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情断

柳甘霖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个女子的眉眼明明看起来那么熟悉，可自己为何迟迟不敢叫出她的名字。

“竟然是她！”

乔姨娘刚刚小产，身体极其虚弱，可为了不让人看出破绽，她还是坚持出席了这场家宴，只是脸上的脂粉足足有半指厚。

小丫鬟香雪紧紧的盯着跟在大少奶奶身后的姚小谷，一颗心几乎快要提到了嗓子眼，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好像被人利用了。

关键时刻还是乔姨娘能够沉得住气，她示意香雪少安毋躁，看情况再做决定。

“大……大少奶奶！”

孔姨娘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眼前这个气质高绝的女子与白日里那个形容枯槁的弃妇真的是同一个人！

洪沛儿盈盈一笑，一步步走到孔姨娘身前，低下头定定地望着她。

“如果我记得没错，这还是孔姨娘第一次称我为大少奶奶。这一年多来，你利用自己的掌家之权，锲而不舍的在我的饭食里添加铅粉，如果不是小谷教我的检验之法，如今我只怕早就变成了一个傻头傻脑的疯子！”

洪沛儿的话立刻引起轩然大波，毒害主母可是死罪，哪怕这个主母再不受宠，也轮不到一个小妾来处置。

“沛儿，你说的可是真的？孔姨娘是知书达理之人，按理说应该不会做出这般恶毒之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柳甘霖肆无忌惮的偏袒立刻让孔姨娘定下心来，她扯开嗓子对着洪沛儿大声喊叫。

“大少奶奶因为管家之事一直记恨妾身，妾身出力不讨好，实在是有口难辩。可您就算再生气，也不能想出这般莫须有的罪名来陷害妾身！什么铅粉，什么下毒，妾身从来没有听说过！”

“哦？孔姨娘今日是不打算承认了？”

洪沛儿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只可惜孔姨娘却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反而还梗了梗脖子，露出一脸大无畏的表情。

“根本没有做过的事，大少奶奶就算是要了妾身的命，妾身也不能承认……”

孔姨娘话音未落，洪沛儿突然伸出手，紧紧地捏住了她的下颚。

孔姨娘匆忙想要挣脱，谁知这两根纤细的手指就如同一把金刚铁骨的钳子，让她根本无处躲避。

一旁的菊霜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将那些灰色的粉末一股脑倒进了孔姨娘的嘴里。

“这些东西咱们都给你留着呢，把嘴张大点，千万不能浪费了！”

“不！不！”

孔姨娘的脸上现出惊恐之色，她拼尽全力想要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可洪沛儿微微一抬手，就逼得她不得不闭上了嘴。

“救命！救命呀！大少爷救我，大少爷救我……”

孔姨娘踉踉跄跄的站起身，一边拼命用手抠自己的喉咙，一边朝着柳甘霖扑去。

然而还没等她走出去两步，她的面上突然泛起了一股妖异的青灰之色，嘴巴，鼻孔和眼框中也开始不停的朝外渗出点点血迹。

“你站住！别过来！别过来！”

柳甘霖像是见了鬼一样，忙不迭地躲到下人身后。

那些下人为了自保，竟然操起几根木棒如临大敌般对着孔姨娘。

“大少爷！”

伴随着一阵剧痛，孔姨娘突然张嘴涌出一大口鲜血，紧接着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杀人了……杀人了……”

在场的女人们惊惧万分，一个个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柳甘霖呆呆的望着一脸平静的洪沛儿，好半天无法回过神来。

姚小谷大踏步的走向前，从药箱中取出两颗黑色的药丸，强行给昏迷的孔姨娘灌了下去。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就算我家小姐今日真的要了这个贱人的命，那也是天经地义！只是小姐心善，在铅粉里添加了一大半的石灰，再加上姚大夫的解药，她一时半会儿怕是死不了的。”

菊霜如刀子般锋利的眼神从诸位姨娘脸上划过，看着她们噤若寒蝉的面孔，她顿时觉得无比解气。

“虽然死不了，可这些铅毒会穿透骨髓，生生世世的缠绕着她，她往后的每一日都会在无尽的折磨中度过，这就是她作恶的代价！”

惊醒过来的柳甘霖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孔姨娘即便真的有错，洪沛儿也不能不经过他的同意就私自动手处置，这简直是对他的侮辱与挑战。

“沛儿！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你就当众毒害孔姨娘，一旦传出去，你的名声可就彻底毁绝了！”

“名声？”

洪沛儿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可笑的笑话，眼神之中是不加掩饰的鄙夷与不屑。

“连命都快没了，还要名声做什么？这几年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我的底线，把我的尊严踩在脚底下肆意的践踏，只怪我放不下当日的情谊，才一次又一次的妥协退让，终于把自己变成曾经最讨厌的模样！”

柳甘霖的眼睛瞪得老大，在他的记忆里，娘子一向是温顺的，和煦的，无论自己做下什么样的决定，她都不会出言反对，他实在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有这般强硬的一面。

“沛儿，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可这一切并非我所愿。当初父亲要为我纳妾时，也曾征求过你的意见，你明明也是赞同的。虽然府里添了许多新人，可在我心里你才是我携手一生的妻，只是不知为何你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冷淡，最后竟连房门都不让我进。你知道我是个男人，我也需要面子的，你总不能让我跪下来求你吧？”

柳甘霖烦乱的拍了拍脑门，语气之中满是委屈与不耐，好像他才是这场婚姻的受害者。

面对这样一个男人，洪沛儿连与他争辩的心思都没有，她只是默默的转过头，再也不愿多看他一眼。

“柳大少爷若真想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只需把后厨之人抓起来审问一遍即可，不过眼下看来好像并没有这个必要，一个女人的死活在您眼里根本无关紧要！”

“你胡说！”

柳甘霖一看到姚小谷的脸就觉得气愤非常，要不是这个多管闲事的女人，娘子也不可能会变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