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赵大眼在村口咣咣咣敲起铜锣。
急促的锣响招来许多人。他们聚集在广场上。山腰之下的几户人家也来了。
“爸,出啥事了?”赵大眼的儿子赵天伊刚刚赶完早集,回来看见父亲敲锣,不解地问。
“我们家的玉米地,被糟蹋得不成样子了!”赵大眼气冲冲道。
“乡亲们呐,这是哪一家的牲口没拴好,晚上出来祸害咱家的庄稼呀!”他大叫大嚷。
人们议论纷纷。猎狗来旺在人群中穿棱。茂源,丫丫,还有姚田田这个小家伙都被赵大眼的声声叫嚣吸引。
“多好的玉米,还没完全成熟,玉米杆子被弄得遍地都是。吃剩的玉米棒子,就这么四处散落。土都剜了半尺深啊。这该死的牲口!”赵大眼痛心疾首。
“是不是牛?”
“牛不爱吃玉米呀,傻子。牛也不会把玉米的根儿都剜出来。”
“是呀是呀。”人们议论纷纷。
“一定是林中的野猪。”
“野猪很久都没出现过了。去年茂源大叔还带着来旺进山寻找过,没有野猪,只找了几只野兔。”
“是啊,野猪很久不在这一带活动了。”茂源道。
大家都没说出所以然来。赵大眼急了。“咱家的庄稼,就这么祸害了。损失大了。足有二三亩地啊!”他直跺脚。
甜妮从草堆里醒来。场子里人声鼎沸,把他吵醒了。他忘记了昨天的一切不快,新的一天,阳光烂灿。他钻出草堆,像往常一样四处溜达,发出快乐的哼哼。当他发现了主人茂源,奔上前去。
他的有嘴角还残留着一片玉米叶子。
甜妮不知道自己有偷吃的印迹,当他拱开人群,出现在议论的漩涡里时,赵大眼瞪大双眼。
他发现了甜妮嘴上的那片玉米叶。还有他下巴上粘着的玉米粒儿。
“茂源,你家的猪偷吃了咱家的玉米,还祸害了我那几亩玉米地!”他眼睛瞪得老大,大吼一声,用手指着眼前那头活蹦乱跳的甜妮。
甜妮吓一跳。他立刻想到深夜里自己的罪行。他转着脑袋打量着眼前的一群山民。他们都视庄稼为生命,此时,个个目光凶狠。
他向后退缩,在人们一晃神的工夫,就向村外逃。
“快抓住他,就是他偷吃了我的玉米。”赵大眼又急促敲锣。他敲一下就用锣锤指着甜妮奔跑的方向高喊:
“抓住那头牲口,别让他跑了!”
“抓住他,抓住他!”喊叫不绝于耳。
甜妮绕着茂源三开间土屋转着圈子。四面八方都是人,他们磨拳擦掌,衣袖高高撸起,张开双臂,两腿伸开走动,个个要把这头祸害庄稼的偷吃猪给按倒在地。
他晕头转向,不知向哪儿逃。此时,传来了来旺低沉的吠叫。来旺正站在通向山巅的崎岖山路边。
他猛然停下,转了个方向,肥硕的身体刹不住,前肢还在地上划了一下。他向来旺的方向奔去。
猪与猎狗会合了。
赵大眼逮不到偷吃的猪崽。转而拉住茂源。
“我的庄稼被祸害了,你要赔偿我的损失!”
茂源早已气得双眼发红。他转身回来,抄出一根木棒,就要去山路上追自家的猪崽。不料,丫丫一把夺去了木棒。
“那只猪被你饿了一夜了,猪饿急了才会找吃的。你抓住那只猪,打死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茂源撒开女儿的手。
“这头猪祸害庄稼,不能由着他。”
“爷爷,爷爷,不要打猪崽。”外孙女姚田田也抱着茂源的腿,可怜巴巴地仰望他。
“他饿了要吃东西。”
面对孙女乞求的目光,茂源的内心松动了。
“是啊,茂源叔,你要建个猪圈把猪崽关起来,他就不会乱跑了。打坏了猪崽,也换不来我们的损失。”赵天伊在一旁说。
赵大眼愤愤地瞪儿子一眼。
“谁补偿我的损失?我那几亩玉米长得多好哇。”赵大眼黝黑的脸在痛心的嘶吼之下都扭曲了。
山里人都是很心疼庄稼。那几亩玉米地,赵大眼天天去松土施肥和除草,眼看都快收熟了,竟遭此厄运。
丫丫说:“赵叔叔,我们会赔偿你的损失。您放心。自家的猪流放在外,我们有错。”
赵大眼得到这个答复,一口气缓缓吐出来。
山民们还在议论。
“大家都散了吧,你们乱纷纷抓那只猪崽。猪崽都吓得跑到山路那边去了。如果他窜入山林,被野兽吃了,那就不太好了。”丫丫继续说。
山民深以为然,就点点头,各忙各的事情去了。茂源狠狠地眺望远方。猪崽在山路徘徊,不知如何是好。
茂源望着面前的群山,心想:有来旺在,料定猪崽不会走远。他丢了棍棒,叹了口气。
“爸,我们还是做个猪圈吧。”
“不,还是找个买家,把那头猪卖掉吧。”茂源说。
甜妮在山路上急得团团转。
“怎么办怎么办,大家都要抓我,我回不了家了。我该去哪儿啊......”
“你真的偷吃了地里的玉米?看来你一定会被主人卖掉!”
“主人会杀了我吗?”
“主人很少杀动物啊,鸡都很少杀过,只吃鸡蛋。”来旺道。“你会被卖到山下的养猪场,在那里呆一个月,他们会在你的嘴里灌饲料,让你在一个月内就会长成200磅的大蠢猪。然后就送到屠夫手里。”
猪崽听得头皮发麻,四肢瘫软。刚刚经过剧烈跑动,此刻又受此惊吓,他面色煞白,不能呼吸,发出绝望的哼哼。
他倒在地上。
“别这样,振作起来好不好。”
“振作不了,我已经死了。注定要死!我还是倒在这儿一动不动好了。如果有人来,让他把我捉去了,我也不想挣扎。我是一头猪,最后都免不了被杀死。”
“我就想知道。昨晚你真的去祸害庄稼地了?”来旺不停追问。
“我太饿了,就去吃了几根玉米棒子。”甜妮流出悔恨的泪水,承认了自已的罪行。
“不,你不会把玉米杆子从地里刨出来。你没有那个能力。”猎狗沉思片刻说。“那块地我清早就看过了。到处都是倒地的玉米杆子,还有一些杂乱的脚印。”
“我在地里转了好久,留下不少脚印。”甜妮说。
“不,很明显有两种以上的脚印。你那些脚印我能认出来。还有陌生的脚印。”
猎狗站在那里,眺望着对面茂密的山林。隔着陕谷,对面的山林遮天蔽日,郁郁葱葱。
“还有别的野兽?”甜妮想到昨晚听到的呼哧喘息,十分粗野。
“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动物吧?”来旺道。
“野猪!”
“对啦。”
“山民们不是说了,野猪已经很久没出现了?”
“他们太狡猾,藏了起来。野猪都是家族一起行动。昨晚出现的就是一个野猪家族。他们出了丛林,跑到庄稼地里刨食。”
“他们刚走,你就出现了,吃了他们剩下的东西。”
“我成了替罪羊!”甜妮垂头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