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小姑的嗓门大,房顶上空阔,她这么一嚷嚷街坊四邻估计都听到了,枫杨算得上是软柿子,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上来拿捏,小姑算什么,不是她父母也不是她老板,她没必要上赶着给她欺负。

这么些年,家里人从来没亏待过她,就算私底下有,那跟枫杨一点关系都没有,让她做出气筒,门都没有。

枫杨打量着小姑,漫不经心地说到:“我们为什么要防止小姑,难道你是那种喜欢占便宜的人吗?不应该啊,小姑你多受欢迎啊,那些姑姑嫂嫂那么喜欢和你说话,你去她们家蹭饭她们高兴坏了,就怕家里的好东西吃不完,宁愿送给你也不愿喂猪,你可比猪讨人喜欢。”

陆忍夏和枫杨聊天的时候告诉她村里的姑姑嫂嫂私底下其实非常嫌弃小姑,但小姑就是一副自己很受欢迎的样子,上人家里做客一点都不客气,看上的就顺手拿走,一家子吃饭她硬挤进去,一边夸她们家饭菜好一边数落枫杨家饭菜差,还说枫杨奶奶的闲话,说奶奶人老不安分,喜欢得罪人,还得靠她跟人打交道把关系修补回来。

当时可把枫杨给气的,小姑厚颜无耻到这种程度就是家里人给惯的,早就知道小姑这人喜欢到各家走动,回来也不跟奶奶说几句话,见到外人就献殷勤说好话讨好,回了家就各种讽刺,嘴巴就没安分过,更让枫杨无法忍受的是,奶奶和一些人有矛盾,无非就是在田上面有什么争执,小姑她偏偏到人家里跟着她们说奶奶坏话。

这已经不是胳膊肘往外拐了,妥妥的六亲不认啊,家里要是出了什么事,她绝对是第一个出卖自家人的人。

不知道小姑听没听懂枫杨在反讽,但拿猪跟她相提并论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她气得眼睛瞪大,头发像是快要炸起来一样。

“死丫头你说什么!你说谁是猪!你个赔钱货整天回家干嘛?吃家里的粮食真不要脸!”

“姑啊,我还没嫁出去呢,可不是赔钱货,你这不是自己骂自己吗,也对,姑你连字都不识几个,蠢就算了还懒,在咱们家和姑父家可不是赔钱货吗?”

枫杨越淡定小姑越生气,这会儿听到枫杨骂她赔钱货还能忍?她完全不顾奶奶还在旁边,指着枫杨就破口大骂。

“你什么东西!鳖波八咩蒙,谁凹!小畜生……”

方言都骂出来了,这下可热闹了,本来大家都收完稻谷了,听到小姑的声音有人拿着筷碗蹲在楼上看戏,小姑骂的实在太难听了,农村人之间的骂战就是这样,动不动就骂人家父母的器官,这脏话杀伤力实在太大,周围的人多了起来。

枫杨倒是不痛不痒,这种脏话她从小听到大,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小姑为了气势更盛,把这几句脏话反反复复地说,面目狰狞,手脚乱蹦,枫杨就站着,抱着手臂等她说完。

她吼得撕心裂肺,奶奶上去让她闭嘴,她反而骂骂起奶奶,又是那几句脏话,枫杨无语了,她,小姑,奶奶可都是血亲,受同一个祖宗保佑,有些话还骂了自己,比如她骂奶奶生了垃圾生了屎,她也是奶奶生的啊,无差别攻击啊喂。

枫杨往周围看了看,陆忍冬家居然也都上楼了,趴在栏杆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枫杨有一点不好意思,别人她不管,她和陆忍冬有亲密关系,对他的家人自然不能当成一般村民。

小姑不愧是打麻将的,精力就是旺盛,有奶奶在旁边扯着她还能边骂枫杨边讽刺奶奶,最后几个姑姑,枫杨父母,在楼下打游戏的老弟和已经升天的爷爷都被她拉出来说了一通。

等小姑停顿的时候,枫杨委屈又带着哭腔地大声说道:“不就是龙眼都摘完了吗?姑你为什么要骂我们全家,爷爷你都不放过,他又没干什么,你打麻将输了钱也不用把气撒在我们身上,饭都不让我们吃,呜呜~”

周围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多,枫杨仿佛受到了鼓舞,装作痛心疾首的模样一举击溃对手,“奶奶那么辛苦,冒着太阳种田,我回来帮忙不应该吗?你为什么逼我走啊?你天天跑回来除了跟奶奶要吃要喝,连个碗都不洗,你不孝敬也不让我孝敬,你为什么那么恨奶奶,不想她好。”

“人都说,赌徒没心没肺,姑啊,你到底输了多少钱,怎么变成这样,丧心病狂,就算惦记家里的钱也不能这样,我们家供我上大学不容易,你就算偷也不要偷奶奶的啊,家里的钱都让你赌了,是想我们家破人亡吗?还是你觉得咱们村的人好欺负,上赶着借钱给你,你才能这么肆无忌惮。”

说到这枫杨又抽泣起来,人都偏向弱者的,她这缩肩膀的可怜模样和小姑张牙舞爪的狰狞模样对比强烈,有的人已经开始出声劝小姑了。

其实枫杨想闹大一点,村里很多人喜欢打麻将,但也知道赌得兴起会有什么后果。因为赌博,好些家庭倾家荡产妻离子散反目成仇,即便这样,戒赌不是简单的事,大多数人还是把家底堵上,渴望一举反身,赌的最后没钱了,但又没收入,于是去借钱,借了能不能还得上还是个问题,没有人愿意借钱给人赌,最后他们会去偷,去抢,杀人放火都有可能。

村里就有一家男人赌钱因为家里人不给钱把全家杀了的悲剧,这是枫杨刚上初中不久发生的,当时引起的很大的轰动,家里藏有麻将的都不敢拿出来。

不少人对这件事印象深刻,村里人打麻将收敛了许多,家里人也经常拿这件事提点他们,别的村和镇上就没有他们这么忌惮,所以小姑一直都在镇上赌,村里人不太清楚。

枫杨把这件事说出来,是想让大家知道她小姑是个赌徒,对奶奶不好,想贪奶奶的钱,以前老是嘴枫杨是因为看枫杨和她弟弟不顺眼,觉得他们碍事,怕家里老人偏心他们不借钱给她。

最重要的是她还提点了一句,小姑可能会向他们借钱,这些都是那些灭门赌徒干过的事啊,谁不害怕?恐怕此刻早有人打定主意不和枫杨的小姑来往了。

小姑被她这么一说,更生气了,大骂枫杨枫杨胡乱说话,肯定在外面不学好回来祸害家人,歇斯底里地说什么让枫杨去做鸡之类的脏话。

老实说,小姑这点功力比起枫杨的前老板,简直弱爆了,前老板是把枫杨的自尊心踩在脚下,小姑这个,勉强算被蚊子叮咬。

为枫杨说话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从一开始的远距离围观到近距离劝架,确切的说,是劝消停,枫杨根本没跟她吵。

“老四!这么欺负小辈算什么!”

“就是!不就是龙眼吗?我去阿勇家给你拿几串,至于吵到现在饭都没吃?”

“老四,你老母一个人种田辛苦,你不帮就算,阿杨阿杰替你孝顺你还有脸了?”

“果然赌钱的不是什么好货。”

“她不会想偷家里的钱吧?婆家不偷偷娘家,不就是因为家里只有一个老人吗?阿杨他们当然碍眼,读书的人,聪明着呢,肯定知道了什么。”

“你说她会不会像村里老范那样,拿着菜刀出现在床头吧?”

“咦,别说了,真吓人,咱们住在旁边可不想这里变鬼宅。”

“可赌钱的就是这样,你看老四一副要杀人的样子,阿杨又没对她做什么,赌徒狠起来果然六亲不认。”

“那我们也很危险啊,昨天电视上还播为了隐瞒对周围人下手的。”

“我天!我们村怎么有这样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