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母子

“恭喜王妃喜获麟儿，屺琅是个孝顺的孩子，王妃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顾丹慈满脸欣慰地点点头，拉着小屺琅向他介绍起王府的状况。

小屺琅的心情十分激动，这座府宅曾是娘亲梦寐以求之地，只可惜她到死都没能踏进这里，这也是她此生最大的遗憾。

“孩儿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母亲能够答应！”

“你……你叫我什么？”

顾丹慈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您是我的嫡母，我叫您一声母亲也是无可厚非，如果您不喜欢那我以后就不叫了……”

“喜欢！当然喜欢！”

顾丹慈彻底失态，在一个孩子面前又哭又笑，可她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充实与满足。

“既是母子又何需这般客气，母亲这条命都是你的，不管你想做什么母亲都答应！”

小屺琅微微一笑，拉着顾丹慈的小手不由自主地紧了几分。

“等我登基之后，我想追封爹爹为皇，追封娘亲为后，让他们能够同穴而葬，尊享万世供奉！”

顾丹慈心中一惊，笑容瞬间凝结在脸上。

新帝继位追封先祖是常理，可按照祖制只有她这个嫡妻有资格与丈夫同葬，若是让秋娘占了这个位置，等她百年之后又该如何自处。

一旁的姚小谷也感到无比讶异，此前小屺琅从未和她说过这些，她没想到这个小小的人儿竟然想得这般深远。

眼见顾丹慈迟迟不肯开口，小屺琅撇了撇小嘴，原本炽热的目光瞬间冷却下来。

“母亲不愿意？”

“愿意！我愿意！”

此时此刻，顾丹慈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她顾不上考虑后果，也来不及权衡对错。

她只知道身为一个母亲必须无条件地让儿子满意，只有他开心了，自己才能开心。

小屺琅高兴地抚掌大笑，对着嫡母深鞠一躬，便蹦蹦跳跳地到一边玩耍去了。

姚小谷长长地出了口气，扶着顾丹慈的胳膊到软榻上坐下。

“真是为难您了，殿下走得突然，所有的压力全都落到王妃一人身上，我真怕您会承受不住！”

顾丹慈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强忍住内心的悲伤，挤出一个苍凉的笑容。

“万般皆是命，幸好有你和大将军肯为我做主，给我一个如此优秀的孩儿傍身，否则我真没有勇气熬过那漫漫余生！”

“王妃千万别这么说，您很快就会成为这个王朝最有权利的女人，这是您的造化，也是您应得的荣耀。屺琅这孩子从小和他娘亲相依为命，亲眼目睹了她娘亲的艰难与辛苦，如今想为她争取点什么也是情有可原，王妃若是觉得不妥，我可以再找机会劝说……”

“不必了！”

顾丹慈深吸一口气，已然下定了决心。

“我与殿下虽然是结发夫妻，可这么多年我们之间早已没了感情，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不过我并不恨他，至少他给了我一个王妃应有的体面与尊重。还有那位名叫秋娘的女子，只可惜我们没有机会再见面，否则我一定会把她当成亲姐妹来对待。不为别的，只为她给殿下带去了我无法给与的一切，让他短暂的生命能够得到圆满，既然他们是真心相爱，那我就成全他们，真的没什么大不了！”

姚小谷轻轻地点了点头，这绝对是她见过最豁达的女人，光是这份通透与淡然，就隐隐有了一朝太后的气势。

“能够得到您的疼爱，也算是小屺琅的福气，不过您也不必对他偏宠太过，万一宠坏了日后受苦的还是您自己！”

“我是没养过孩子，一切都生疏得很，以后少不了要向你请教！”

说话间顾丹慈竟然从架上取来一个小本，开始事无巨细地询问小屺琅的生活习惯，甚至于他一晚会起几次夜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一大一小能够相处得这般融洽还真是有些出乎姚小谷的预料，在征得小屺琅的同意之后，她将他留在齐王府，让这母子俩能够多些相互了解的时间。

待她赶回将军府已是日落黄昏，隔着老远她就听到小蔓菁的哭泣声，她心中一惊，立刻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珍儿哥哥，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我向你道歉，我保证以后一定用心学习，再也不惹你生气。你能不能不要走，我舍不得你，我们大家都舍不得你！”

经过姚小谷的精心调理，再加上这些日子不懈的锻炼，珍哥的气色看起来比从前好了许多。

他扶着一根金色的手杖，满脸微笑地站在那里，活脱脱一个玉树临风，明目朗星的绝世小鲜肉。

“我心意已决，你们不必再劝，我家离这里并不太远，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

“珍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走？是不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怠慢了你，告诉婶婶，婶婶自会替你做主！”

姚小谷的语气十分急切，秦王妃临死前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她，她也曾发誓一定要照顾好他，可这才过了几天他就要打包回府，她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忙碌，从而忽略了他的情绪。

珍哥一边摇头一边冲着姚小谷躬了躬身，上天虽然没能给他一副好身体，却给了他一颗玲珑剔透心，他能够感受到眼前这些人是真真正正把自己当成了家人。

“谢谢婶婶，其实我也舍不得你们。可父亲戴罪而死，连带着整个秦王府都备受世人的唾弃，谁都可以离它而去，唯独我不可以，因为那里是我的家！”

“傻孩子，大将军早已下令，没有你的同意，谁都不能动秦王府分毫！你要是真的想家了，婶婶可以带你回去看看，可你要一个人搬回去住，婶婶无论如何都不能同意！”

“我知道您是怕我照顾不好自己，没关系的，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我终将独自面对，早些适应也并非坏事！”

珍哥的语气虽然柔和，却带着一种不可更改的坚决。

“我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出过门，那座王府于我而言就是整个世界，只有在那里我才能感受到真正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