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勾世

如此深重的情谊令姚小谷无力承担，她呆呆地望着他，心中早已掀起万丈波澜。

“萧漠寒，你这又是何苦？”

“苦不苦我心中自有定论，西南又起战事，作为主帅我必须即刻前往。你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只要我还活着，咱们总有相见的机会！”

萧漠寒突然凑上前，在她的唇角留下轻轻一吻，还没等姚小谷回过神来，他就已经抽身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卖混沌的老大爷走上前来收碗，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突然轻轻地叹了口气。

“小丫头，你还真是好命，尘世喧嚣，人心浮躁，像这样深情的男人可是不多见了。如果当初我能有他一半的坚定，今日也不会落得这般凄苦无依的下场！”

姚小谷酸楚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放在桌上，起身悄然离去。

离别总是伤感，姚小谷并不想惊动旁人，天还没亮就悄悄的步出了伯爵府的大门。

族长夫妻俩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特意派了洪二叔和十几名家丁一路护卫，姚小谷抬起头看了一眼那块微微蒙尘的牌匾，转身上了马车。

高大的城墙上，一个挺拔而又孤寂的身影默默而立，姜流看着那张晦暗不明的脸，突然觉得无比心疼。

“大将军，你要是真舍不得姚大夫，属下就去把它给您追回来！”

萧漠寒没有开口，直到那辆黑色的马车彻底消失不见，他才缓缓的转过身，眼神之中是一片彻骨的寒光。

“大将军恕罪！”

姜流自知有错，立刻屈身下拜。

“昨夜属下不是故意要跟着您的，只是见您这两日精神不佳，生怕您会出什么意外。属下万万没想到，您竟然会对姚大夫……生出那样的心思！”

“所以呢？你也觉得本将军是在痴心妄想！”

“不！”

姜流心头掠过一丝痛意，曾几何时那个女子的身影也曾在他的脑海中驻足逗留，可从今往后他甚至连妄想的机会都没有了。

“姚大夫适性任情，通透豁达，的确是世间少有的传奇女子。她数次救您于危难，您会对她动心实乃理所当然，虽然她的身份有些棘手，可只要您愿意，一切都不是问题！”

姜流所言令萧漠寒醍醐灌顶，心底的阴郁也随之一扫而空，他拍了拍姜流的肩膀，仰头放声大笑。

“没错！我萧漠寒不计生死，拼尽全力，不就是为了打破这世俗的规则吗？只要我自己下定决心，哪怕有千万人阻挡，我也绝不投降！”

萧漠寒话音刚落，城外突然响起一阵杂乱的马蹄声。

姜流立刻起身张望，竟然发现有一支全副武装的军甲正飞驰着朝这里奔来。

萧漠寒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江宁城内并无异动，这些军士不经召唤就私自入城，实在是有违军规。

“看旌旗应该是崔将军的部下，莫非他们是为了洪锦城而来？”

萧漠寒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之色。

“本将军若是没有记错，这个崔英韶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上过战场，贪图安稳可是武将之大忌，怪不得连脑子都糊涂了！”

“崔将军年纪大了，畏敌怯站也是正常。大将军既然来了，不妨好好敲打敲打他，也让他明白这身铠甲不是那么好穿的！”

说话间那支百十人的队伍就已经奔到了城门口，为首的年轻人体格壮硕，威风凛凛，一脚踹开开门的护卫，便要强行入城。

“勾少爷这是要造反吗？都说吃一堑，长一智，看来你这不可一世的性子是永生永世都改不掉了！”

原来此人就是那位赫赫有名的世家子弟勾世，他的驻地距离江宁城不算太远，这两年他没事总往城里跑，对江宁城也算是无比熟悉。

看到萧漠寒，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有羡慕，有不甘，还有一丝难以隐藏的嫉恨。

“卑职叩见大将军！勾世有眼无珠，冲撞了大将军尊驾，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眼前这个男子已经走到了他无法企及的高度，纵然勾世心中有千百个不乐意，也不得不翻身下马，伏地跪拜。

“勾少爷言重了，虽然你草菅人命，累及无辜，被圣上罢官免职，可在本将军心里你依旧是不可多得的军事奇才！”

勾世面色一僵，神情看起来极不自然，那段过往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他从不允许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

然而官大一级压死人，面对着这个权势滔天的男人，他只能咬紧牙关，露出一个违心的笑容。

“多谢大将军谬赞，勾世汗颜无地，悔之晚矣！”

姜流忍不住摇了摇头:“勾少爷出生世家，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当个富贵骄人，一辈子衣食无忧，俊逸潇洒。何必非要把自己困守在军营之中，一条道走到黑呢？”

“卑职明白姜参领的意思，可有些东西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根本由不得我做选择。勾世骨子里流着军人的血液，从穿上这身铠甲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没打算再脱下！”

“好志气！若大楚的男儿都像你一样铁骨铮铮，何愁天下不定！”

萧漠寒冲着城下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起身回话。

“你家将军身子可好？距离上次京都一聚已两年有余，本将军心里还真有些想他了！”

“回大将军的话，安南将军神采依旧，壮志满胸，时刻准备着为皇上尽忠！”

萧漠寒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好，本将军还怕他久疏战场，生了怠倦之心。刚好距离江宁八百里外的沧澜小国发生暴乱，危害到边境百姓的安危，圣上下令必须立刻镇压，方显我大国神威。你回去告诉崔英韶，本将军决定派他当先遣军，今日天黑之前必须率部出发！”

“什么？”

勾世大吃一惊，两只眼睛瞪得如铜锣一般:“这……这是圣上的旨意？”

姜流眼神微眯，一道摄人的精光爆裂而处。

“勾少爷糊涂了，护国大将军是百军之首，虎符一出，大楚境内所有的军队必须无条件听候派遣。崔家军虽是崔英韶一手所创，可只要他还是大楚之臣，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