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外婆就敲门叫刘大志起床,刘大志迷迷糊糊看了看手机,已经是七点多了,他看着怀里还在熟睡的杜薇,刘大志很纠结,他觉得这样不好,但又特别享受这样的时刻。
小雨已经停了,刘大志打开小木窗户,一阵沁心略带桂花香的新鲜空气钻入刘大志鼻腔,刘大志瞬间觉得清醒了不少。
直到八点多一点刘大志和杜薇才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准备出发,峰会九点就开始了,到镇上峰会还要座差不多一小时的三轮走山路才能到,所以外婆给准备的早餐刘大志也没来得及吃。
杜薇锁上大门,几只五颜六色的小鸟飞来飞去,叽叽喳喳,早晨的阳光明亮而温柔,放眼望去远处晴空万里,全是蓝蓝的天空,绿油油的青山和参差不齐的松树。
刘大志三个人座的三轮是外婆邻居张老爷子的,刘大志小的时候老爷子就很显老,小时候刘大志喜欢叫他张老头,张老爷子也比较稀罕刘大志。听外婆说张老头儿子八年前去外地打工,一直没有回来,女儿去了国外,老婆也在三年前去世了。张老头这么些年一直都是一个人,他也曾去南方找过几次儿子,但每次都是毫无音讯,每次去南方找儿子都是花光卖菜攒的积蓄才肯回家。张老头的女儿每年只回来一次,外婆说她是个不孝顺的坏人。具体因为什么刘大志也不知道。
“嘿,张老头,你这车怎么这么颠啊?”
刘大志笑着问张老爷子,想逗他开心。
“因为你个哈皮儿起晚了,老子只能搞快点到镇上,幺儿还问我。”
张老爷子难得的笑了,操着浓厚的四川口音笑着骂着刘大志。
经过四十多分钟颠簸才到了镇上,这时候峰会才刚开始,刘大志和杜薇都颠的有些头晕了,外婆却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好像习惯了似的。
峰会刚刚开始,这里的峰会和刘大志老家的不太一样,峰会还没开始已经是人山人海了。有的人带着蓑帽,挑着担子,担子里装的是新鲜的蔬菜和一些瓜果。还有些妇女扎着发迹,背后用布包着婴儿。
九点十分,峰会正式开始,集市中间一个用木板搭成的木台子上红色幕布慢慢拉开,露出了川剧几个经典角色。幕布一拉,场下立马掌声一片。等安静片刻,鼓声锣声慢慢响起,刘大志也不知道表演的什么,只看到台上一群人都在瞬间变脸,这是刘大志第一次现场看到川剧变脸表演。
九点四十分,川剧表演结束了。集市上慢慢也有人摆摊,有人杂技表演,还有人算命看风水。外婆说平时这个集市根本没有这么热闹,也就是峰会的时候才能看到这些。
张老爷子看完川剧表演后就想回家,刘大志想让张老爷子一起。奈何刘大志根本拗不过张老爷子。刘大志给张老爷子拉到一边,轻声说道:
“张老头,这么些年我也没来看你,你家里情况我也知道,杜薇就在南方工作,我会让她留意你儿子的。”
说完刘大志从兜里掏出一千块钱塞到张老爷子口袋里。
“幺儿你这是干什么?”
张老爷子一脸迷惑的看着刘大志。
“我说你这老头咋这么多废话呢?这是路费。老头收好了啊,别推来推去。”
张老爷子右手紧紧的握着刘大志塞过去的钱,泪水模糊了眼睛,张老头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扭过头用满是老茧的手揉了揉眼睛。他再也没回过头。边朝三轮车位置走去,边用哽咽的声音说:
“好了幺儿,我先走喽,下午我还来接你们。”
望着张老头边挥手边远去的背影,刘大志陷入了深深地思索,直到张老头的背影渐渐混入人群中不见踪迹。刘大志才从万千思绪中回过神来。
刘大志回到外婆身边,杜薇和外婆正在一处卖首饰的摊位前挑选发簪。刘大志没想到都2016年了还有人会卖这种首饰。外婆取下杜薇头上的皮筋,让长发飘散开来,精心挑选了一个银发簪,熟练的盘起杜薇的长秀发,用发簪固定住。
那银发簪还带着吊坠。杜薇笑着摇头晃脑,那发簪上的吊坠就摆来摆去,显得特别的可爱天真。刘大志在外婆拿那个发簪的时候就已经和摊主商量好了。这个簪子八百块,最后刘大志悄悄付了780元。外婆付了二十元,刘大志左手牵着杜薇,右手牵着外婆,继续在集市上逛游着。外婆天真的以为这个发簪就20元。
刘大志记得,以前刘大志刚来四川水土不服,半夜发烧,那时候还没有水泥路和三轮车。外婆靠着微弱的手电筒光亮走了五六里的夜路为刘大志连夜买药。后来听妈妈说外婆最怕的就是黑,可那天半夜外婆走了五六里的夜路,而且还要穿过一片墓地才能最快到附近唯一的医疗点。
妈妈说外婆是个脆弱的人,但刘大志却觉得外婆是最坚强的人。刘大志很清楚记得,以前刘大志身子骨弱,一到长时间下雨天就感冒不舒服。那时候刘大志很不老实,总想着让外婆买糖吃,有一次外婆从集市里回来,买了维生素补品,还买了几只老母鸡准备炖了给刘大志补补身子,什么都买了,就是没有买糖。刘大志把外婆的背篓翻个底朝天都没找到糖。有点生气的质问外婆。
“外婆!我的糖呢?”
“卖糖的今天死球了,今天没出摊。”
外婆用一口流利的四川话说着。
刘大志边走边想起以前的事,越想以前的回忆越甜。刘大志走到一处服装店前停下,带着外婆和杜薇走了进去,这家店面在这个小镇上算最大的服装店了,从小孩到老年人的衣服都有。刘大志为杜薇挑选了一件民国旗袍,为外婆挑选了一件胸口绣着牡丹花的老年外套,外婆经过收银台的时候看向了旁边的老年运动鞋几眼,刘大志注意外婆进店的时候就看了几眼这双鞋子。出了店,外婆感叹到现在的物价真便宜,买这么多东西才花了一百多块钱。
外婆不知道刘大志最后补给了服装店两千多。可以看出来外婆已经很长时间没为自己买过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