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的大音响还开着,里面的每个人说的每一句话,外面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胡说!”歌泰一声怒吼,他的三个儿子和亲信就要冲上去。
可是融沐枫一抬手,就有十几名护卫持枪上前,让他们所有人都退下去。
歌泰一伙人面对如此强大的阵势,不得不后退两步。而他身边的那些人,也都悄悄往一边走去,离他越来越远。
“我这里有歌泰族长派的人留给我的字据,上面说明只要我配合他们演好这出戏,保证我的家族可以得到几辈子都挣不到的荣耀。如果我不答应他们的条件,那么灾难也会源源不断地降临到我们头上。所以我才假装答应,来到这里看看这个人面兽心的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老神医越说越激动,竟然咳嗽了两声。
“谷仁神医辛苦了!”老寨主端坐在高台上,气定神闲地说道:“送老神医下去休息。”
两个护卫边答应着边走到老神医身边,搀扶着他向议事厅后面走去。
“等一下!”歌泰不顾一切地向前走了几步,如果不是护卫拦着,他恐怕就要对老神医动手了。“你,你这个背信弃义的老家伙!你,你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胡乱造谣。就因为你面对的是寨主,所以才怕了吗?”
谷仁神医丢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转身走了。
歌泰还想冲上去,被两个护卫拉住了。
这个时候,融沐枫已经有些迷茫了。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胸口是热的。一滴眼泪咽回肚子里,眼泪是凉的。
“歌泰,你竟然敢找人作假证明来诬蔑老寨主和新寨主,真是岂有此理!”台上一位长老站起来,直指歌泰。
“歌泰,如果你现在马上承认错误,征得老寨主的原谅,那么我们可以念在歌氏一族对云依寨做过不少贡献,对你从轻发落。”纪岩也站了起来,试图缓和这僵硬的局面。
“哈哈哈哈!”歌泰仰天大笑,“休想!我何错之有?谷仁那个老家伙分明就是得了寨主更大的好处,背叛了我,背叛了自己的良心,是他的错,我有什么错?纵使他歪曲事实,一个人编写一部血泪史,也无法掩盖他们犯下的罪恶,寨主身上流淌的是黑色的血液,是黑色的!”
“你闭嘴!”凉魁大吼一声,马上就有十几支枪一起对准了歌泰。他在护卫队任职的两个儿子已被拿下,枪也被收走了。
融沐枫看了父亲一眼,发现父亲也正看着他。他的眼神依旧慈爱,他的表情欲言又止。他还是那个天底下最好的父亲,那个因为操劳而变得苍老的父亲。
“输了!彻底输了!”歌泰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谷仁会这么害他。他以为当年是老寨主送走了谷仁,担心他泄露他们的秘密,谷仁应该恨他才对。即便不恨他,在利益的驱使下,他又怎会无动于衷!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谁能料到他还藏有如此心机?不帮他就罢了,居然不动声色地陷害他。这口气,他实在是咽不下去。
老寨主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歌泰,说道:“歌泰,五年前我退位时曾经非常诚心的拜托你,好好帮助枫儿,帮他一起管理好我们云依寨。你当时是如何答应我的?现在你做到了吗?对内,你教子无方,身为云依寨的护卫不履行其职,竟敢公然对抗;对外,你为了一己私利全然不顾大局,扰得云依寨不得安宁。对上,你无视寨规、无视长老、无视寨主;对下,你辜负那么多人对你歌氏一族的信任。”
这番话算是击垮了歌泰的内心,让他开始懊悔。他不敢抬头看,他怕看到儿子哀怨的目光,怕看到原先支持他的人此刻背叛的目光,也怕看到长老们那充满正义的目光。
台上四位长老交换眼神后,作出了如下决定:
“歌泰欺上瞒下,诬陷寨主,造谣生事,不知悔改,现关入铁门大院,等待发落。其子歌成贤、歌成武、歌成文全部免去职务,即刻离开护卫队,回家面壁思过,无事不得出门。”
“不,不!”歌泰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他扑通一声跪下,大声喊道:“我,我可以接受任何惩罚,但是求老寨主救救我的小女儿,她快不行了,求老寨主救救她!”
“歌泰,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刚才谷仁神医怎么说的,你难道没有听清楚吗?神医救枫儿,那是用了整整十年时间,拿枫儿不停试药,如果不是枫儿命大,恐怕早就死了几百次了。你女儿能经受得住如此折磨吗?就算你同意让女儿以身试药,谷仁神医现在恐怕也无法再耗上十年了。”老寨主不得不敲醒他。
“老寨主此话恐怕言重了!”一个女孩清亮的声音从议事厅外传来。
他们都向门口望去,那女孩已经向他们走来,原来是歌泰的大女儿歌兰。
歌泰唯恐女儿再受牵连,赶紧站起来奔向她,让她快回家去。
歌兰不听父亲的劝阻,执意走到台下,仰头看着老寨主,一字一句地说道:“刚才谷仁神医说,他救治寨主的药都是根据寨主的病情不断试验,费尽心血研制出来的。并且他不知道究竟是哪一颗药丸起了作用,所以无法救我妹妹。对吗?”
看大家都不说话,歌兰又说道:“那么,我这里有一颗药丸,据说是寨主当年吃下的最后一种药丸,当时剩了一颗。老寨主能不能把它拿去化验一下,看看它的成分。谷仁神医非专业医生,不懂记录制药过程。可我们云依寨有的是专业医生,还有专业的实验室。说不定弄清楚它的成分之后,能用它救治更多人,包括我妹妹。”说完,她从挎包里掏出一个透明色的密封袋,里面的确有一粒黑色的、如拇指肚般大小的药丸。
歌兰这番举动当真如一声惊雷,惊到了厅内所有人。
“这根本不可能,枫儿当年吃的药绝对没有剩余,否则我早拿去化验了。”老寨主的争辩略显苍白。“你从哪里捡来的药丸,别在这里胡闹!”
“我是不是胡闹,一验便知。”歌兰丝毫没有退让。
于锦凡看得清清楚楚,相比云盛节那天的盛装打扮,此时的歌兰穿着简单的服饰,长发束在脑后,几朵淡雅的小花作装饰,显得清新脱俗。
但是比起的样貌上的改变,她的所作所为更让人惊讶不已。云依寨的议事厅,除了公主,从来没有女子进来过,更没有女子敢在这里大喊大叫。
歌兰这么做无疑是在引火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