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缪特如此落魄,却我见犹怜的样貌,要是换做伊丹,恐怕也会不忍下手。
“要不然我和你做一个交易?”
“哦?没想到你还有这份闲心。”缪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是什么。
“我想不用我多说你就应该知道了,我劝你还是丢车保帅,来的实惠一些,可别像之前那么固执,毕竟你之后还是可以东山再起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里昂说的很对,只需要放弃手中的记忆体,她就可以获得一次逃命的机会,在神殿里,这种机会就代表着存活,她必然能够存活下去。
而她失去的,也不过是一次得到格兰的机会而已,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在它们的手中,不过是几个数字罢了,几百年都蹉跎的过下来了,这些岁月,不过是一瞬罢了。
“很难相信你会放虎归山。”
缪特也知道,自己的价值,也仅次于黑影而已。
作为梅卡斯教团的成员,按道理来说应该是以杀她为首要目标才对,看对方的样子,似乎更像是弃肉食壳。
“简单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在你们的搅合之下变得复杂,浑浊,甚至连一些无关紧要的人都牵连其中,我可不想这样。”
至于里昂,他最大的顾虑,便是对方会孤注一掷,产生不必要的折损,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是它倾尽全力反抗,鹿死谁手还不一定,他需要更好的机会。
还有一点,便是梅卡斯教团对于百万蒙宠的了解,他们几乎与它们所崇拜的古神一样,很难以真身降临于此。
换句话说,你很难搞清楚,面前的这个家伙,到底是时空位于此处的投影,还是本体,亦或者是化身,甚至有可能,只是一道残留的怨念罢了。(这些东西就稍微有些深了,不过多考虑。)
“搭嘎,口头哇路。”
缪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拒绝,一口将记忆晶体吞没,融入身体之中。
“你可能不知道,本来这个东西就是应当由我来控制的,只不过,在没有准备完全的情况下会有一点损失,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浓郁灵魂能量灌入她的身体,充盈着她的四肢百骸,来自灵体的力量宛若汹涌的海浪,如狂风般袭来,将其淹没。
空洞的黑暗中呢喃着无人可知的话语,暗处,那些匍匐着的阴影,在此时,突然躁动了起来。
就连里昂手中的薪火,都开始出现了萎靡。
散落在周围的火焰变得深沉,矮小,火焰的光芒被压制,却依旧在黑暗中燃烧。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有后手。”
里昂顿时头疼了起来,错误的决定,很有可能会将自己的优势推翻,结局,也会因此发生改变。
“那是,我······”
咔!
类似于酒杯碎裂的声音响起。
一片晶莹的冰块从她的身旁落下,不受任何影响地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炫耀着,它原本应有的色彩。
咔!
同样的响声在身体的另一边响起,冰冷而又刺耳的声音,戳穿了两人的耳膜。
连续不断地碰撞声响起,空间连续破裂,掉落在地上的冰晶越来越多,但每当它碰触到地面,便会消失不见。
记忆晶体与裂魂一同从缪特的身体中剥离,似乎它逃避这种异样的变革。
手指深陷,头部碎裂,裂魂的影子在破碎的空间中挣扎,扭曲。
“裂魂,我吃定你了,耶稣也留不住,我说的!”伊丹的声音回荡在几人的耳边。
一道粗糙的空间裂隙张开,满是破损的痕迹,满脸嫌弃地将缪特从里面吐了出来,只留下还在其中挣扎的裂魂。
红黄色的记忆晶体闪烁,仿佛随时都会落下。
细腻的纹路,闪烁的光华,一遍又一遍地出现在晶体的表面,破碎,修复,破碎,修复,时间一次又一次的回溯,直到修复的速度再也赶不上破损。
咔!
又是一声轻响。
成百上千条指甲大小的裂隙出现在晶体的周围,将处在灵体的裂魂撕碎,一点点地将其残食,拉入裂隙之间。
虚无,黑暗,永恒,一瞬。
所有的一切都将在虚无的空间内溟灭。
没有人知道它会怎么样,至少,不会再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除非有人愿意搜集它们,再次缝合在一起。
缪特抬头,亲眼见证了晶体的破碎,消失,所有的裂隙在同一时间关闭,就连时空都在此刻产生了涟漪,周围的空间也发生了偏移,久久不能散去。
“不可能,这不可能,除非,除非,除非是姆西斯哈,但它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唉,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些东西是你们无法理解的,就和其他的神明一样,谁说这个世界上只有廷达罗斯可以使用时空的力量,或许它们只不过是世界主人家中的宠物罢了。”
此时,繁复的咒文夹杂着火焰在缪特的身旁亮起,烈焰也攀上了她的衣襟,毫无保留,每一缕火焰,全都是由薪火组成,对缪特具有最大限度的压制。
虚弱,便是最好的武器。
“此刻,正是审判之时,罪恶之火,收束!”里昂高举手中的薪火,将它插入地面。
(这吊人怎么老是喜欢插啊插的,造打桩机发家的吧?)
火焰升腾,钢铁触须刚刚碰触到业火便被点燃,火焰顺着触须向上攀爬,即使遇到浓稠的黏液也丝毫没有熄灭的迹象。
咒文产生的屏障更是不断地向内收缩,即使是混沌之力,也无法冲破它的束缚。
“我不能死在这里,我不能,绝对不能。”
她的反抗更像是一种哀嚎,曾经给予他人的恐惧,在此刻,全都回到了她的身上。
仿佛每一个人都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那些她向来视若蝼蚁的家伙,正用一双双冷冰冰的眼神,盯着她,即使烈火,也无法使其升温。
可是她的身体,却在火焰中,变得焦黑,飘出屡屡炊烟。
“无论怎样的家伙,死去之后,似乎与这污秽之物,也没有什么区别嘛!”
里昂拔剑,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