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崔红燕和钟三海

半月后的一个深夜,一条黑影钻进白旸家的牛圈,一把将风浩从被窝里跩出来。

“老爷子,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风浩只当是白老爷子又来捉弄自己,迷迷糊糊的揉了一下双眼,正欲钻回被窝,却感觉后背被人踢了一脚,失去重心,往前摔去。

“谁是你老爷子,说,天石村的兵谱在哪儿?”风浩挣扎着爬起来,这才发现眼前站着一个黑衣人,黑衣人蒙着面,只能从声音里听出,是个女人,而且声音也不像是白露发出的。

“兵谱,什么兵谱,我不知道在说的什么。”除了那晚在天石顶端听到过兵谱这两个字,风浩确实不知道兵谱是什么。

“跟我装傻是吧,信不信我杀了你。”黑影一步上前,一把捏住风浩的脖子,将他提起来。风浩只感觉脚底一经,整个人就像只小鸡似的,被人拎起,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毫无用处。

“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兵谱是什么东西。”风浩此时已感觉天旋地转,呼吸困难。

“不说是吧,那就别怪我……”风浩突然感觉脖子上的压力突然撤去,自己则一屁股坐在地上,紧接着,盯、盯两声脆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嵌入了一旁的木梁上,风浩抬眼望去,竟是两片鲜绿的树叶。

黑衣女人轻喝一声:“谁”,便夺门飞出,消失在黑夜里,留下风浩呆在原地。

随即,有两条黑影在房舍间、树尖上飞速跳动,最后双双落在河道旁的一颗古松上,没有言语交集,在树冠顶上交了数十下手,却连一根树枝都未折断,真可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足见此二人手段了得。打到最后,还是其中一个黑衣人借着身体倒飞之际,顺手折了几根松枝射向另一个黑衣人,转身遁入黑暗里,才结束这段悄无声息的打斗。

第二天上午,白露从河边清洗完衣物归来,刚走到自家院门口,忽然看见一个穿着破烂,披头散发的女子朝自己冲来,边跑边大声呼喊。

“救命啊,救命啊,抢人啦……”

那女子跑到白露身旁,竟直接推开院门,闯入了白露家的小院子里,七八个壮汉随即蜂拥而至,也冲进了院子,其中一个身材偏胖的还推了一把愣在门口的白露,紧接着,院落里便传出了打骂声和哭喊声。

“我让你跑,让你跑,……跑啊,怎么不跑了”

白露回到院里,却见一个壮汉正把刚才那妇女按在地上,一阵拳打脚踢。

看到这一切,白露气得银牙紧咬,直接把那盆刚洗好的衣物往人群中砸去,挽起衣袖,岔开双腿。“都给我停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来的糙汉子,私闯民宅也就罢了,还不把我这个主人放在眼里,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

其中一个壮汉笑盈盈地朝白露走来:“王法,王法是谁我还真不认识,不过咱眼前倒是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我想认识,小姑娘,要不咱们认识认识。”

白露被吓得连连后退,可那状汉依然步步紧逼,脸上依然是那副笑容。

“爷爷,别人都把你乖孙女欺负成啥样了,你还准备躲到啥时候。”见那壮汉毫无停下的意思,白露只得便后退边呼叫增援。

这一声喊叫果然有效,那壮汉果然停下了脚步,紧接着,便被一根木棍钩住脖子,连连后退几步后,便一屁股重重地坐在地上。

“叫那么大声干嘛,爷爷我又不聋。”不知何时,白老爷子和风浩已来到了人群身后,而把那壮汉勾倒的,正是老爷子手中杵着的那根拐杖。

“爷爷,他们欺负人。”白露连蹦带跳躲到白老爷子和风浩身后,露出个小脑袋瓜,嘴里嘟囔到:“待会儿你可要狠狠的抽他们,都欺负到咱老白家头上来了。”

“哟,又来了两个不怕死的啊,小妹妹,哥哥们那是在和你套交情呢,哪是在欺负你丫?”又一个壮汉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一脸不屑地看着几人。

“畜生,找打是吧。”白老爷子一步上前,将白露和风浩护在身后。

那状汉依然一脸不屑地看着老爷子:“就怕你老人家这身子骨啊经不起折腾。”说完,壮汉竟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白老爷子把拐杖仍在一旁,竟在原地蹦跶起来,紧接着,又是弓步压腿,又是扭腰转胯的“嗨嗨、嗨嗨哈嗨……”做完一些列的热身运动后,这才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来吧,单挑还是群殴。”

“我先拆了你这把老骨头。”那状汉双拳紧握,杀气腾腾得朝老爷子冲来,在场的众人也都屏住呼吸,将目光全投向两人,就连刚才被按在地上踢打的女子也趁机站起身来,悄悄溜到风浩和白露身后。

就在两人摆开架势,准备发动攻势之时,白老爷子突然一个转身,朝着自家院门外冲去。

“来人啦,快来人啦,抓贼啦”

白露“……”

风浩“……”

状汉“……”

这一声叫喊,打破了杨树坪子少有的安静,紧接着,随着几声叫喊,鸡鸣犬吠声、铁器撞击声、男人的怒骂声,妇女儿童的吵闹声接踵而至,整个坪子上像是炸开了锅。

一眨眼的功夫,就有七八十号人冲进了老白家院子,将几个状汉团团围住。

白老爷子慢悠悠的分开人群,走到几人跟前,指着一开始冒头的那个状汉说到:“单挑呢,我们这一群人挑你一个;群殴呢,我们一群人欧你们几个。”

“对,打死他们

“群殴群殴

“拉出去喂狗&*#%……”人群中不时有人起哄。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大家听我解释,听我解释。”这时,推了白露一把的那个状汉跑到人群跟前,满脸陪笑的向众人道歉:“我叫王三刀,就住在离此不远的任晓镇,是个屠夫,只因几日前我那笨婆娘偷吃了客人的猪肉,我便骂了她几句,谁知当夜,她便偷拿了家里几枚初币,偷偷跑了出来,我这也是没办法,才叫上几个兄弟,一路追踪至此,误会,都是误会啊。”

说完,王三刀伸出肥腻的右手,值了指躲在白露身后的女子:“喏,她就是我那笨婆娘,崔红艳。”

被王三刀就这么用手指着,崔红燕心里很不是滋味,直接挤到众人跟前:“我不是他婆娘,是被他强抢来的。”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谁叫你那不争气的赌鬼父亲欠我钱不还呢。”王三刀直接朝崔红燕走去,伸出一双油腻的大手,准备直接抓人:“走,跟我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那崔红颜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脑袋哇哇大哭起来。

“你逼死了我父母,害得我我无家可归,流离失所。你都还不满意,竟然还把我抓去你家,逼我给你当小妾,我宁死不从,你就对我又打又骂,还不给东西吃,我今天既然逃出来了,就算是死在这里,也不会跟你回去……”

“嘿你个臭娘们,信不信老子一巴掌拍死你。”王三刀挽起衣袖,伸出肥腻的右手,就要动手打人,却被白老爷子挡在身前。

“她欠你多少钱,我替她还。”白老爷子一脸严肃的盯着王三刀。

“老爷子,您,您别开玩笑,她欠我的就,就三百枚初币。”王三刀伸出三个手指头,一脸堆笑地看着白老爷子。

“你胡说,明明只有三十枚初币,何时变成了三百枚。”崔红燕止住哭泣,扭过头来争辩大声争辩。

“欠了这么久都没还,不收利息的啊,我不用吃饭的吗,不用养家户口的吗,不用取老婆生孩子的吗?”一连说了几个不用,那王三刀才扭过头,一脸坏笑的看着白老爷子:“老爷子,您看。”

“无防,露儿,去房里取三百枚初币出来。”

“爷爷,可是”

“让你去就去,可是什么。”白露被搞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只得转身跑进屋内,不一会儿,就拿了一个布袋子出来,伸出小手掏了老半天:“爷爷,咱家就剩……”

老爷子一把抓过小丫头手里的布袋,分出三枚初币递给王三刀:“给,三百枚初币。”

王三刀一脸不可自信地看着老爷子:“老爷子,你当我不会数数啊,是三百枚,不是三枚。”

“是三百枚啊”,老爷子摊了摊手,露出了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可,这……”王三刀苦着一张脸。

“你进门的时候,推了我家露儿一把,算上医药费,营养费,怎么也得五十初文吧;刚才你们某个兄弟意图对我家露儿图谋不轨,把我家露儿吓坏了,怎么也得五十初文精神损失费吧;经你们这么一闹,害得我们这一寨子七八十人午饭都没得吃,怎么着也得一百五十文吧;还有,你们弄坏了我家院门,拆坏了我家院坝,耗费了我的汗水,污染了我家的空气……不要钱的啊?”一连说了一堆不要,老爷子再次把三枚初文递到王三刀面前:“要不要,要不要,不要倒赔了哦。”

王三刀只得阴沉着脸,伸手接过老爷子手上的三枚初币,带上众人悻悻离去,身后则是阵阵绵延不绝的嘲笑声。

看着几人走远的背影,老爷子这才转身对着众人:“大家伙,都散了吧。”

第二天天刚亮,崔红燕便帮着白露整理家务,打扫卫生,而老爷子和风浩二人,则是一个抗着犁,一个牵着牛,下地干活去。

两人才刚从家里走出不远,却见不远处的山沟里躺着个人,风浩把犁往地上一放:“老爷子,你看,那有个人。”老爷子走进一看,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身上穿着一件破烂的青色外套,脸上,身上全都是伤,有几处伤口还在往外沁着血。老爷子伸手在那人鼻息前探了探:“快,救人。”

二人合力把人抬回家,折腾了好一阵子,才把他从昏睡中弄醒过来,那青年直接找白露要了一碗水,一口气喝完后,才缓缓说道:“多谢几位恩人救我一命,我叫钟三海,家在离此不远的任晓镇,因为家里没了口娘,就想着进毕乌城找亲戚借点,可谁曾想……”

“所以说你是遇到劫匪了?”白露从钟三海手里接过晚,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问到。

“嗨,就我那点破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嘿嘿。”像是为了缓解尴尬气氛,钟三海右手不自然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白露有点不耐烦:“你倒是说呀,嘿嘿啥呢,嘿嘿来嘿嘿去的,跟个大姑娘家似的,难不成你还被人劫色了不成。”

“嗨,那还不是我们那镇子上有个屠户,叫王三刀,不久前纳了贼漂亮小妾,嘿嘿;镇上的人啊,因为受不了美色的诱惑都想找机会看上一眼;我呢,有一晚上喝醉了,路过那王屠子家,总觉得那小妾没人穿得那么神乎,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就凑到窗前,结果,结果,结果正好撞见屋里有一个女人在洗澡,嘿嘿嘿。”

风浩凑到跟前;“所以说你这身上的伤,是那个叫王三刀的人弄的了?”

“嗨,除了他还会有谁,七八个人呢,不就是偷看了一眼她小妾洗澡吗,这得多大的仇恨呀,哎哟、哎哟,疼死我了。”可能是说话太过激动,扯到了伤口了吧,钟三海龇牙咧嘴的样子逗得风浩都忍不住抿嘴笑起来。

白露一脸惊疑地看了一眼崔红燕,又看了一眼钟三海。“那你认识王三刀的小妾吗,知道他叫啥名不?”

“嗨,我哪有那闲功夫去打听那些破事,不过,听镇上的人说,好像是叫崔,崔什么燕来着,记不清了,嘿嘿。”

“崔红燕”风浩激动得从原地挑起,紧接着就发现情况不妙,表情僵硬地站在原地:“看我干嘛,那个,我,我瞎猜的。”有时吧,女人那种杀人的眼神啊,的确可以恐怖到令人窒息,而且风浩遇上的还是两双。

“流氓”,崔红燕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风浩,又冲着钟三海骂了一句,便转身摔门而去。

钟三海一脸无辜的看着众人:“嗨,你们都盯着我干嘛,我,我说错什么了吗,嘿嘿。”

“你呀,摊上事了”,留下这句话,白露便紧跟出去,生怕崔红燕做出什么傻事。

“你呀,摊上事了”,白老爷子也转身离去。

“你呀,……,唉,唉,老爷子,下午咱还去耕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