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人心真不好理解

童苑见到翳滞盯着人偶的手臂发呆，纳闷的说：“你在干什么？泰山有人坏了兴致，之后没有机会，这一路疾走，总算有一个独处的机会。我都急不可耐了，你怎么就无动于衷的样子。是不是真的听了我哥的话，要先下聘礼，拜过天地之后才能同房。”

“童苑，我有事情和你说。”

“现在是说事情的时候吗？”

翳滞想说，如果不说，恐怕以后会难解释。特别是看到了这个杀字，他有些控制不住的心绪。斩断六亲的屠刀，六亲，父、母、兄弟、姐妹、妻子，子女。他相信自己手里有这把刀，才会对灵道人下手，夺走青城派。

父母早亡，师傅为父，他们死了，翳滞不在乎。兄弟姐妹，翳滞没有，有人待他如兄弟，他的心里却从来不亲近任何人，所以谁死他都不怕。子女他还没有，妻子，翳滞准备迎娶童苑，见过童苑之后，他就不可自拔的爱上了这个真性情女孩。

如果，连童苑都死在了翳滞的手里，他接受不了。他虽然不是道士，但从道家长大。道和佛说的都是信仰，信则有，不信则无。重要的是他相信过了。

相信自己的命运，改变自己的命运，做到了这一点之后，翳滞就真正握住了手中的那把斩断六亲的屠刀。他劝着自己慢慢淡忘，娶妻生子做个俗人，但是这个杀字，不是提醒翳滞他手里还有把刀，而是清清楚楚的让翳滞感受到了那把刀的重量。

……

“我真有事情要和你说。”

“我不想听，要不要我解开扣子，勾引一下你。我其实不会，听哥哥们说，青楼的女子都懂这些手段，可惜我没去过。”

翳滞知道这些话是假的，他的观察力很强，他看到童苑握紧了拳头，不由苦笑。在骊山事件之后，翳滞接触了黄河老鬼田山花，田山花告诉了翳滞一个不愿意听到的好消息，田山花在千窟佛寺救了灵道人。

或许，童苑已经知道了，自己欺师灭祖的事儿。

就在这时，童苑已经高高跳起，朝着翳滞打了过来。童苑的拳法很有爆发力，但从阵法中感悟道法自然之力的翳滞，真的可以无视这样的拳头，他心痛，因为童苑真的攻击他了。心碎的时候向心爱的女人施展出致命一击，以后杀死妻子、子女的时候，大概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傻了啊，怎么还不躲开。”

童苑大喊，翳滞一愣，随即感应到身后的变化，赶紧一滚，回头看时，那些残破的人偶肢体，像有生命一样自发的重组。前面两手合十，左右各二十只手呈扇形环绕。

大约半年前，金算盘为了阻止少林的智慧大师，送了少林十八座金身菩萨，其中有一具就是千手观音。

原有的千手观音被替换，送回了鲁家村重修，计划着春初送往其他分寺。没想到，多年供奉残破的千手观音，竟然以这种方式活了过来。

木体为主，奇怪的金色物质，从缝隙里钻出，给这个千手观音菩萨渡了金身。金身完成，面对着童苑的攻击，千手观音竟然露出了像人类一样的笑容。然后四十二手之一的盾牌手，直接迎了过去。

盾挡之后，宝剑手挥动。

童苑后撤，躲开宝剑手。但在这个空隙，千手观音的持弓手和持箭手已经完美的配合在一起，嗖的一箭直奔童苑的喉咙，童苑刚刚落地，看样子是躲不开了。就在这时，童苑感觉迎面扑来热浪，箭矢离自己越来越近，带着火光，化为灰烬散在空中。

“控制这样的人偶并不容易，我想傀儡大师一定能看到我们。”

说完，童苑的目光落在千手观音晶莹透剔的眼睛上，那双眼睛纯净无比，仿若初生。

“一定是异人殿得来的秘法。”

“翳滞，用阵法遮住他的眼睛，我把它这蜈蚣胳膊都拆了。”

“可以！”

翳滞摸了一下脸，代表夏季的红色面具一下子变成了厚重的秋黄色。周围的空气也随着面具颜色变了，燥热不在，空气中有潮湿，潮湿中有寒冷，水气下降，雾起了。

这大雾占据了整个屋子，伸手不见五指。但童苑却因为施术者是翳滞，看的真切，她欺身而上，本打算用蛮力拆掉四十二手臂。可是，事情并没有想的那么简单，童苑冲过去却被宝戟手攻击，她躲开了正面攻击，却被长戟扫中腿部，踉跄后退，行动不便。

翳滞皱眉，他看到千手观音用日精摩尼手放在了眼睛旁边，传说这只手手持的宝珠，可使人拥有火眼金睛并且驱散一切邪祟。

这个千手观音傀儡有内力性质化的能力，四十二之手的力量都被利用了出来。翳滞知道童苑已经赢不了这个家伙了。就在童苑踉跄后退的同时，雾被精摩尼手上的眼睛强行驱散了，翳滞要紧牙关，压制住内力反噬涌上来的鲜血，同时卸掉面具，走过去扶住童苑，轻声说：“逃！”

童苑也知道自己在战斗中是个累赘，她准备走，可是千手观音却张口说话了，纳闷的问翳滞：“为什么让她逃，你不是要杀了她吗？”

听到人偶这句话童苑就急了：“你个傻*人偶，你还挑拨离间，翳滞是我未来的相公，他能杀我。”

翳滞听见千手观音这么说，琢磨着，然后认真的问：“你和傀儡大师控制的人偶不同，你是活的？”

“我是活的。”

童苑粗口：“活你妈*，你能吃饭，你能拉屎撒尿吗？”

“不能。”千手观音的神色略显悲切。

……

“逃！”

“就算不忍杀它，也把它的舌头给我割下来，如果它有舌头的话。”

千手观音笑了：“我并不是长舌妇，虽然出生不久但能感受人类情绪的我，成长的很快。我觉得人类和我这种人偶最大的区别就是，人类很复杂，他们想的和说的都不一样。那个那人求过一只签，签上说他手里握着一把斩断六亲的刀，他信了这个命，陷害了自己恩重如山的师傅。他懂道法自然，也就懂佛家因果。你这个女人嫁给他这个男人，终究是要死在他的手里。”

这些话是对着童苑说的，童苑诧异，看了一眼翳滞，认真的问：“这个人偶说的话是真的？”

“嗯！”

童苑懂了翳滞心意，转身就逃，千手观音没追，大声的笑了起来。

“她的想法很纯粹，感受到你的杀意，就干脆的逃。你的想法很复杂，不好懂。”

“你不是能察觉到人的想法吗？怎么不懂。”

“你都思索不明白的事情，我怎么会懂。”

“可悲，你的出生是一个错误。”

“是因为我们能读懂人类的思想吗？”

“不，是因为你遇见了我！”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翳滞戴上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白色面具。

白色面具和黑色面具是特制的，它涵盖着道家高深的阴阳阵法，以阵法之力借用天地之力。翳滞能短暂的跨过九重天这道坎儿。

平日里，翳滞内力性质化，化为春夏秋冬。带上黑白面具之后，阵法将一丝灵力引入到他的内力当中，他的内力就更为纯粹极致，比如，夏火极致就是阳光。

千手观音有四十二之手，但阳光何止万道。

这只千手观音燃烧着，用最后一丝神智问：“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要让她逃。”

“这一招六亲不认。她逃是因为我要认真了，不是因为你的强大。”

千手观音嘴角挂起一抹疑问，人类真是不能理解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