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我在草场里补眠。
廉贞进来，正巧看见了我摆成个大字的睡姿。
“汤圆，快起来，外面有热闹看了！”
我翻了个身，嘟囔道：“昨晚被那帮人吵得没睡好，让我再睡会儿。”
“汤圆，快起来，外面快打架了！”
我睡眼惺忪地坐起来，便看见廉贞小脸上盛满了幸灾乐祸。
“人家打架，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嘿嘿嘿……快走，我特意来叫你的。”
村中心，郁垒居中坐在一张椅子上，昨天才回来的其他的人分列两边。
我与廉贞走到乌成他们的房子旁，靠在墙边看热闹。
乌成原本躲在窗后，看见我们来了，走了出来，站在了我身边。
我传音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乌成手指偷偷地指了指右边的人：“狩猎的猎物，那帮人觉得吃了亏，要求重新分配。”
原来是因为分赃不均，我顿时也来了兴趣。
这几日实在无聊，有热闹看，不看白不看。
我看向乌成手指的方向，嘿，难怪廉贞那么幸灾乐祸，之前为了抢房子，那个揍过他的叫竺君的人仙就在其中。
竺君身旁站着一个狗头狗脑形象猥琐的男子，昨晚我曾看见，这男子对郁垒似乎非常的不屑。
“竺君旁边那个是谁？”我问乌成。
乌成似乎对此人有些忌惮，悄声说：“那个啊，叫娄金，本体是条狗。”
我不解地问：“一条狗，你怕他做什么？”
乌成皱眉，叹道：“在外面就是老冤家了。”
原来是旧识。
不过也难怪，乌成的本体是胃土雉，本质上也就是一只鸡。这娄金，既然是条狗，他俩有些仇怨也是难免的。
场子里的人七嘴八舌：
“凭什么那只獠天猪归你们队？”
“那是我们队杀的，当然归我们。”
“怎么就是你们杀的了？明明是陆蒙自爆才死的。陆蒙是我们队的。”
“陆蒙自爆后，獠天猪只是重伤，是被我们围杀的。”
“我们队人都死了，你们就补个刀，也好意思抢尸体？”
“出发前规矩定好了的，说好了谁杀的，尸体就归哪队！”
“陆蒙自爆，才是最重要的致命一击。”
“是我们郁老大一直缠住了獠天猪，否则，你们都已经肠穿肚烂了。”
……
两方火气似乎越来越大，磨拳擦掌，感觉即将要开始火拼。
郁垒坐在中间一言不发。
乌成替我解释道，因为每次狩猎时，遇到的混沌兽，可能不止一只。所以出发前，一般会分成两队。
这次一队人是郁垒带队，一队人是娄金带队。
我大致明白了，他们为什么吵起来。那名自爆了的仙，是娄金一队的，但是并没有将混沌兽杀死。
郁垒在战斗中也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并且他们这一队，最终杀死了混沌兽。
“我觉得应该给娄金这一队，毕竟那个陆蒙都自爆了。”我侧头在廉贞耳边说道。
廉贞不以为然：“郁垒这边明显战力更强，对獠天猪的伤害不会比那陆蒙的自爆小。而且规矩既然是大家事前说好了的，就该按照规矩办。”
我挺同情那个自爆了的陆蒙的，但是又觉得廉贞说得也很有道理。
我很好奇他们怎么收场，难道真的打一架？
之前还在一起并肩作战，现在就为分赃不均，大打出手。
这就是仙吗？到了沌墟之后，仙都变成这个样子了吗？
我有些看不惯……
昨日，我还和廉贞在感叹，这些仙看上去也不太冷。
怎么今天就变了副嘴脸？
我的心情变得有些郁闷，就想拖着廉贞离开。
廉贞却不愿意走，“看看，再看看……”
我不耐烦的道：“有什么好看的，一群神仙，为了点猎物，仙品都不要了。”
可能是我的声音有点大了，郁垒突然转头看向我，沉吟了一下，转头对着场子里的人吼了一声：“都给老子闭嘴！”
村中心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看向了郁垒。
连我都停下了脚步，望向了他。
就听郁垒说：“吵吵吵，居然吵了这么久都没有结果！既然吵了这么久都没有结果，那就请个中间人来做分配吧。”
下面的人又开始议论纷纷，商量了一阵之后，那名叫娄金的带头说：“同意！但这个人必须是没有参加这次狩猎的，而且我们大家都服气的。”
郁垒如雷贯耳的一声断喝：“好！”
接着，关于选谁来当这个裁判，又是一阵议论。
最后选来选去，这个裁判的人选，叫做茉莱。
我正好奇谁是茉莱，便见乌城身后的房门打开，那个曾经同屋的女仙走了出来。
原来她就叫茉莱啊。
能得到这么多仙的认可，这茉莱，是怎么做到的？
我第一次对她升起了好奇心。
今天看她，总觉得跟平时见到完全不一样。
她的外貌，变得清晰起来，肤如凝脂，柳腰花态，媚骨天成，我见犹怜。
这么一个美人，我竟然从未注意过。
就见她娉娉袅袅的走到郁垒身旁，对着场中众人，盈盈一拜，朱唇轻启：“多谢众仙君抬爱，请小仙做这中间人。”
茉莱的目光缓缓的扫过场中众仙，我从身后看去，发现她的身上似带有一层薄薄的华光，轻柔且安详。
场中众男仙纷纷还礼，刚才还个个像斗鸡一样粗俗，此时全都变成了谦谦君子。
只有郁垒，依然用他那如雷般洪亮的嗓音，说道：“茉仙子，他们都要你来做这中间人，你就说吧，该怎么分，不要磨磨唧唧的。”
其他男仙似乎都耻与他为伍，纷纷向他投去了不满、鄙视的眼神，似乎都要与他的粗俗化开界限。
郁垒也察觉到了，一声暴喝：“刚才吵得最凶的是你们，现在装模作样的也是你们，随便你们，老子不管了。反正不能少了老子那一份。”
茉莱看向了郁垒，柔声安慰道：“郁将军稍安勿燥。”
有一瞬间，郁垒似乎被安抚住了，脸上露出了跟其他男子一样克制谦和的表情，但随即再度暴躁：“别瞅我，我知道你有古怪！老子只要一看你，就变得不像老子了，给我转过去。”
茉莱脸色明显一惊，脸色有些苍白，转过身又看向场中众人，一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模样。场中顿时对郁垒的粗俗不堪升起了一阵口诛笔伐。
郁垒的话让我心中一跳，这茉莱确实有古怪，每次我见到她，也会做一些不经大脑的决定。
第一次，我只看了她一眼，便决定了让她进屋打地铺。
第二次，我和廉贞、乌成在屋里密谈，她敲门进来，我看了她一眼，便觉得应该让她回屋。
第三次，我为了种草，想找个木仙，她推荐了常青，我却连谢都没谢她，也觉得很自然。
这些看似很合理，但是我居然事后，都会把她当空气，如果不是今天她出现在众人面前，我根本不注意到她。
我今天也看了她，却跟平日里见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此时我可以确定自己是完全清醒的。
我望向身边的廉贞，发现廉贞的脸色，望向郁垒的神情，也是那样的愤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