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朱玥为何拉走吕鸿。原来,田燕很不情愿呆在张家大院看人脸色,就煽风点火,积极鼓动彭钰出外玩耍。朱玥眼尖,看到田燕拉着彭钰出门后,也立刻找到吕鸿,牵着他的手前去追赶。彭钰被田燕拉到庄西一棵高大的白杨树下时开始心虚害怕,就用力摆脱田燕的拉扯,掉头回走,迎面却被一个女孩和一条大黄狗拦住了去路。
田燕不甘心彭钰逃出手掌,就借狗壮胆,威胁道:“钰儿别走。你再敢走,我就让大黄咬你!”
“黄狗敢咬我,鸿哥就杀了它煮肉吃。”彭钰自壮胆量地说道。
“大黄上,看谁敢杀我甄婺的黄将军!”自称甄婺的女孩受激后不甘被欺地对大黄狗发出了攻击命令。
顿时,被甄婺唤作“黄将军”的大黄狗张牙舞爪地朝彭钰扑去。
田燕能惹事,但又怕事,现在的样子可以用六字形容:“震索索。视矍矍。”
这是震卦上六中爻辞,意思是说:“震动之时畏畏缩缩,两目惶恐不安。”
这样一来,可就让彭钰陷入危险之中啦!
随后赶到的吕鸿见状,大喊道:“大胆畜生,看打!”
他先用喊声震慑恶犬,再从地面上捡起石头向大黄狗掷去,及时阻止了它对彭钰的攻击。“黄将军”被石击后,马上掉头朝吕鸿扑去。这时,朱玥已经抽剑出鞘,随即展示“沁湘剑法”第一剑“沁人心扉”的第一招“沁水风光”,迎面击向狗头。
这一剑出手方法很像泰山派“天齐九罡剑法”的第一招“天齐望岱”,吕鸿与朱玥合练功夫已久,早有默契。顷刻间,他化拳为掌,助朱玥一臂之力,将那柄“沁湘剑”推进狗嘴,再从它的后脑贯出。当然,“黄将军”哀嚎滚打一阵后就毙命不动了。
甄婺见状,怒不可遏地叫喊道:“你们居然敢杀黄将军,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胆大妄为,怎能怪我们啊!?”吕鸿驳斥道。
然而,甄婺根本不听劝,说完狠话后急匆匆朝西南方向的甄家庄跑去。
田燕自知闯下大祸,急忙堆起笑脸,讨好彭钰道:“钰儿想吃狗肉,这儿就有现成的,我为你拖回去煮肉吃。”
田燕说完,也不管他们的反应如何,拖着死狗就朝杨庄奔去。彭钰惊吓过度,愣怔片刻后扑进吕鸿怀抱,大哭起来。于是,吕鸿用天雷无妄卦辞安慰她,道:“其匪正有眚,那条狗已经遭到报应了,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其匪正有眚”意思是“不守正道则有祸患”。这时,朱玥已经收好剑,趁机嘲笑彭钰,道:“就知道哭,没出息。”
彭钰真是吓坏了,顾不上反驳,大哭不止。
田燕先将死狗拖进张家后院,然后跑去灶台取来刀,刚要准备扒狗皮时被蹑手蹑脚跟来的张耳门客赵午、贯高抓了个现形。随即,赵午一脸凝重地询问道:“燕儿,这只大黄狗是从哪儿弄来的?”
田燕由于心虚,撒谎道:“我在杨树林里捡来的。”
“它是怎么死的?”贯高寒着脸追问道。
田燕既然撒了谎,只好圆谎道:“它想叼走猎人的猎物,被猎人射死了。”
这时,吕鸿、彭钰、朱玥都跟了过来。
彭钰对田燕不满,抹着泪指责道:“燕儿说谎。”
“钰儿说说,这是怎么会儿事。”赵午鼓励道。
于是,彭钰叙述,吕鸿、朱玥补充,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对赵午、贯高讲了一遍。
赵午、贯高听罢,即刻做出了应急处理。赵午带上刀和死狗,再去灶台取了一口铁锅,迅速出门,朝西北方向、鸿沟岸边的野猪林奔去。贯高也马上出门,沿田燕来路先消除狗血痕迹,再去探查甄家庄的反响。赵午、贯高为何对“狗事”如此慎重?究其原因在于甄婺的来头不小。
甄家庄由一个名叫甄桩的富豪建立,儿子甄贾常年在外为官府做事,甄婺是甄桩非常疼爱的孙女,大黄狗是甄桩的爱犬,这是陈县妇孺皆知的常识。不仅如此,甄桩还是陈县(今淮阳)县令的座上宾,担任甄家庄里正一职。
几个外来孩子不知轻重,居然杀了甄桩的爱犬,惹恼了他的掌上明珠,赵午、贯高自然高度重视,何况主人还是朝廷悬赏通缉的要犯。
赵午、贯高急于处理外事,来不及通知主人;四个孩子惹事生非,更不敢声张。因此,张家并没有受到“狗事”的影响,照常为老太太祝寿。期间,一个号称“玄涅”的汉子吕胜来为耳母拜寿,朱家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与他攀谈间顺便提及“吕字布兜”的事情。
吕胜对“布兜”的情况不甚了解,但对“吕字”却知之颇深,因为他的母亲步甘与遗珠遍天下的风流侠客吕青有扯不清的恩怨情仇。步甘年轻时曾经浪迹江湖,最后被吕青感化,怀孕后退隐山林,但一直与吕青保持情人关系。
其中,吕胜就是步甘隐居后与吕青所生的一个儿子。
吕胜早闻朱家侠名,不愿让他失望,于是将朱家招到一边,悄悄告诉他一个惊人消息:“风流倜傥的归隐大侠吕青重现江湖,陪同‘莙荙菜’项筠散心解闷,目前在吕文家做客。”
项筠本是项燕的女儿、项梁的姐姐、景阳的干孙女,又是衡山派弟子,曾用名景筠闯荡江湖,赢得“莙荙菜”称号。她因故失身于情人吕青,怀孕后被景家送给楚考烈王熊元做夫人,生下双胞胎正土和负刍。
熊元死后,项筠就深居简出,行踪飘忽不定。现在看来,她又回到老情人身边了,因正土和楚国覆灭而闷闷不乐。
祝寿活动即将结束的时候,贯高匆匆来报:“甄桩里正亲自带领陈县捕快和一帮武生朝白杨树奔来,声称要缉拿逃犯张耳、陈馀。”
原来,甄婺跑回甄家庄向爷爷甄桩哭诉被欺遭遇后,甄桩带着宰尹甄道立刻到陈县(今淮阳)县城报案,声称在城东白杨林发现张耳、陈馀杀狗取肉。县令得报后,又立刻将这个重大消息报告给在此考核武生的朝廷大员内史腾。
进入朝廷考核范围的武生有四十六人,他们是郡县尉官的备选人员。
秦地选拔的人选为内史姚间、巴郡江宕、蜀郡陈壮、陇西郡董翳、北地郡涉间,赵地推出了太原郡邬霍、云中郡左怀、邯郸郡章邯、钜鹿郡甘钜、恒山郡常恒、雁门郡宁朔、代郡戴阳,魏地佼佼者是上郡苏角、河东郡安夏、东郡赵贲、砀郡宋棠,韩地武状元为三川郡李由、上党郡杨熊、颍川郡许翟,楚越之地魁首是汉中郡韩忠、南郡黄章、南阳郡叶宛、薛郡鲁蒙、四川郡司马壮、九江郡庐寿、会稽郡殷通、长沙郡罗湘、衡山郡亨闪、黔中郡钱仲、淮阳郡陈淮、鄣郡江鄣,齐地代表为齐郡齐田、琅邪郡(今写作琅琊郡)王朗、胶东郡吉默、济北郡谷鬲、东海郡公孙庆,燕地俊秀上谷郡谷沮、渔阳郡于觅、右北平郡游平、辽西郡廖阳、辽东郡董襄、广阳郡荣阳。
另外,还有无郡派杰出选手傅番、林布、向灵、包九。其中,南郡黄章、南阳郡叶宛、四川郡司马壮、薛郡鲁蒙、九江郡庐寿、会稽郡殷通、长沙郡罗湘分别是李信部七名都尉黄文、叶郢、司马盛、鲁屯、庐番、殷畅、罗汨之子。
内史腾得到县令转来的消息后,立即命县令缉拿逃犯,并令丞相李斯之子、三川郡推出的武状元李由辅佐“四十六武魁”之首、邯郸郡选派的章邯率领四十四名武生亲临现场观摩实习。县令随即派出捕快抓人,让甄桩、甄道带路。
更名贰东的张耳得到门客贯高送回的重大情报后,立刻与群雄进行协商,并作出了应急安排。首先,彭越和张孋夫妻、朱家与张婷夫妻以及田仲分别带其子女彭钰、吕鸿、朱玥、田燕马上启程回家,朱心、周巿、周文负责为他们断后。
其二,贯高带领前来拜寿的郦商、傅宽、靳歙等“十八谒人”直奔鸿沟,赶赴赵午的“狗肉宴”。其三,刘邦带领董渫以及除奚涓、朱轸之外的十八余十五舍人薛欧、陈濞等,将追兵引向野猪林“狗肉宴”。最后,张耳、陈馀、张贺、张黡、张敖、申阳、程黑等消除聚会痕迹。
于是,群雄加速完成祝寿仪式,然后纷纷展开行动。
群雄赶赴野猪林“狗肉宴”时恰巧来了两拨人,就趁机溜走了。两拨人之一是“未羊宫”;其二是钧台。但是,他们的目标并不是“狗肉宴”,而是在野猪林争夺一柄“后土剑”。原来,“未羊宫”从“地皮麝鼹”手中夺取“后土剑”后,被钧台追到野猪林,随即发生了激烈对抗。
就在钧台与未羊宫打得难解难分之际,秦兵突然杀来,场面顿时大乱。这倒是成全了一个窥伺者,他就是以“鹰羽飘风”轻功享誉绿林的“太行飞鹰”公孙武,捡漏取走了后土剑。实际上,公孙武、钱玳师徒送代郡武生戴阳前往陈县(今淮阳)考核途中遇到被打劫的“地皮麝鼹”蹇麝,就出手相助。
当公孙武得知蹇麝对“后土剑”有意后,就开始监视他。可是,公孙武又不便直接从“地皮麝鼹”手中夺剑,先是跟随他,后来监督“未羊宫”,一直到了野猪林,终于等来窃剑良机。
几乎与公孙武取走后土剑同时,隐在林中的一个男孩现身喊道:“杨蔚姐,不好了,后土剑被老鹰坏蛋拿走啦!”
这时,杨蔚已经无心恋战,边退边喊道:“田安,你怎么跟来啦?!”
“我来帮姐姐夺后土剑啊!”田安回答道。
“先别管什么剑了,快随我撤退。”杨蔚劝告道。
她说罢,就伸手拉着田安,急速离去。杨蔚和田安能够安全离去,还要多亏“景色鹥荏”芈佼和瓯洁对秦人追捕行动的骚扰。
原来,芈佼聚集瓯越宫在中原积累的财富并请徐夫人铸造织女剑和扁担剑后,与瓯洁一起干脆就在中原辗转练功。芈佼从“黄金台”与“午马宫”的交战中,总结出一套剑法,命名为“午剑”。这样一来,芈佼将“子丑寅卯辰巳六时剑法”提升为“子丑寅卯辰巳午七时剑法”。
芈佼功成后,就直接盯上了“未羊宫”的武功。也就在这时,她发现“未羊宫”倾巢出动,就和瓯洁跟了过来,结果目睹了“未羊宫”与“钧台”的较量。芈佼看在他们表演武功的份上,也为了自己脱困,决定帮他们一把。
于是,芈佼、瓯洁借助“颍川双羊”延缓了秦人的追捕行动。
“颍川双羊”是两个成名于颍水流域且性格怪癖的男贼寇,参与不轨行动时通常伪装成绵羊,为“寒馋鱼”效力,跟踪“钧台”而来。其实,芈佼、瓯洁早就注意到现场有这两个人啦!
因此,秦人靠近野猪林时,不仅把“颍川双羊”轰赶出来,芈佼、瓯洁也迅速藏起武器,再扯开衣服,然后向试图逃走的“颍川双羊”前面冲去。几乎同时,芈佼、瓯洁一起高喊道:“救命啊!”
走在前面的章邯眼见两个女子在两个不伦不类的怪物面前衣冠不整,立刻下令道:“侮辱妇女者,格杀勿论。”
顷刻间,“颍川双羊”变成了可怜的替罪羊,被乱箭射成了刺猬,两位“受害者”芈佼、瓯洁获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