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书本朝着门外走去,忽然焦老师拉着脸把我叫住:“高阳啊!你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看着焦老师那脸色,我就知道算账的时候到了,我悄悄的跟着他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是四人一间,这里不仅有焦老师,而且还有数学孙老师的位置,当时其它老师都不在,只有我跟老焦两个人,这更让我提心吊胆。
老焦门一关,拿着桌子上的书本朝我的头就砸了过来:“高阳,你猫起来多少钱?”
我扭头开门就跑,对着身后大喊:“焦老师,新年快乐,明年见”
然后一本书又直接朝着我的后背就砸了过来。
哈哈……
我抱着寒假作业本走进了车棚准备回家,身后的王怀大喊:“高阳,一(1)班冰霜有节目”
我撇了他一眼:“切!有啥好看的”
“露大腿,露大腿呢!”
“啥!”
我立马扔下自行车,作业本往车篮里一丢,直接跑了回去,大腿好啊!嘿嘿……
我立马朝着一(1)班狂奔,门口全是人,大伙都在往里面望,我推开人群:“让让”
我挤在人群中,不知道谁一个劲的踩我的脚,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大腿要紧,特别是冰霜的大腿,那多白啊!
我朝着刘天真的班里望去里面竟然不是大腿,而是两个一高一瘦的男人在表演小品,而刘天真就坐在墙边边喝汽水边大笑,她旁边坐着的就是校花排行第一的陆婷大美女。
当我看着刘天真跟陆婷大美女坐在一起时,我才发现这个外号叫冰霜的丫头绝对不输给陆婷,陆婷有女人味,端庄大方不爱说话,而刘天真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天真烂漫,而且全身上下还有一股子出尘脱俗的感觉。
怪不得学校里面喜欢她的男生这么多,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我盯着刘天真看,傻傻的看着她,她跟陆婷笑嘻嘻的在看小品,两个大美女两种类型的女孩,看得我都觉得自己眼睛太少了,就该多长几个才行。
忽然陆婷朝我看了过来,然后跟刘天真捣鼓了几句,刘天真也朝我看了过来。
我转身下楼,正在楼梯口,忽然身后传来了冰霜的声音:“喂!高阳!”
我回头,刘天真正站在楼梯上低头看我。
我说:“咋啦!”
“你是不是来看我的啊?”
我白了她一眼:“就你?”
“我咋了,我身材多好啊!”
“呕”
然后刘天真就开始在旁边找东西。我知道她是想找东西砸我。我还能让她得逞?我立马转身就跑。
我骑着自行车带着课本去了刘慧慧家,院子里空空的,我站在门口大喊:“慧慧,慧慧”
没人?
我推开门,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堂屋的门是锁着的,我把书本还有一袋瓜子跟糖果放在他们俩窗台上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一位叼着烟斗的老大爷看了看我,我立马问道:“老头,她家人呢!”
大爷撇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又问道:“大爷大爷大爷,行了吧!”
然后老头敲了敲烟斗说:“老刘得了癌症,现在在县医院”
我当时就感觉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我又问:“癌症?”
大爷点头:“对!癌症!”
那……
那慧慧岂不是马上连爹也没了?
我跟没了魂似的推着车回到了家,心里特别难受,我今天就是想跟她把话说清楚的,可是她家怎么又了这档子事呢!
我问我爸:“爸!癌症真的会死人吗?”
我爸说:“有钱人或许能医的好,咱们乡下家里都穷,得了癌症,基本上就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哦!”
“咋啦!谁得癌症啦?”
“没事!随便问问罢了”
慧慧家出了事,我一直心情都不好,不知道她现在在医院过的好不好,他父亲能不能康复。这癌症是不是要花很多钱啊!慧慧家条件不好,他父亲靠着几亩田把她拉扯大,现在他们肯定很困难,我能做什么,我又该做什么……
难道要因为这件事让我继续跟她维持这种关系吗?我不想!我不想这样,我觉得我对她没有爱,只有同情,因为她真的很可怜。
整个寒假,我都跟王震王良一起去附近煤矿的矸石山去捡废铁跟煤块,
这也是我们仨的主要经济来源。虽然现在网瘾戒掉了。可是我一个小老爷们手上没点钱也不行。至于寒假作业那玩意根本不用写,因为老师根本不看我们这群人的作业本,
一大早穿上破衣服就去捡铁块跟煤块。然后晚上到废品收购站去卖钱,一天下来也能赚个四五十块钱。
别的小孩不削捡东西卖钱,他们当然知道钱好,可是他们觉得丢人,不好意思。我们仨就管不了这么多了,有钱花才是硬道理,要什么面子?
杆石山上的村民很多,我们仨拿着麻袋就开始跟他们抢,煤矿会从地下拉出来一些矿井下面的石块,然后倒在地上,一个矿要采几十年的煤,然后就一直堆一直堆,时间久了就成了一座大山。每过十分钟就会有一辆火车皮被轨道运输到山上,然后倒下来,虽然很危险,可是里面的好东西特别多,废铁,煤块。还有铜,都能卖钱。
不过捡东西是分地盘的,越往上好东西越多,也就是离火车皮最近,最危险,不过大家都喜欢往上爬,因为侥幸心理是人的本性。
我们仨在最下面,捡别人捡剩下的东西,虽然年轻人都好面子,不过没钱花那才是真的没面子,别看有些人平时人模狗样的,一掏口袋空空的,那才是丢人,我呢!很小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那天我们正把捡来的废铁跟煤块装麻袋准备背回去卖,这时远处的王良冲我喊:“高阳,这里有个铜块”
然后王良扔了过来,我接住,拿在手里一看:“雷管”
我转身冲王良喊:“这东西不要碰,太危险了”
然后就看到王良又从地上捡来好几个雷管,我刚想走过去告诉他这东西很危险,谁知这个笨蛋直接抱起大石头就砸。
我大喊:“你他妈别碰它”
这时王震立马抱住了我:“快趴下”
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砰”的一声。
在看王良脸上很多血,当时就躺在了地上,我跟王震立马跑了过去抱住他,“你他妈给我撑住”
然后我背起王良就往山下跑,王震大喊:“山下谁的三轮车?”
山上的一个老头喊:“尽管骑,救人要紧”
其实爆炸物的威力有限,主要是靠携带物,雷管爆炸的时候把附近的小石块全炸飞了,这些石块直接朝着四面八方射了过来,王良的身上有衣服护着还好,可是脸直接暴露在外面,硬是砸了三个小口子。
王良趴在我背上无力的说:“高阳!这几天我就住你家了,我不敢回家”
我急了:“你他妈给我闭嘴,马上就到医院了,撑住”
我把王良放在三轮车上,直奔医院而去,脸上的伤还好,可是王良撸起裤子,满腿全是血,雷管铜片直接击中他的大腿,血一个劲的往外流。
我对医生吼道:“赶紧给他取出来,我们去筹钱”
然后我跟王震立马回家,我俩把自行车卖了,换了一百多块钱,我奶奶家的纸壳还有酒瓶也全卖了,差点没把借来的三轮车给卖了。
然后又去了孙老师家借钱。
这件事不能让家长知道,特别是王良的父母。不然肯定打死我们仨。
我来到学校,直奔孙老师的住处而去。
“孙老师!给你说实话,我们出去捡垃圾王良受伤了,管你借点钱”
当时孙老师的老公也在场,男孩子挺帅,我心里急啊也没多看他。
那帅哥站起来笑道:“你是高阳吧!听说你画画的不错,可以给我看看吗?”
我说:“孙老师,这事咱们先放一放,我现在真的不能在这呆”
孙老师又问:“那好,你赶紧回医院”
说完孙老师,从里屋拿了五百块钱给我。
“高阳!你赶紧回去,别耽误了事”
“孙老师,我们实在是没办法,才……”
“好啦!别说了,快回去”
我拿着钱立马跑回医院,今天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一分钱没赚,连自行车都搭进去了,还他妈欠了一屁股债。
还好王良没事,那时候乡下看病不像城镇这么贵,我们在小诊所治疗的,花了两百多,孙老师给的钱剩下不少,从医院出来,我们就把剩下的钱先还给孙老师。还有一部分等过几天去捡煤块再说。
回到了家王良强忍着腿上的伤走路才算正常一点,还好父母没发现。
王良病了,需要营养,我们立马去田里想打几只野鸡回来给王良补补身子,打野鸡是要技巧的,不是胡乱拿石头砸,这一招我没教过别人,知道的人不多。
我跟王震选择在雨后去田里,之所以选择雨后是有原因的。
我们远远的就看到田里的野鸡带着一群小鸡在不远处,我跟王震远远的跟着,慢慢靠近。
鸡一步一步往前走,小鸡慢慢悠悠的跟着,然后鸡尾巴的羽毛在地上拖着,因为刚下过雨。田里的泥巴特粘,鸡尾巴的泥越来越多,我跟王震继续跟着,看着差不多了,立马扑了过去。野鸡想飞,可是它根本飞不起来,尾巴全是泥,好几斤呢!哈哈。
收成不错。一只大野鸡,一群小鸡,嘿嘿!
小鸡留着让他们自生自灭,大鸡拎回去给王良补补身子。
王良的伤比我们想象的要恢复的快。
年轻真好!
这个冬季看着地上的白雪,我时不时会想到刘天真,也不知道这丫头这个年过的好不好。有没有长胖,有没有乱发脾气。
哎呀!我想她干嘛啊!嘻嘻……
我也时不时的就会去刘慧慧家一趟,希望见到她,跟她把话说清楚,顺便问问她爸怎么样了。
可是每次去她家,我放的书本还在原来的位置没动过,我的心里特别难受,看来刘慧慧一直没有回家,而且她爸估计一直在医院。
过完年三十,很快就是大年初二,我们一群同学正在村子追打放鞭炮,把能炸的全都炸了一个遍,大家平时就是这样玩的,你拿着一根棍子,我拿着一个扫把,一边打,一边扔炮仗,反正冬天冷,穿的也厚,打在身上不疼。
我们一群人在家门口疯,忽然一辆白色小轿车从我们身边经过,直接停在了我们家河对面的那户老头家门口。
这老头家里是种烟丝的,我跟王震王良没烟抽的时候就回去偷老头的烟丝,自从刘天真告诉我说这是她外公时,我就再也没去偷过,这叫兔子不吃窝边草(他们俩去没去过,我就不知道了)
车子停下来后,一个中年男人从前排走了出来,个子特别高,长脸,一个中年女人也走了下来,短发,看起来感觉她应该很爱笑,一副很慈祥的面孔,跟她在一起下车的还有一个穿着褐色长款羽绒服的女孩。
我一眼就认出了她。
冰霜刘天真。
不得了!这丫头家里居然有车?而且还是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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