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舒的尖叫声一下子湮在了喉咙里,她奋力挣扎了一下,便察觉到那只手突然卸了力气。
然后另一只手从门缝里探了出来,掐住了她的腰,拎鸡仔一般把她扯进了冷宫里。
裴舒茫然地睁大了眼睛。
然后她就看见了谢承宣。
他穿着身黑衣,衣服不是很规整地散着,露出一片胸口。他披着头发,发尾看起来还湿哒哒的,像是刚洗过澡。
“舒舒,”谢承宣看起来有点惊讶:“你怎么跑回来了?”
裴舒:“?”
裴舒:“??”
裴舒:“???”
她气得恨不得跳起来打谢承宣的膝盖:“我自然是担心殿下!”
裴舒想拔高声音,又怕惊动外面巡视的禁卫军,只好恨恨地压低了声音:“上午殿下被陛下召见,接着陛下就又召见了那个替身,奴婢怕殿下出事,连夜想回来看看——”
裴舒突然住了口,她抬起头,不确定地瞥了一眼谢承宣的手。
谢承宣顶着她的视线,又伸了手,再次摸了摸她的脑袋。
“没什么事的。”
他站起身,往殿内走:“我想拿到实质的权力,肯定是要从冷宫出去的。”
裴舒眨了眨眼睛:“被召见的事情是你主动安排的?”
谢承宣“嗯”了一声,模棱两可地答她道:“我让我的人在前朝做了些手脚。”
他自然地掠过了这些琐碎细节,直接给裴舒讲最终结果:“明儿一早,父皇就会派人把我从冷宫送出去,封我王位。”
封王其实不是什么好事。
谢承宣才十五岁,这个年纪就被封王,显然是皇帝一点都不考虑把他作为继承人的可能。
但是封王虽然不好,但是总比在冷宫里呆着,连个名正言顺接触朝政的机会都没有要强。
裴舒慢慢“奥”了一声。
她也不感兴趣谢承宣是怎么操作的,只是睁大眼,巴巴地看着谢承宣:“所以说——”
裴舒道:“奴婢去浣衣局,也是殿下安排的了?”
谢承宣应了下来:“对。”
他低头看了看裴舒新扎的发髻,颇为新鲜地捏了捏,然后解释道:“我只要出冷宫,势必会被其他皇子盯上。你跟在我身边,他们对我动手,我不一定能无虞地护住你。”
其实也不是不一定。
他这几年暗中的势力培养了多少,护个人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只不过万一有纰漏——
谢承宣皱了皱眉,低了一下头,还没有说话,就迎上了裴舒痛苦的眼神。
他突然笑了起来。
“舒舒,”他把掌心贴在了裴舒的后颈上,垂了一下眼睫,把额头轻轻抵在了他的额头上:“我知道你不想做浣衣局的活儿。”
裴舒很懒散,这件事他从小就知道。
他小时候练武,要早起,每次都练完了,才能看见裴舒打开窗户,懒洋洋地探个脑袋。
虽然他的下属跟在了冷宫里,但是到底这是皇宫,送个饭已经是极限,很多东西还是要他和裴舒自己弄。
于是他在冷宫七年,捡了七年的柴火,烧了七年的开水。
谢承宣捏了捏裴舒的后颈,轻声道:“我过几天就带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