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过我吧!”宾力哀求。他很无助,不想死在与世隔绝的甜水谷。他被老虎吓得瑟瑟发抖。他救助甜妮,希望甜妮看在他与甜妮曾是同一个主人的份上,让他逃出甜水谷。
“放了你,你会领着猎人奔过来!”
“我不会。”
“我不信你。”班达冷冷地说。
甜妮瞧着宾力可怜巴巴的神情,于心不忍。
“咬死他,这样我们就安全了!”老虎吼道。
“放了他吧。”甜妮说。
“他不是真正的猎狗,不会撕咬野兽。主人利用他,让他追捕我们。我也有过主人,也曾在主人的教唆下做过荒唐事。宾力本性善良,他只想讨主人的欢心。”
“你同情这条狗吗?”老虎问。“我不同情任何动物,白毛猪,让我咬死他吧,这是对他最大的尊重。”
说完,班达扑向宾力。宾力早有防备,迅速向一旁跳去,闪避老虎锋利的虎爪。宾力慌乱地狂吠。
从山坳处传来了号角声。
猎人来了。号角声幽长极了,像是冲锋的信号。老虎停下来,侧耳倾听。
不一会,从山坳走出来一身猎服的人影。那人背着猎枪,踏入谷内,被空旷的山谷所震撼,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另一个猎人露出了冷峻的脸庞。他的目光在谷内扫过,落在密密的杉树林里。
这两个人正是赵天伊与姚孝成。
他们一整个夏天都在森林中穿梭。暑假结束,姚孝成回城里一次,又回来了。他们训练了杜宾犬,也训练了自己。
“孝成哥,这地方真是世外桃源啊。”
姚孝成一副无精打采的神情。
“野猪跑了。看看,河岸上那么多的洞穴,却没看见一头野猪。”
他们的目光投向远处,被山石阻挡,他们没看到远处的甜妮与班达。宾力正朝他们奔过来。
他不断地叫唤,没命地逃跑。
山口的风很大,吹得赵天伊快要站立不稳。
“狗跑得这么急!”他疑惑地说。
他打了个呼哨,呼应宾力。
“这两个猎人来者不善啊,一定有不少野兽死在他们手里。”老虎说。
“他们曾是我的主人。”甜妮嗓子有点沙哑。
他不愿看见主人。见到主人,他深感卑微。
一种野性的东西同时在内心翻腾。
甜妮的眼前有个套索。钻入套索,自己似乎就安全了。那是很踏实的安稳。套上套索,就知道了自己的归宿。可是转念又想,不能啊,会失去自由。失去了自由,就失去了田野,失去四处逛荡的不羁与洒脱,永远活在鞭子之下,苟延残喘。
那样的日子,生不如死。
他渴望野外的生活,他一天就活过了家猪一辈子的精彩。
甜妮在角落里犹豫之际,老虎班达已缓缓走到猎人的眼皮底下。
已是黄昏。
落日的余晖染下一片金黄。
老虎身披红霞,整个身体雄魂健魄,金光灿灿。他镇定自若,不慌不忙,以一种王者的姿态睥睨一切。
两个猎人惊呆了。
赵天伊手里端着猎枪,哆哆嗦嗦,将枪举起来,做出瞄准的姿式。姚孝成被虎迷住了,目光挪不开,紧紧地盯着班达。
砰地一声,枪声在谷内久久回响。
这一枪让姚孝成惊得一跳。他气急败坏,抬手将赵天伊的枪拔开了。
“别开枪,你这个蠢货!”姚孝成吼道。
老虎还活着。他没被击中,只是跳动一下,冲猎人吼叫一声。
他没见识过猎枪的威力。
“快逃啊,班达,他们会打死你。”甜妮嚷道。
老虎停顿一下,向林子方向奔去。
甜妮的叫嚷惊动了两个猎人。
“汪汪汪。”宾力此刻叫唤起来。他不太确定自己能否战胜甜妮,只好隔了几步远向甜妮狂吠。
“主人面前,我只能做个样子。甜妮,你也跑吧。宾力边吼叫边说。
”老虎跑了啊,还有一头野猪?“赵天伊叫道。
甜妮跳出来,向昔日的主人扑过去,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让好班达逃走。
赵天伊已经不认识自己甜妮。他瞪大两眼,看到白毛猪身上缠了骸骨,身形十分吓人,不由得大惊失色。
“这是什么怪物啊?”
姚孝成一把夺过赵天伊手里的猎枪。
“一头野猪罢了,刚刚老虎你能开枪,见了一头猪反而怕了。”他老练地举起枪来,冷静地瞄准。
甜妮边奔跑边留意姚孝成的枪口。他感到大事不妙,自己一定会死于姚孝成的枪口之下,心里不由发凉。他脚步没有放慢,跑起来更迅猛了。他使了全身的力气向姚孝成扑过来。当他快要跃身而起时,枪响了。
灼热的子弹擦过他的肚皮,与骸骨相碰击,子弹击碎了护住他肚子的一根肋骨。那根肋骨击落在地,碎成几块。
甜妮的两个前蹄踏住姚孝成的胸膛,将他整个人踩翻在地。甜妮有二百斤重,冲击力很强悍。翻身在地的姚孝成久久不能爬起。
甜妮迅速抽身,也朝树林跑去。
他的身后,宾力又开始威猛吠叫。
“白毛猪跑了,两个野兽都跑掉了!”赵天伊喊。
“你不让开枪,否则我已打死老虎了。”他冲地上的姚孝成埋怨道。
“死老虎就不值钱啊。好不容易发现了一头华南虎,那是无价之宝。放心,他们跑不了。我们想办法活捉那头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