你说你来找人的,找谁啊,找你婆娘啊。”熊军这四川话说的真的让我反应了半天,拜托,我才25岁,哪儿来的婆娘,我连女朋友都没有好不好。

我干咳嗽了一声“怎么说呢,算是来找一个女孩儿的吧,她背着我跑到玉树来,我这次就是来找她的。”

“说到底还是为了妹子啊,也亏你有心能来找她啊,不像我,我想找都没人能找了。”袁思平说着说着有些哽咽,这是他的伤疤,但是他整理了一下情绪豁然大笑扛起锄头跳下车“算了,不说了,要是我出什么意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至少这样就能见到想见的人了。”

老汪和熊军看了看山路两侧,仅剩一个被地震震的只剩瓦砾的小镇,这里的树木,电线杆子还有房子全部都倒塌了,废墟上还坐着一个祈祷的老太太。老汪拍了拍我的肩膀“小伙子,这就是灾难,但正因为灾难,我们每个人才需要拿出一份力气来帮助灾难中的人,咱们开工吧。”

我点了点头和他们一起跳下车去,我过去以为救灾没那么复杂,但当我真的站在废墟前却感到束手无策。袁思平和老太太说了几句话,才知道镇子里的许多妇女儿童都没逃出来,一些人出镇去寻找救援人员了,也有一些村里的人留在村子里挖着废墟。突然一个男子大喊了一声“这里还有个孩子,过来帮帮忙啊。”

我还有些恍惚,但是看着老汪他们都跑了过去,我也只好跟了上去,走到一片碎砖堆才听见一个孩子微弱的哭声。熊军看了看这地方告诉大家这里是一栋居民楼,孩子被卡在承重墙的一个夹角后方,我问了问此时应该怎么办。

袁思平用四川说“这个不能随便砸,要是倒了就坏了,这样我们先把这个口挖出来,然后找一个个子小一点的人把里面的孩子抱出来。”

我不假思索地扔下出头“我去吧,这里我个子最小,我来把孩子抱出来。”

我的话音刚落,老汪露出很震惊的表情,但是十万火急大家也来不及夸我,我承认我是个很怕死的人,但是有些时候我不能退缩,因为若是我在这灾难之中,我也希望能有个人向我伸出援手。老汪对我再三叮嘱“小子,你记住,一会儿见到孩子第一时间把他抱出来,废墟里面不能久留,不然你也会有危险的,一定要小心。”

我答应了一声,随后一行人和几个村民一起搬着破楼废墟下的大石头,过了好一阵子终于弄出了一个能够一个人进去的洞口。我跟着他们喊着的节拍慢慢地钻了进去,现在不是煽情的时候,况且人命大于天。此时我一步一步地挪着,一旁的钢筋勾破了我的衣服,甚至还有一些带棱角的碎石割破了我的膝盖,我感到一阵生疼,可是现在我要是退出去了,那我现在受的伤不白费了吗?我心里忽然很感谢学校的军训,那时候教我们的匍匐前进终于派上用场了。

钻到废墟的承重墙下我才看见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才两三岁的样子,他不停地啼哭着,我伸手说“来来来,到我这儿来,不要怕,我马上救你出去。”

孩子看见我似乎有些抗拒,他不停的挣扎着,甚至我的嘴巴都被他蹬了一脚,好不容易才抓住他的小脚,我忽然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我艰难地抬头看了一下,是一个妇女跪在孩子身边挡着一块巨大的石块,钢筋穿过妇女的胸膛,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的心里五味杂陈,这或许就是母爱,拼命保护孩子的心情天下的父母都一样。若是没有她这一个动作,孩子可能也性命难保。我一把抱起孩子嘴里默念着:大姐,你放心吧,孩子已经安全了,辛苦了,你就安息吧。孩子可能哭累了,在我的怀里渐渐安静了一些,但是我能感觉他的气息,我咬着牙小心翼翼地从洞里蹭出去。又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发现眼前豁然开朗,我的汗已经把我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一旁的人帮我接过孩子一同呐喊了起来,唯有我躺在废墟之中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熊军和袁思平把我扶了起来为我欢呼,确实我第一次感觉自己是个好样的,原来不仅仅是电视上的英雄,我在他人危难之际也能挺身而出。

老汪拍了拍我的后背,里面的石灰让我呛的有些难受,老汪在我身后说“小子,还不能停下啊,还有人呢,扛起锄头,我们去接更多的人。”

我本想告诉大家里面的妇女的事情,但是灾区不是发表感想的文艺场,我只知道一个母亲用生命保护了孩子,仅此而已,而我连恍惚的机会都没有,便跟着他们走向下一个废墟,拿锄头在废墟里不断地挖掘着,呐喊着“有人吗?有人答应一声。”

就这样我们帮忙救下了好几名灾民,不知不觉,一旁的军队卡车和几辆运送物资的车也赶来了。好几个村民们都跳了起来大喊着“救兵来了,乡亲们,加把劲啊。”

不知为什么,我们也跟着喊了起来,原来战场上的呐喊能鼓舞士气也是真的。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裤子,裤子膝盖早就被磨破,身上也全是灰尘,不用想了,我的脸现在肯定是一个大花猫了。又挖了一阵子,我们和村民们还有军人们一起又救下了好几个人,突然感觉有些体力不支,可能是我好久都没有做过这样激烈的运动,老汪让我去一旁的支援站休息一下,我想也是,如果不休息一下怎么去救更多的人,但是我心里也有一丝期待,我多希望能在废墟中寻到她的身影。

我在救助站领了一桶方便面和一瓶矿泉水,随后坐在玉树某一角的山路上,我第一次拿冰凉的矿泉水泡方面吃,身边还有许多受灾的居民在一旁让医务人员处理伤口。我突然发现玉树的山路蜿蜒,漫长和陡峭,平时走过来多多少少会有些抱怨,但是如今还要感谢这条陡峭的路,因为它陡峭,路边还有许多大石块,这样我们才能坐在上面休息,吃一口冰凉的泡面。

“小哥哥,你膝盖破皮了,我给你弄点红药水吧。”一个甜甜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

我甚至放下手中方便面喊了一声“袭人。”

抬起头来才发现,这个声音和这张面孔不是袭人,这个妹子长得有些肥嘟嘟的,和一个小福娃一样,她和袭人不一样,袭人是那种可爱的疯丫头,而她完全就是可爱,她看着我脸不知不觉中红了起来,她盘着头发穿着一件白色的护士服,一个口罩还吊在她的下巴上。她有些害羞,避开我的目光“那个,抱歉,我没有要袭击你的意思。”

“没事没事,我以为你是我一个朋友呢,她叫袭人。”

“这名字真好听,小哥你把裤脚卷起来一下,”她说着打开了一瓶药水,我也跟着挽起裤脚,她轻轻地把药水均匀的抹在我的腿上“疼吗?”

“不疼。”

“我刚到这里工作,我没什么经验,请多包涵啊。”小妹妹的大眼睛不停地躲避着我,感觉我会吃人一样,我又不是那些街上的风流才子那么会撩妹,我要是那么会撩妹就好了。

我好奇地问了一句“你多大了?”

“刚刚19。”

“那你跑到这里家里不担心吗?”

“其实是我们医院让我更着大部队来的,如果顺利的话救灾结束我就能回去了。”她羞哒哒的表情让我看出了她对生活还是充满了干劲与期待的,虽然人羞涩了一些,但是无妨。

我突然看见了她胸前的小吊牌,原来她的名字叫“林慧苗”,这名字挺好听的,我特意问了句“你吃饭了吗?”

“还没吃呢。”

“你们吃什么啊,该不会也是面包,方便面吧。”

“是……是呀,大家都一样的。”慧苗的手很小似乎我一个手掌就能将其包起来。

我把泡面递给她“要不你也吃点,别太饿了。”

“不用了,我要吃了你吃什么呀?”

“我不饿。”我虽然嘴巴上面这么说,一来是心疼我们救灾一线的护士小姐,二来是我想去救助站看看有没有火腿肠。慧苗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老汪在远处冲我大喊一声“喂,小子,过来,发现人了,赶紧过来挖。”

“你要走了吗?”慧苗的药还没涂完我就要跑了,确实有点难为她这个医护人员了,我点了点头。

临走前我才发现她的小吊牌上的单位名称是文山的一个医院,这世界真小,我笑着说“你是文山的呀?“

“诶,你怎么知道?你去过吗?”

看着她惊讶的表情真的和一个年画娃娃一样,我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去过啊,我一个奶奶在文山,那我先走了。”

慧苗沉寂了一会儿,我迈开步子向废墟跑去,突然慧苗在我的背后喊了一句“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拾起锄头头也不回地高声说道“喻仲达!”

不知不觉又开始劳作了起来,我一边挖着废墟一边在心里暗骂:华袭人,你这个家伙,我这一路才发现自己多有女人缘,你就这么跑了你可别后悔,小心我带别的女生去旅行,谁让你丢下我一个人跑掉的。

一阵烟尘把我呛了一下,我忽然有点怀念袭人每天出发前都会给我泡一杯罗汉果茶,有时候甚至感觉都是她在照顾我,比如不让我抽烟,让我多喝茶,而我不过在她写生的时候给她披件衣服意外也没什么了。不过我们似乎也认识有一段时间了,就这么说走就走,她会感到不舍吗?就这么想着想着又有几个人从废墟中被我们救了出来,虽然有几个人出来的时候已经没了生命的气息,我知道生命有时候就是这么脆弱,但正因如此我们要互相帮助,也更需要勇敢的活下去,永远不放弃生存的希望。

挖到筋疲力尽之际,黄昏也渐渐降临,我刚一屁股坐在废墟之上喘气了粗气,却听见有人敲打铁管的声音,我忽然想起来老师教过我们这是求救的一种信号,想不到竟然在这里我还能救下一个人,我用尽全力高喊一声,一旁的军人和民众都纷纷凑了过来,你搬一块砖,我挪一块土,最终救下了一个少年。后来呀我只记得不少护士和医护人员拿来了一台担架把少年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临别那一刻少年冲我们竖起了大拇指,我虽然疲惫但是由衷一笑,这是我们这些普通的群众和军人们一同努力的成果,果然我们国家的军人和群众都是好样的,我觉得我一定要把这种敬仰与赞扬写进我的小说,毕竟这是我亲眼所见。

夜色渐渐降临,这里的路灯也已经倒塌,营区搭起了帐篷也打开了几盏亮白的探照灯。但是帐篷似乎不太够用,我和老汪他们决定把帐篷让给灾民和更多的伤员于是选了一个明亮的地方准备在他们的皮卡上睡觉,皮卡的司机是老汪的女婿,他也忙一天了,直接在车里呼呼大睡了起来了,老汪他们似乎累过劲了,完全不想睡觉索性吃着方便面玩起了扑克牌,我在一旁看着他们默默地码着小说的稿子,生活给予了他们挫折与苦难,但是他们回敬给生活的是积极与乐观,用扑克牌的话来说,生活给你丢了个炸,你要不起,但是我任然要努力地把自己能打的牌打完,这种积极不仅仅是一种生活的态度,更是启示我们生活中一些因为挫折而停滞不前的人的一盏明灯。

山里夜晚还是有一些清冷的,我坐在帐篷外偷电码字,不然平板电脑就没电了。我听见一阵轻微的响声,扭头一看是一桶方便面,我打开一看,里面的面还冒着热气,真想不到此时还能吃到热腾腾的面,不过能吃到热腾腾的面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火腿肠什么的就由他去吧,用赵本山的话说:要啥“自行车”(选自小品《卖拐》)啊。

我还好奇是谁给我送的面呢,总不会是那三个打斗地主的大汉吧。此时,慧苗坐到我的身边,我看着她的白大褂都变成了“黑大褂”了,她也抱着一桶方便面坐在帐篷外,我闻了闻面的味道,果然是那熟悉的红烧牛肉味,我对慧苗轻声说“辛苦了,累坏了吧。”

“你不也是吗?挖了这么久,我就没见你停下来过。”她嘟嘟着嘴巴,也没看我一眼,我似乎在她眼里还是那个会吃人的家伙。

“合着你就看着我挖人啊。”我说话难听的老毛病又犯了,因为我从来不会对哪个女孩儿特别温柔,除了君君。

“你知不知道我看着你蹭了好几块皮你自己都没发觉,到头来除了帮你弄碗泡面擦点药以外什么也做不了。”她用一次性叉子轻轻夹着面条斯文地吃着,她的吃相说实话比袭人好看多了,袭人这家伙和慧苗在这一方面相比简直差飞了。

我也吸溜地吃了起来“我还羡慕你们呢,就和玩游戏一样,一个队伍有战士在前线打,后面当然要站个奶妈了,不然战士倒了前排就没了,那一个队伍就good game了。”

我这个比喻让慧苗噗嗤地笑了起来,这让我想起了袭人那疯丫头“哈哈哈哈哈”的笑声,而她却是那种笑不露齿的女生,即使笑也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她也开始放下约束和我谈了起来“看来小哥哥是那种爱玩游戏的男生啊。”

“别提了,我玩游戏就是个坑,在学校被老师骂,在家里被家人骂,好不容易玩个游戏被队友骂,没办法,谁让咱就是破坏别人游戏体验的人呢。”

“我也是我也是,我玩游戏别人都说我是个天坑呢。”

我拿方便面和她的方便面碰了一下“那咱俩应该干杯啊,都是天坑,但是你想啊,要是没有你,那些喷子还能健康地打游戏?扯淡嘛不是。”

我虽然说话不好听,但总能让和我聊天的人哈哈大笑,也能让一个害羞的人愿意说话,但是聊着聊着就会被我这个话题终结者干掉。慧苗尝试向我提问“小哥哥,你是哪里人啊。”

“广州人啊,”我看她的目光有些呆滞,干脆扭转一下这尴尬的局面“当然,我们爱吃福建人(网络梗),不过我们不吃云南人。”

我这么说让她睁大了眼睛看了我一眼,我的话让她就跟触电似的惊了一下,她似乎都快哭了,难道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她有点着急地说“你们真的吃人啊。”

她这一句说完我差点要掐自己人中一下,如果袭人是傻,那这丫头就是缺心眼啊,我笑着吃着面说“去去去,我们要真的吃人的话,那刑法对我们广东人就不管用了,傻妹子,广东人吃福建人是因为福建人很团建,他们在全国各地组成商会做生意,而我们广东人就要做得比福建强,所以我们会处处和福建人作对,所以广东人专门吃福建人是这个意思,不是真的吃人啊。”

“哦,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真的会吃人呢。”她说着擦了擦额头紧张的汗珠,她继续问我“你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救灾啊。”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人间自有真情在,要是有心,HLJ的人跑过来救灾也不奇怪啊,”我这么想想觉得道理是没错,但我来这儿难道不是为了某个人吗?“唉,也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说来也好笑,为了一个疯丫头而已。”

“是那个叫袭人的人吗?”我有些佩服慧苗的记性,她竟然还记得我叫过袭人的名字。

我点了点头又继续埋头吃着方便面,也不知道我这样寻找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我甚至有些后悔,若是那一天我没和她争执或者出去买那一顿外卖说不定我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苦苦寻找她。

慧苗问起了我一个很尖锐的问题“袭人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

“能让你冒险来灾区寻找的人一定是你喜欢的人吧。”

“怎么说呢,一条说话不算话的小狗罢了。”

慧苗有些犹豫还是问“那万一你要是找不到她怎么办。”

“那还能怎么办,继续做我要做的事,过着平凡的日子,未来嘛不也是娶妻生子,柴米油盐酱醋茶,如果有她,说不定我们会一直旅行下去,永无止尽。”

“一定要是她吗?”

我看着天上朦胧的月光,伸个懒腰“如果是别人,我会觉得亏欠,但是她欠我一条命。”我看了看左手的伤口,当然这只是玩笑,我心中真实的想法怎么会就这么轻易地表达给别人听呢。

一阵冷风吹过,方便面的表面起了一层油,幸好我吃完了,头顶上的大灯闪了一下,就这一闪还真的把我给闪困了。我站起来准备走向皮卡休息一下,今天可是把大家给累坏了。

“话说,你明天会去哪儿呢?继续留在这里救灾,还是去下一个地点呢?”慧苗不知道为什么对我充满了好奇,我今天才相信原来是故事与神秘感让一个男子更有魅力,哪怕那个男子和我一样不好看也会有人前来问津。

我把我身上的破外套丢给她像早上一样头也不回地说“谁知道呢?走哪儿算哪儿,就像古代的浪客一样,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晚上山里冷,你多加一件衣服,奶妈要是倒下了,那前排的战士不就没有辅助了,快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