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东鳞西爪(一)

秦国从公元前230年起至公元前221年止首尾十年,屠杀约二百万人口、造成无数的孤儿寡母、兼并韩、魏、楚、燕、赵、齐六国的统一战争宣告结束。于是,秦王采纳丞相王绾、御史大夫冯劫、廷尉李斯等大臣的意见,废除谥法,下命令称为“诏书”,天子自称为“朕”,叫做始皇帝。

秦始皇认为秦代周是水德替代了火德,随即下令“更名民曰黔首”,秦谓民为黔首、谓黑色也,这是秦统一中国后更定名物制度的内容之一。进一步,秦始皇下令用秦的制度作为标准,统一法令、货币和度量衡标准,统一车辆两轮间的宽度,书写使用统一的隶书。

秦始皇继续执行孝公变法以来商鞅的法家政策,加强君主专制,削弱旧贵族势力,提拔由军功而上升起来的贵族。他令玉工雕琢了一枚皇帝玉玺,称之为“天子玺”。此玺用陕西蓝田白玉雕琢而成,螭虎钮(一说龙鱼凤鸟钮),玉玺上刻文是李斯以大篆书写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

回头再说秦始皇以“水德”自居,不仅使“水德”秦替代了“火德”周,还对本命星官尾火虎形成克制态势,这恰好对上了水火既济,卦辞曰:“既济:亨小。利贞。初吉。终乱。”

既济卦象征完成,意思是说:“柔小者亦亨通顺利,利于坚守正道。若不慎守成功,起初吉利,最终还是会混乱的。”

再者,秦始皇生于壬寅年,寅属木,为巽风,结合水成为水风井,卦辞曰:“井:改邑不改井。无丧无得。往来井井。汔至亦未繘井,羸其瓶,凶。”

井卦象征水井,意思是说:“村邑迁移而井不改变,每日汲取不见减少,泉水流入不见增多,来来往往者都依赖井水为用。汲水已至井口,绳索还没有离开井口时水瓶却倾覆,有凶险。”

照此看来,秦始皇统一六国属于既济、井之事,“初吉终乱”、“汔至亦未繘井,羸其瓶,凶”也就在所难免啦!

秦始皇废除分封制以后,建立了一套自中央到地方的郡县制和官僚制。此时,秦国领土东到大海和朝鲜;西到临洮(古称狄道)、羌中;南到北向户(古人概念中的极南地区);往北据守黄河作为要寒,沿着阴山往东一直到达辽东郡。

另外,秦国每灭掉一个诸侯都按照该国宫室的样子,在咸阳北面二百里地内仿造了二百七十座宫殿,南边濒临渭水,从雍门往东直到泾、渭二水交会处,殿屋之间有天桥和环行长廊互相连接起来。从诸侯那里虏来的美人和钟鼓乐器之类都放到那里面,比如,姚贾奉嬴政之命铲除朝云阁后带回的那位名叫朝云的“巫山美女”就安置在仿造的楚国王宫里,但像魏国“金花”韩菊、楚国“风信子”熊画、燕国“银花开阳果”夏雨、赵国“月桂”赵桂、齐国柏寝台萧珠这些漏网的绝色美女也就无缘纳入秦国仿造的所属国宫殿啦!

还有,秦始皇下令迁徙天下富豪人家十二万户到咸阳居住。诸如祖庙、朝宫、章台宫、上林苑都在渭水南岸,前殿阿房东西五百步。

据《史记·越世家》记载,范蠡助越王勾践成功灭掉吴国后即行逃走,临逃走时写了一封信给越王国的宰相文仲,信上说:“狡兔尽、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果不其然,文仲遭遇“走狗烹、良弓藏”的厄运。尉缭在被秦王赏识之初,曾对秦王的禀性评价道:“秦王为人,蜂准、长目、挚鸟膺、豺声,少恩而虎狼心,居约易出人下,得志亦轻食人。我布衣,然见我常身自下我。诚使秦王得志于天下,天下皆为虏矣。不可与久游。”

尉缭既吸取了历史经验教训,也看透了秦王为人,才及时抽身、功成身退,完全效仿了范蠡故事。

秦帝国建立后,果然有人步了文仲后尘,首当其冲的就是姚贾、姚金、王蝶等参与实施尉缭间谍阴谋的人。从大局着眼,姚贾、姚金、王蝶等这帮间谍组织不仅有损帝国形象,而且还可能成为帝国的威胁。再者,间谍人员并不完全效忠秦国,被戏称“寒馋鱼”的韩单庾辞官不做就是例子。

但从另外的角度看,这实则属于秋后算账。罪名之一,他们对魏国行贿失败,还导致“金声椎”嬴黎及其章台人马覆灭,以至于功勋卓著的“震雷锤”嬴雷绝后。罪名之二,“荆轲刺秦”事件的发生归结于秦间谍组织的失职。

这样一来,姚贾、姚金、王蝶等人自然被归于扫地出门的范畴。

秦始皇处理完姚贾等间谍人员的当天夜里就做了一个很蹊跷的梦,见新郑姬水(今河南新郑)腾空冒出一串闪电般金光,尔后现出一位庄重高雅的男子,手捧星星。与此同时,平逢山(洛阳北邙山之首,北邙又名邙山)也冉冉升起一缕犹如银蛇般光芒,随即幻化出一位仪态万方的美貌女子,手拿宝典。男女踏祥云会面后,互换手中之物,然后朝始皇扑来。

第二天,秦始皇请李斯解梦,李斯说道:“新郑姬水是古有熊国,那位庄重高雅的男子接受了女子宝典,应该是少典。平逢山曾是有蟜氏部落的地方,收到星星的仪态万方美女自然就是附宝了。他们互换礼物意味着结婚生子,朝陛下扑来就是把皇上当成了轩辕黄帝。恭喜皇上必将开创轩辕伟业。”

秦始皇听后大喜,下令从魏地迁到南阳“用铁冶为业”的孔氏家长孔阳采集嵩山之阳铁和嵩山之阴铁,分别铸造少典剑和附宝剑,以纪念梦到的祥瑞之事。

进一步,秦始皇诏令各地官吏,广征神异祥瑞之事,上奏朝廷。各地官员遂广征博采,纷纷以本地祥瑞之像上奏。

时临洮(古称狄道)郡守来报,有大人长五丈,足履六尺,皆夷狄服,凡十二人,见于临洮。

始皇大悦,以为喜瑞,令收集天下的兵器,聚集到咸阳,熔化之后铸成大钟、十二个铜人,每个重达十二万斤,放置在宫廷里。

然而,在数理吉凶当中,第十二数暗示意义为:掘井无泉。诗曰:无理之数,发展薄弱,虽生不足,难酬志向。

此外,在流行的五格剖像起名法中,十二画的姓名笔画吉凶也是属于凶。诗曰:薄弱无力,孤立无援,外祥内苦,谋事难成。

巧合的是,始皇仅存续了十二年,秦帝国十二年后就分崩离析啦!

附曾觌《西江月·醉伴三千珠履》一首:

醉伴三千珠履,如登十二琼楼。

壶天澄爽露华秋。

滟滟金波酾酒。

罗扇不随恩在,佳时须要人酬。

麒麟阁画为谁留。

只见浮生白首。

这年秋,三川郡上奏,该郡温城(HEN省JZ市温县城西十六公里处的招贤乡上苑村北地)县令许望之妻赵氏生一女,手握玉块,玉上有文王八卦图隐约可见。此女出生仅百日,即能言,实属神异。

始皇闻讯,亦以为吉瑞之兆,令赐许望黄金百镒(一镒为二十两或二十四两),以善养其女。

许望就是许家“济孟望日”中老三,已有三个儿子,正想再添个女儿,不想天随人愿,送子娘娘竟真的给他送了个女儿来。对此,他本已感到心满意足,谁料女儿一出世,便以其怪异之像惊动了皇帝,得到天大的赏赐,怎不令他大喜过望?为了表示对始皇帝的感激之情,他特为女儿取名为“莫负”,意为莫负圣上的隆恩。

砀郡挖空心思,向朝廷推荐了一个名叫叔孙通的儒生。原来,孔子八世孙孔鲋(约公元前264—公元前208)居于魏地。孔鲋本名鲋甲,字子鱼,鲁国曲阜(今山东曲阜)人,博通经史,文采绝妙,善论古今,与魏名士张耳、陈馀友好。

砀郡本打算向朝廷推荐孔鲋,但孔鲋却装病不仕、令其弟子叔孙通仕秦。叔孙通是薛县(今SD省滕州市官桥镇)人,不仅精研儒术,也熟悉礼法。另外,他不同于一般食古不化、榆木脑袋的儒生,能“揣摩求合”、“希世度务、制礼进退、与时变化”,“知当世之要务”。

然而,叔孙通入朝后并没有得到秦始皇的赏识,仅做了一个待诏博士。

刘邦和老乡陈濞、陈遬等人也离开了丰邑(今徐州丰县)家乡,来到了秦国都城咸阳。不过,他们既不是为地方官员前来上奏神异祥瑞之事,也不像叔孙通一样入朝为官,而是来服徭役的。更准确地讲,刘邦这伙人被征调来在咸阳北面的山坡上仿造齐国宫室。

陈濞是陈遬的哥哥,行动敏捷,武功出众,善用镈,已经赢得“猴扬镈”的名号。陈遬智勇双全,机灵多变,善用鞭,有“猗使鞭”之称。然而,就在刘邦外出服徭役期间,其婚外姘妇曹葭却有祥瑞之事,为他生下了庶长子刘肥。

对刘邦来说,没能看到长子出生,也算是一件憾事吧!

在庚辰这一年,秦国虽然平定了东方六国,但征战远未结束。实际上,另一场旷日持久的残酷战争才刚刚拉开帷幕,这是高高在上的秦始皇所始料未及、也是准备不足的一场消耗战。在东南,蒙恬、杨骨、陈干、甘超、朱前部向闽越地区进军。这时,“天蕊”欧阳无珠为蒙恬生育一女,起名叫蒙钥。

在南方,屠睢统率的五十万大军被越人阻隔在南岭,可谓是寸步难行,史禄、赵光、任嚣、屠睢、赵佗等五路大军分别在越城岭严关、都庞岭诓浦关、萌渚岭湟溪关、骑田岭阳山关、大庾岭横浦关一带与百越各部进入相持阶段。

为解决军粮运输问题,史禄部开足马力,加快灵渠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