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解惑

“父亲近来为了林公子的案子疲心竭虑，一夜之间多了不少白发，儿子心中实在不安，还望父亲能够以身体为重！”

蒙毅冲着儿子招招手，示意他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下。

“我与林侯相识已久，你母亲和林夫人更是手帕至交，此事必然要慎重待之。不过你放过，为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不日就能处理妥当！”

蒙泊的面色越发深沉，最后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高太师已经找过父亲了！”

蒙毅浑身一个激灵，一股寒气从心底冒出。

“你怎么知道？是不是他跟你说了什么？”

蒙泊摇摇头:“我只是区区一个主事，在他眼里连颗棋子都算不上。只是今早齐尚书突然找到我，夸我办差得力，准备于年下再将我晋升半级。”

蒙毅完全没听明白儿子的话中之意，眼中满是迷惑之色。

“人事升迁本是吏部之职，齐尚书突然向我透露口风，本就不合规矩。更何况我是年初才被破格升为主事，一般情况下，必须得任满两年之后才能再次晋升，齐尚书是高太师的得意门生，他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代表高太师的意思！”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或许高太师只是单纯的看中你这个人，不是父亲王婆卖瓜，在这些后起之秀当中，你绝对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蒙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小侯爷被刺一案闹得沸沸扬扬，父亲能够查到真凶，难道别人就查不到吗？巡防营的那帮人宁愿被皇上大加贬斥，也不愿多说半字，您当他们是真的无能至此吗？”

儿子的话犹如一记惊雷，将混沌不清的蒙毅彻底劈醒。

“他们一早就查出此案是高太师的亲孙所为，所以才故意装傻卖痴，为的就是想将这个烫手的山药甩出去！”

蒙泊轻轻的点点头，偌大的京都城内笼罩着一张看不见的大网，内里错综复杂，暗藏凶险，逼的人每走一步都要瞻前顾后，斟酌损益。

“真真是该死！为父早点为何没想到，他们能甩我就不能甩吗？明日一早我就进宫面圣，就说我昏聩无能，办不了此案，让他另请高明！”

蒙毅恨恨的下定了决心，哪怕被皇上降罪撤职，他也不愿再蹚这趟浑水。

“父亲以为皇上为何要将此案交到您手上？”

“什么？”

看着儿子那双深井般的眸子，蒙毅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

“皇帝身边的那些暗卫不是吃素的，在京都城内，只要皇上想知道的事，没有一样能够瞒过他的耳目。他若真想包庇高家，自然不会理会林侯的哀求，可他偏偏要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还把案子交到忠良耿直第一人的父亲手中，其中的深意值得咱们好好揣摩！”

“你是说皇上想要借此机会撼动高家？”

蒙毅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直摇头，高太师把持朝政二十余载，放眼整个大楚朝堂。，几乎有一半的文臣武将都是他的弟子门生。

其根基之深简直不可想象，皇帝若真要对他动手无异于是自损国本，因此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功高盖住，尾大不掉，自古以来都是历朝天子最为忌惮的事情。哪怕皇上迫于形势无法彻底铲除，也要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敲打敲打他，让他谨记为人臣子的本分，别忘了谁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

“我明白了，全都明白了！皇上对我还真是格外厚待，将这么一个得罪人的差事交给我，高太师若是存心报复，我恐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蒙毅眨巴眨巴眼，露出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忠君之事，何惧哉！您的耿直与莽撞就是最好的护身符，只要皇上觉得您还有用，就一定会想办法护您周全！”

蒙泊总是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难得露出这般豪爽气魄，倒让身为父亲的蒙毅刮目相看。

“你说的倒是没错，可我最担心的并不是自己！如今你在齐尚书手下办差，他们若想给你穿小鞋，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你才初露头角，前途大有可为，我不想看到你因为此事受到牵连！”

“父亲过虑了，你我父子本就是一体，只有您盛宠不衰，我在朝中才有立足之地。与其昧着良心去迎合高太师，倒不如理直气壮的做个忠君之臣！”

儿子的话给蒙毅吃了一剂定心丸，他立刻召来几位亲近的下属，谋划了整整一夜，终于将行动方案定了下来。

林世显被刺之后，高槟在家人的安排下连夜出京，来到高家位于吴郡的一处别院。

一开始他心里还有些忐忑难安，生怕事情败露之后自己会遭殃。可接连几天风平浪静，他便完完全全放下心来，过上了沉湎淫逸，貂裘换酒的神仙日子。

这一天他突发奇想，将富丽堂皇的别院改造成一座青楼，花大价钱请来城中所有的妓女，给她们每人都分配了一间屋子。

他蒙着双目，信马游荡，最终白马停在哪里，他就下马与屋中的女子饮酒狂欢。一晚上足足能与上十位女子阴阳交合，其荒唐程度实在令人发指。

蒙毅带着人冲进屋子，简直被眼前的糜烂之相恶心到想吐，他将死鱼般的高槟从女人身上拖下来，他却冲着他“嘿嘿”一笑，口里满是混沌不清的腌臜之言。

蒙毅自然不会同他客气，吩咐两个属下将他赤身裸体的拖到院子里，干脆利落的丢进一片冰冷的荷花池中。

清醒过来的高槟发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要知道他除了吃喝玩乐其他的一概不会，哪怕只是半人高的池塘也会要了他的命。

眼睁睁的看着他灌了半肚子的脏水，蒙毅终于命人将他捞了上来。

高槟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可他这么多年嚣张惯了，觉得只要有祖父的庇佑，这世上就没有摆不平的事。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竟敢这样对我，我一定要让祖父砍下你的头颅！”

“啧啧，高公子何必非要与自己为难？瞧你这弱鸡般的胳膊腿，里里外外都虚透了，还要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是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萎靡不振，英雄器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