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父子间的和解

姚小谷悔得肠子都青了,她没想到那些狱卒会如此无用,竟让这么重要的犯人畏罪自尽。

早知如此,她就应该亲自看管着她们,直到公审那一日再押上大堂。

陈圆圆急的直跺脚:“真真是急刹我也,你们倒是快说啊,那血书上到底写了什么?”

“白姨娘承认了所有的罪行,却发下毒誓坚持魏姨娘之死与自己没有半分关系,如有欺瞒,必将堕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洪沛儿绝望的抱住了脑袋,这封血书对大哥哥十分不利,若是县老爷认可了这份证词,那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都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自己活不了。那就拉着别人一起死,这个白姨娘的心思还真是狠毒无比。现如今能够证明洪大少爷清白的人全都死光了,咱们就算再想继续追查下去也无能为力!”

姚小谷拧着眉头思考良久,终于开口问道:“沛儿,你觉得这封血书有几分可信?”

洪沛儿突然抬起头,露出一片疑惑之色。

“小谷,你这是何意?”

“依照你们对白姨娘的描述,她性格偏执,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这世上除了柳甘霖,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引起她的兴趣。她就算真的想死,也不大可能浪费心力留下这么个东西。更何况她是下人出身,按理说并没有学习识文断字的机会。”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菊霜,你赶紧去柳府多找几个人打探一下,如果能确定白姨娘根本不会写字,那就说明这封血书是假的!”

看着洪沛儿欣喜若狂的模样,姚小谷却觉得心情越来越沉重。

“沛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封血书真的不是白姨娘所写,那又有谁能够手眼通天,将这样一件东西送到守卫森严的监牢之中,他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

“目的?目的当然是坐实大哥哥的杀人之罪!又或许白姨娘和幻玉也不是自尽,而是被人灭口!”

洪沛儿越想越觉得心惊,浑身上下的衣衫也被冷汗浸透。

“到底是谁,非要置我大哥哥于死地!小谷,你快帮我想想,我到底该怎么办?”

姚小谷轻轻地摇了摇头,此事到如今已经不是一件简简单单的凶案,背后牵扯的势力可能远超她们的想象。

“情况越是危急,咱们就越要沉住气。明日柳老爷就能到达江宁,到时咱们再去求求他吧!”

三年前,柳正东从江宁太守擢升为吏部侍郎,带着一家子妻儿浩浩荡荡的迁往京都,由于公务繁忙,这三年来他从未回过江宁。

现如今他圣眷优渥,前不久还荣升吏部尚书,掌管着全国官吏的任免,升降以及调动。

可这样的光耀依旧无法填补他内心的缺憾,一踏进江宁城的大门,他的脑海中就不自觉的闪现出最后一次与父亲相见的画面。

作为伯爵府唯一的嫡子,他从小就被父亲寄予厚望。他知道父亲想让自己继承他的衣钵,金戈铁马,保家卫国。

无耐他心中并没有那股大义凛然的浩然之气,反而对刀剑无眼的战场有一种天生的畏惧。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科举一道,说是黄卷青灯,十载苦读一点也不为过。

他之所以如此拼命,就是想让父亲知道,即便没有他的荫蔽,自己也能获得成功。

再后来他考中了进士,官运亨通,人生得意,可与父亲之间的隔阂却越来越深。

父亲责怪他做人没有底线,为了利益不惜与虎谋皮。可他却在心里笑话父亲是个老古董,朝堂之上本就是风谲云诡,他必须先想办法生存下去才能有选择的权利。

可真正到了父亲驾鹤西去的这一天,他心中又觉得有些后悔。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一定不会在那一天与父亲发生争执。

相反他只想拿出珍藏的好酒,陪着父亲痛饮一场,也算是了却一桩儿时的心愿。

为了迎接新一任家主归来,伯爵府大开中门,那些个身穿孝服的庶子庶女们更是哭的肝肠寸断,与前两日斗成乌眼儿鸡的模样大相径庭。

柳正东却没有心思应付他们,一下马车就急匆匆地赶往灵堂,对着父亲的棺椁用力磕了几个响头。

“母亲身体可还好?”

“回柳大人的话,老夫人哀痛过度,不思饮食,已经卧床有数日。好在您回来了,想必她老人家也会宽慰不少。”

柳正东抬头忘了忘眼前这位举止有度,沉稳厚实的男子,眼中不由得流出赞许之意。

“你就是八妹的夫婿吧,我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这几日多亏有你照应,父亲的丧事才能有条不紊的进行,正东在此向你道一声谢!”

洪文堂满脸恭敬的谦让道:“柳大人不必客气,我也是伯爷的女婿,这一切本就是我应该做的。更何况我也没能帮什么大忙,很多事还等着柳大人回来拿主意呢!”

“既然都是一家人,那妹婿也别一口一个柳大人的叫了,让外人听了岂不是笑话?你若是得空,就陪我一起去见见母亲,后续的丧仪之事还需要妹婿鼎力相助!”

洪文堂微微一愣,随即便不卑不亢的点点头。

“承蒙大舅哥信任,文堂一定竭尽全力!”

虽然有姚小谷尽力照看,可老夫人的身子依旧越来越虚弱。每日里就靠两碗汤药吊着精神,看得江嬷嬷痛心不已。

柳正东和母亲的关系一向亲密,眼见她变成这副模样,不由得跪地痛哭。

老夫人听到声音艰难的睁开眼,嘴角间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正东,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娘总算是能放心了!”

“娘,是儿子不孝,我应该早点回来的,我真的不知道父亲已经病得这么严重……”

老夫人轻轻地摆摆手,示意儿子坐到自己的身边来。

“这不怪你,你爹临走前特意对我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身为一个父亲他没有尽到教养你的责任,没有在你人生的重要时刻充当指路的明灯,希望你不要因此而记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