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怎么上去?”尖耳朵在甜妮背上跳动着说。
甜妮一动脑筋,就想睡觉。可他已经睡了一整夜,已经睡够了,此刻精神抖擞。于是,他郑重思考起来。
“你可以爬出去,我也可以。”他兴冲冲说。
尖耳朵笑得前仰后合。
“你看看你笨头笨脑的样子,身体也太不灵活了,爬不上半尺,就会像块石头一样落到井底。你就别费那个劲儿了。如果地面上没力气大的家伙放下绳索拉你上去,你永远也上不去。”
“你能否给我的主人报个信,让他来救我?”
“不可能!”
尖耳朵头摇得像拔浪鼓。“我只要在人类的面前一出现,他们就会扑过来用脚踩死我。我们是老鼠,人们最恨老鼠。”
“为什么恨你们?”甜妮天真地问。
“为什么?因为我们吃他们的粮食呀,还会吃地里的庄稼,我们什么都吃,会把整个粮仓都吃个底朝天。我为了救你,会丢了自己的小命,这事没得谈。你还是想一个更好的主意。”
甜妮想不到。他无奈地坐在井里。将鼻孔埋在井里。
“我一直待在这口井里了。”甜妮叹道。他并不焦急,因为这儿非常舒服。地面上的软土,躲在上面爽快极了。
此时,井口有了动静。
尖耳朵一溜烟逃到井壁的洞中。
井盖一点点挪开子,一抹天光折射入井底。甜妮惊恐地仰望。
井口出现了猎狗来旺的脸。来旺的脸色阴沉。冷冷地凝视井底的猪崽。
“你终于来了,快拉我上去!”甜妮欢呼道。
来旺一句话也没说。他将嘴里叼着一颗大白菜抛了下来。
“吃吧,不要乱叫,下面的老鼠会咬你的皮肉。”旺警告。“主人还不知道你被我投到这口井里,也许要等几天,我心情变好,会拉你出来。在此之前,你最好老老实实待在这里。”
来旺说完就不见了,井口的石板又动了起来,最后堵住了井眼。仿佛石板有生命,自动盖严了井口。
“这条猎狗对你可真是恨之入骨啊。”
尖耳朵又出现了。
“猎狗也是我们老鼠的敌人。他一直盘据在你的主人的屋前屋后,一发现有老鼠,就会扑过来,吓得我们四散奔逃。村里赵大眼家的猫都不抓我们,那条狗却多管闲事。”
尖耳朵对来旺积怨蛮深。
外面传来哗哗地声响。
下雨了?尖耳朵侧耳倾听。果然,雨哗啦啦地下起来。
雨水从井口石板的缝隙里流下来,冲刷着井壁。老鼠们发出吱吱的响动,他们正牙齿啃咬着泥土,将土封住井壁的洞眼。
井里很快会集满了水,各个老鼠都会封住自家的洞口,以免雨入灌入自己的巢穴。
“哎呀,一会儿更多的水注入井里,很快就会灌满整个井里。你会被水淹死。”
尖耳朵说话间,雨水已经淹没了甜妮的四条腿。
甜妮急得在井里团团转。
尖耳朵也急得上窜下跳。他可不愿意看到这么小的猪崽淹死在自己家的门前。而且这头背如丝绸一般光滑的漂亮的小猪崽死掉太可悲了。
井里的软土很快就成了泥浆了。甜妮四条腿不断地踩踏着,飞溅的泥浆弄得身体黏稠极了。
甜妮不断地哼叫。
井口不停有雨水哗哗流进来,井内发起了洪水了。甜妮置身在泥浆之中。他的四条细细短腿在水里拔拉着,向下一蹬,身体浮了起来。
他竟在泥浆里浮了起来!
他的前腿划着泥水,后腿向后猛蹬,身体在泥水里游动。
原来猪可以游泳。猪崽甜妮欢快游动。
尖耳朵一下跳到甜妮的后背上。
“这样一直游,水涨了起来,你也可以涨起来。水涨到井口,你就逃出深井了。”尖耳朵兴奋得吱吱叫。
井内的水越积越高,水位越涨越高,果然他们飘到井口。
井口的沉重石块压在头顶,把他们牢牢地关闭在井内。尖耳朵两条细细的前肢向上顶着石板。显然,他那点力气撼动不了石板分毫。
猪崽甜妮拼命蹬脚,他的脑袋一次次冲击着石板,可是那块石块只松动了一点点,无法冲开。甜妮的脑袋受了多次重创,头晕眼花起来。
尖耳朵在水里不安地跳动。
“早知道,我就躲在自己的洞里,这样我也能活下去,现在倒好,我们一定会淹死。”
尖耳朵发出绝望的吱吱叫。
此刻,石头盖板猛然被挪开了。一条大狗出现在他们面前。
是来旺!
来旺巨大的身体在雨中闪现,有力的前腿迅即拨开了巨石。天空中的春雷在空中划过一道闪亮的裂缝,发出振耳的巨响。
尖耳朵夺路而逃,比那道闪电还要迅急。甜妮满身泥浆,终于重见天日。他一下子扑到那头猎狗身上,在来旺湿透了的绒毛上擦拭着。他忘记了之前这只猎狗对自己的恶行,只想紧紧地拥抱他。
来旺嫌弃地将甜妮推开了。他用鼻子嗅了一下甜妮的身体,重新将甜妮推入井中。
“洗洗吧,你太脏了。”猎狗来旺转身就走,边走边说:
“主人一直都找不到你,以为你贪玩在后山游荡。你小心一点,主人很快就转手把你卖掉。”
这只猪崽总算活着从井里浮出来。来旺想。如果猪崽真的死在自己手里,他一定会良心不安。本来,他只是教训一下这头无法无天的外来猪崽而已。现在猪崽安全了,他也放心了。
甜妮一抬头,看见主人茂源出现在眼前。
他从外面刚回来,两眼四处张望,显然寻找他早晨醒来就不见了的小猪崽。尽管穿了蓑衣,一场春雨还是淋湿了他的背脊。这时候,雨已经停了下来。他在空地上发现找了好久的小猪崽,又高兴又生气。高兴的是甜妮没丢,还好好地出现在面前,生气的是,贪玩的甜妮满身泥浆,不成猪形。粉嫩可爱的样子一下子被黏稠的泥浆覆盖,变成了十足的讨人厌的脏猪崽。
他从身边的树下折下了一枝嫩条,奔到甜妮的跟前,用嫩条抽打甜妮。
“让你乱跑,让你弄一声泥浆回来!”茂源每抽一下,甜妮就叫唤一声。他绕着主人的双腿来回转。在主人双腿之间穿梭。
来旺在远处打量着,立在雨中良久,冷不丁向主人吠了一声。他从来没朝茂源吠叫。这声不满的叫唤,让主人茂源停下手来。
“哼,这条呆狗!”茂源嘟哝一句,将甜妮抱起来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