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闵显然也有几分诧异。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是明摆着的,他甚至看出,陈景在门轴上做了手脚。但是即使如此,顶多只能算个双方均有过错,而李真一方的过错明显要大些。贺萧为何还要在此纠缠?
周闵“哼”得一声,顿时,贺萧和李泌只觉得自己被魇住了一般,能听能看,却没办法动哪怕一根手指头。同时,李真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今天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这次讲的,和刚才陈景问出来的基本相同。由于李真并不知道自己被陈景阴了一把,所以按他的陈述来看,罪责甚至完全在自己一方。
很快,李真说完。周闵长老一摆手,李泌和贺萧才重新控制了身体,李真呆呆地望着前方。今天连着两次被人操纵思想,简直要被玩坏了。
“贺萧,此地的形势如此清楚,不要说你看不出来。”周闵道,“我看你是别有用心,也打算来这儿巧取豪夺吧?”
“你们俩就随我去内门,见见监察长老吧。”说着,周闵一摆手,一个巨大的丹炉虚影出现在他身后。那丹炉盖子微微打开,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暗,其中仿佛有一道深渊,发出滂湃无匹的吸力。
李泌三人没有半点反抗之力,就被丹炉吸动,向炉口投去。
“且慢动手!”一道声音从天际垂落。只一刹那,天空中便布满了乌云。数道闪电从空中落下,劈向丹炉。
“呵呵,王素,你这老乌龟总算舍得出来了。偷看多久了?”周闵仍不放人,丹炉由虚转实,化作一座漆黑的丹炉,形制与宗门至宝转生炉分毫不差,硬扛下了几道闪电。
陈景这才明白,难怪自己有这么大脸面,居然能叫动周闵长老!看来,这争斗双方只怕都是早有图谋,自己不过是一根无知无识的导火索罢了。
天空中的乌云飞速凝聚,化作一位黑衣老者,衣服上满是云雷纹路。他喝道:“周闵,你还想把我器道的修士掳走不成?”其声宛若炸雷,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随即,王素祭出一道蕴藏着无尽雷霆的宝珠,那宝珠中,乌云弥漫,无尽的雷霆交错,恐怖的毁灭气息让虚空都隐隐扭曲,却不见有半点雷霆外显。他把雷珠祭在头顶,然后身形一纵,以身合器,化作一道暗色雷霆,向丹炉劈去。
周闵知道,那雷珠是与他性命交修的本命法宝,六难云雷珠。而这一纵,这是王素的绝技,六难神雷。一旦被击中,不但要被雷法所伤,还会被其中蕴含的阴阳术法所困,寸步难行,任人宰割。
他连忙抽出羽扇,猛地一扇。七只神鸟,凤凰、金乌、朱雀、毕方、鬼车、重明、青鸾,席卷着无边火海,向六难神雷压去。
这羽扇乃是取了五种神火,七种火行神鸟的飞羽,仿上古法宝“五火七禽扇”所炼,威力无穷,是周闵最喜爱的法宝。
那六难神雷猛烈无俦,竟在火海中生生辟出一条道路。那七只神鸟飞上去阻拦,却被神雷一一劈散,化作点点火焰,只剩下凤凰还在支撑。只是,力终究有穷时,六难神雷不免慢了下来。
此时,李泌三人已经到了丹炉口上,眼看就来不及了。王素心一横,只身拦下凤凰,只将那六难云雷珠化作神雷,投向丹炉。
六难神雷瞬间落到丹炉上方,此时没有了身器合一,这道神雷威力大减,已经无力打断周闵施法。神雷又化作六难云雷珠,在丹炉口一转。
雷霆化作元磁之力,试图抵挡住丹炉的吸力。
周闵稍有犹疑,此时若再加大吸力,未必不能把六难云雷珠与李泌三人一同吸入丹炉,但是这样一来,收缴了王素的本命法宝,就略有些超出了同门争斗的界限,而且到时候,自己还也不是,不还也不是。
再看王素,竟只身迎向凤凰,不仅未祭出法宝,甚至没有施展什么可靠的护身法术。这样接下这一招,只怕王素会很狼狈。
“唉!罢了。”周闵明白,王素是故意在这里输一招,以求自己放水,好救下这几个弟子。既然如此,便就此收手吧。
元磁之力拉动丹炉的盖子,随着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丹炉重重地盖上了。庞大的吸力终于消失,李泌三人落到了地上,满脸心有余悸。
凤凰一声长鸣,冲破了王素的护身法术,自己也化作点点火焰,然后渐渐消散。王素面目发黑,须发焦黄,缓缓落到了地上。六难云雷珠化作一道闪电,落到王素身上,消失无踪。
“唉!今天是我输你一招。”王素叹道:“这些弟子一个个争强好胜,办错了事情,该怎么罚,我带他们去监察司领。不过,今日此事,确实有些缘故。”
“呵,这会儿把罪名往弟子身上推了?”周闵冷笑道:“他们这么拼命,难道不是你的吩咐?”
“哈哈,我给周师兄赔个不是。”王素抱拳道:“你看你的五火七禽扇还是我郑通师兄助你炼制,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们就不要继续追究了,如何?”
“郑通也没少吃我的丹药啊!”周闵反驳道,但也不再纠缠谁的罪名了。“不过,事情还是要说清楚。你们来挑衅我丹师行会的弟子,究竟有什么目的?”
王素道:“其实也没什么复杂的,是为了一件生出灵智的凡兵。”
“生出灵智的凡兵?”周闵讶道:“哼,难怪……”
原来,李泌之所以窥视陈景的惊蛰剑,是因为惊蛰只是一件凡兵,却生出了一点本能的灵智!
惊蛰的灵智极其微弱,甚至不如一只虫子,但是,特殊的地方就在于,惊蛰只是一件凡兵,倘若能善加炼制,那么当惊蛰被练成法宝时,它将形成一个基础的器灵,那时,无论它的威力还是灵性,都会远远超过普通的兵器和法宝。
一般来说,法器炼到灵宝才能生出器灵。像惊蛰这种异类,极其稀少,且潜力无穷。正是因此,惊蛰才被李泌盯上了,甚至惊动了王素。
“原来是在那天么?”陈景仔细回想,多半是在自己与父亲分别时,自己强烈的悲伤、孤独、还有那种忽然成为一个独立的人的怅惘,侵染了惊蛰,让它产生了灵智。或许那天,李泌似乎也在附近。
“陈景师侄,不如你把你的剑交给我,我会帮你把他练成法宝。我保证,不会损伤到它的灵智,而且,练成之后,它仍旧是你的。”王素看向陈景,缓缓说道。
“这就是给胜利者的条款了?”陈景明白,若是刚才一番争斗中,自己输了,那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事了。不过,他仍旧不准备答应。
“多谢王长老。不过,这把剑对我意义非凡,我准备自己来炼它。”
王素一脸不屑:“你自己炼?无知小儿,你炼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