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古典音乐:海顿、莫扎特与贝多芬的时代
- 菲利普·唐斯
- 1254字
- 2024-11-02 14:14:17
法国歌剧
十七世纪末到十八世纪上半叶,法国人发表了许多文章和哲学小册子,通过热情描述意大利的音乐戏剧来唤起人们对法国歌剧缺失的关注,这种现象并非偶然。但无论是痴心妄想还是合理的论说,都不足以缩小法国歌剧和意大利歌剧之间的鸿沟,尽管它们有着共同的起源。
众所周知,法国在整个十七世纪和十八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一直是欧洲最大、最富足和最有势力的国家,这或许是国家权力牢牢地掌控于国之威权手中所致。在法国,任何事情都得遵从国王之命,非得有其印章批准。歌剧也不例外。1672年,路易十四授权让-巴蒂斯特·吕利建立皇家音乐剧院[Académie royale de musique,参见第27页]——实际上是赋予了他在巴黎制作歌剧的垄断权——同时,既要得到国王的赞赏又要符合公众趣味的歌剧创作势必追求视觉和听觉两方面的艺术享受。法国有着悠久的芭蕾传统,巴黎歌剧的繁荣缺少了舞蹈的视觉娱乐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但是智识的力量和十七世纪法国诗化悲剧的戏剧之力也注定在歌剧艺术上留下印记。
歌剧中芭蕾的出现与戏剧相悖。据说这个时期歌剧情节的设计应该允许狂欢等场面的插入,这就为芭蕾舞娱乐[balletic divertissements]的引入做了辩护。通过这些手段,戏剧可在紧张和松弛之间交替展开。然而在多数情况下,芭蕾的引入削弱了戏剧的连贯性,它只能成为缺乏精神意涵的视觉享乐。
诗化悲剧的影响可以在不同的方面感受到,也许吕利留给十八世纪最重要的遗产就是他将十七世纪早期卡契尼的宣叙调风格转化成了适用于法语的音乐表达。吕利研究了当时最伟大的悲剧女演员之一所表演的程式性风格,并尝试在他的旋律写作中反映出她那种微妙的语调变化和重音转换。由此创作出的宣叙调比recitativo secco[清宣叙调]更为从容。音符的时值标记非常严格,致使歌词的韵律变化必须按照拍号的变化来处理。愈来愈显重要性的旋律线条要求更具旋律与和声趣味的通奏低音能够反映更加丰富的感情蕴涵。显然,这种类型的宣叙调不仅对听众和音乐家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而且在歌剧中起到了更为重要的作用。
另一方面,从未一味迎合声音需求的咏叹调依然注重通俗唱段的简洁明畅。事实上,咏叹调的可唱性及其便于记忆的特点对于一部歌剧的成功来说至关重要。宣叙调不断向arioso[咏叙调]的方向迈进,咏叹调则趋向于简洁纯朴,由此可以看出,法国歌剧避免了意大利歌剧中宣叙调和咏叹调的明显区分,而以一种更具同质意味的综合性音乐表现来展示持续波动的戏剧张力。
合唱的频繁使用强化了戏剧性对比。法国悲剧与它的希腊祖先不同,并不使用合唱来评述戏剧——它好像是一个普通人的代表,也是戏剧构造中一个非常真实的元素。恰恰相反,歌剧合唱很少与戏剧动作密切相关,而是像芭蕾与舞蹈性插段那样出现,以恰当的和声与节奏呈现宏伟壮观或充满活力的戏剧进展,必要时也会最终转移对戏剧的注意力。
吕利的歌剧—芭蕾和抒情悲剧[tragédie lyrique]的遗产是强势的,十八世纪上半叶的作曲家都不可避免地被拿来与他作比较。他所完善的风格反映了执政君主及其宫廷的品味,并由此而广受欢迎。这种持续的流行不可避免地成为社会中的一个保守因素,其结果是使法国和法国音乐与欧洲其他地方正在发生的广泛变化相隔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