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质问

无奈之下，林世显只得硬着头皮赶到大将军府。

他满腔的愤怒在见到萧漠寒的一刹那立刻就化为一滩苦水，连一句多余的责难都说不出来。

在世人的印象里，护国大将军就是一座永远屹立不倒的丰碑，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昂扬的斗志。若非亲眼所见，谁都不敢相信他也会有这般颓废的一面。

“大将军！”

林世显刚一开口，就忍不住红了眼圈。

满脸胡茬的萧漠寒抱着一个酒坛赤脚坐在地上，谁也说不清他究竟喝了多少酒，也许只有这种办法才能彻底将自己麻醉。

姜流眼窝深陷，由于太过焦急嘴角已经长出了一连串的火泡。

“从宫里回来之后，主子就一直不休不眠地坐在这里，谁劝都没用。我真担心再这样下去，事情还没解决，他的身子就先垮了！”

林世显咬咬牙，从房后的深井里打来一桶带着冰碴的凉水，朝着那个神志不清的男人兜头而下。

萧漠寒感到一瞬间的灵魂出窍，这种侵肌刺骨的压迫感让他不得不重新清醒过来。

“卑职斗胆，请大将军尽早做出决断。我知道这对您十分艰难，可姚小谷为了您身陷桎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性命难保，到时您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萧漠寒苦苦一笑，林世显的话击碎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他突然感到一股浓重的悲哀。

“都说命运不可违，从前的我却从不肯相信，我总以为只要我足够强大，就能打破所有的魔咒。可今日我才明白，这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的臆想！”

姜流心痛到了极点，伸手想要将自家主子扶起来。

“不！大将军，您一定要振作起来，只要您不放弃，事情总会有转机的！”

萧漠寒一把将他推开，扔掉手中的酒坛，颤颤巍巍地站起身。

“还能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在慎刑司内吃尽苦头！或许她说的没错，我能带给她的只有源源不绝的伤害，假如我肯放手。对彼此而言都是一种解脱！”

林世显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开弓没有回头箭，大将军真的想好了？”

萧漠寒转过身定定的看着他，眼神之中有无数复杂的情绪在翻涌。

“我知道你对她的感情一点都不比我少，从此以后她就交给你照顾了，我相信你一定会做的比我更好……”

林世显无力的摇摇头，他喜欢那个女人没错，可比起自己的私心，他更加希望她能够获得真正的幸福。

萧漠寒的妥协来的如此之快，皇上甚至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个性格执拗的皇侄莫非是在以退为进，暗中打着什么别的主意？

“君子一诺值千金，朕必须要提醒你，这门亲事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更关系到整个朝廷的福祉，你确定自己真的要娶娉婷公主为妻？”

萧漠寒木然的点点头:“皇上别忘了自己的承诺，她的安危是我最后的底线，如今我再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她能够好好的活着。”

“你放心吧，朕有什么理由非要与一个弱女子为难，只要你与娉婷公主的亲事尘埃落定，朕立刻还她自由！”

心情大好的皇上挥了挥手，示意宫人取来一封国书递到萧漠寒面前。

“朕与南昭国主已经商议妥当，先在大楚为你们办一场盛大的定亲宴，之后由你亲自护送娉婷公主回南诏，依照南诏的风俗举行婚礼。娉婷公主对你一片痴心，她亲口答应朕以后会以夫君为天，跟随你一同定居大楚！”

皇上说的眉开眼笑，作为当事人的萧漠寒面上却无半分波澜，仿佛这一切都与自己毫无关系。

“朕已经召见了钦天监监正，让他根据你和娉婷公主的生辰八字，选一个最为吉祥的好日子。娉婷公主身份尊贵，这场定亲宴一定不能含糊，要让南诏看到咱们的诚意与实力！”

萧漠寒沉着脸俯身下拜:“一切都由皇上做主，微臣只有一个请求，那就是越快越好！”

在大将军的坚持下，这场万众期待的定亲礼经过三日的匆忙准备，便正式拉开帷幕。

南诏国王虽然不能亲临，可身为女儿奴的他早早做了安排，南风淳作为大哥全权代表，务必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

皇帝为了彰显对这门亲事的重视，特意将定亲礼的举办地点安排在气势恢宏的崇明殿。

萧漠寒已经彻彻底底化身为提线木偶，天还没亮就被姜流催着起身更衣。他的面色无悲无喜，默默地配合着礼官的要求，从头到尾不发一言。

直到他身穿礼服跨上马的那一刻，双喜突然带着三个孩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姓萧的！你这个背信弃义的负心汉，你真的要舍弃我娘，去娶别的女人吗？”

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指着鼻子怒斥，这种感觉实在很糟糕。萧漠寒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觉得胸腔内痛如刀绞，他身子一歪险些在倒在地。

林世显急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冲出来挡在三个孩子身前。

“我的小姑奶奶，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今天是大将军大喜的日子，没工夫陪你们瞎胡闹。世显叔叔这里有很多糖果，你们要是乖乖跟我回去，我可以答应你们的任何要求！”

“小侯爷所言当真？那你把娘亲还给我们，我们立刻就离开这里！”

三个孩子纯真的眼神让林世显惭愧至极，那些哄骗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好孩子，你们的娘亲很快就会回去与你们团聚，她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娘亲，你们一定要听她的话，健健康康的长大，不要让她伤心难过……”

萧漠寒的声音有些呜咽，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人生是如此失败，既保护不了心爱的女人，又无颜面对懂事的儿女。

他甚至有些后悔，当初就不该把真像告诉他们。

“让她伤心难过的不是大将军你吗？我们绝不能容忍任何人伤害娘亲！今日你若真的与别的女人定亲，那就别怪我们翻脸无情，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们的敌人，我们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