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缓兵之计

古列干尼军在红头们撤退前始终缩在护栏和拒马之后,任由红头们回收战友的遗体。待他们全部离开战场,返回马什哈德后古列干尼军才有有所动作。

在这个不知名村庄附近的荒野上,在这山谷之中,忽辛·拜哈拉几乎失去了所有的骑兵,连带损失的还有大批贵族。

尽管他靠步兵死守扛下了萨法维军的最后一击,但也改变不了古列干尼军已经分崩离析的事实。步兵们利用临时搭建的工事在“埃米尔的号令”下拼死抵抗更多的是为他们的生命而战。

在刚才激烈的战斗中,军队的编制已经被完全打乱了,古列干尼军的状况只能用混乱形容。

如果主官是大脑,士兵构成躯干和四肢,那么中间的军官就是神经。这支勉强活下来的军队就好似一个神经严重损毁的伤者。

死伤众多的贵族——特别是几个米尔扎的阵亡——引发了军队的恐慌情绪,忽辛·拜哈拉对军队控制力持续下降。在回到营地后,战死者留在营地内的财物遭到洗劫,部队公有的辎重也发生了偷窃事件。

忽辛·拜哈拉不得不亲自带着亲兵四处出警才终结了营地的混乱,但在这混乱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士兵已经趁乱逃走了。

要是他带着这样的军队返回赫拉特,怕不是走着走着人就跑光了。

若只是带着亲兵跑回赫拉特无疑方便许多,不过这是最坏的选项,作为君主的脸都丢光了,丧失威望之后他很快就会陷入内外交困的局面。

忽辛·拜哈拉决定一边稳住剩余的军队,一边派遣使者与易卜拉欣和谈,希望他能够宽恕自己,再不济也可以当成缓兵之计。

………………

桑巴斯特村附近的大帐内,易卜拉欣板着脸看向高级军官们,罗姆鲁汗、塔利什汗、哈沙亚尔等人脸上挂着沮丧的神色。

经过粗略的统计,在白天的战斗中,萨法维军人马加起来损失了数千。

在场的多是部落贵族,拖回来的每一个死人都是部落里的青壮,这些战士少一个都心疼得很。就算将古列干尼骑兵全部碾碎了,但一点战利品没捞着,也属于是亏本的买卖。

不过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易卜拉欣最后还是召集汗王们开会商议接下来的作战方案。所有人也都摩拳擦掌,打算明天白天彻底碾碎忽辛·拜哈拉。

为了对付那些烦人的护栏和拒马,易卜拉欣打算让马什哈德方面运来火油,到时候派一队敢死队在弓箭手的掩护下为己方烧开一条路。

围在战场四周的骑兵们会确保没有一个古列干尼士兵能跑出包围圈,这火无论烧多久都没关系。

刚刚有事出去的幕僚回来了:“陛下,有件事需要您处理一下。”

忽辛·拜哈拉派来的使者被持弓者们押了进来,他身上很明显能看出被审讯的痕迹,易卜拉欣看着这个阶下囚般被强迫跪倒在自己面前,遮蔽他目光的头套也被取下。

“你的主子是谁?来这里有何目的?”易卜拉欣缓缓地向他发问。

此人刚刚经历过拷打,稍微缓了缓才大喘气地回复:“我是埃米尔……忽辛·拜哈拉的使者,奉我主之命与您……和谈。”

此话说完,使者就看到汗王们脸上迅速浮现出了不屑的神色。他已经可以猜测到他们会坚定地支持继续作战,咬住被打残的古列干尼军不放。

易卜拉欣扫视周边的幕僚和汗王们,先命令道:“先安排使者去外面休息,贵方的请求待我方商议后再予以答复。”

一声令下,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使者被拖了出去。

如他所料,部落贵族们马上就开始进言反对:“陛下,白天的战斗我军虽然没有取得全胜,但也已经将其削成了任由我们处置的人彘。忽辛·拜哈拉突然请求和谈,无非就是惮于我军军威被吓傻而做出的慌乱举动罢了。”

对此,易卜拉欣表示赞同:“是的,我也是这么认为,他现在甚至连在我军面前成功逃跑都做不到。”

易卜拉欣并不知道他的军队在战斗中杀死了大量的古列干尼贵族,让忽辛·拜哈拉军营陷入混乱以至于成为被踢了一脚的沙滩城堡。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动点歪脑筋。

“不过,我想和忽辛·拜哈拉谈判,看看他能给出什么。况且,和帖木儿的后裔交谈是我的荣幸。”

而后他将自己的想法向与会众人和盘托出,万王之王并不打算乖乖地和忽辛·拜哈拉来次坦诚的会谈。

他打算通过使者与忽辛·拜哈拉做个约定,双方各带数量不多侍从面基。但汗王们则会带着红头埋伏起来,在易卜拉欣正式突袭了忽辛·拜哈拉的队伍后,埋伏起来的红头则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增援。

不过汗王们担心易卜拉欣会出现什么三长两短的,还是建议直接威逼使者带路,红头们直接去捣他的巢,狂暴轰入然后将其活捉即可。

“这样的话变数太多了,不过突袭敌营是个不错的想法。”

易卜拉欣最后还是力排众议,强行通过了这一方案:“你们不需要担心计划最终会失败,我可是受胡达庇佑的先知!你们既然尊我为谢赫,承认我的地位,那么又怎么能够怀疑胡达在大地上的影子呢?”

最终使者没能再进入大帐,只是一个侍卫出来跟他说道:“我的君主可以和你的主子谈判,但不是通过你这个下贱的仆人。若是你方有谈判的诚意,那在明天午祷之时各带五十侍卫面谈,懂么?”

使者连忙点头。

“那就赶紧滚回你主子那里去,去!”侍卫就像赶一条狗一样扬了扬鞭,吓得使者要赶紧离开却因过于匆忙导致重心不稳而摔倒,引起周边士卒一阵哄笑。

最后还是那几个押他过来的持弓者重新蒙住他的头将他送出了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