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虎落津门

回到自己的宅邸之后,虞寒云便对清照诉说了之前发生的事。清照虽然心有不甘,可是心疼自己的男人不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又能怎么办呢,末了,只能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虞寒云,二人选择回到清照的故乡津门,他们决定自此与世无争的过活,重新开始属于自己的生活。当夜收拾完行李,第二天没有告别任何人便离开了北平,可数日之后,虞家二少爷被驱赶出京的新闻已然在大街小巷传得是沸沸扬扬。

虞寒云与清照回到津门后,决定支起一个小摊儿,不卖别的,就卖他们自己写的字画。这里的人们识得字的并不多,因此虞寒云与清照的小摊子生意倒也还算是不错,虽然不能让他们的生活像曾经那般富足,但却温饱有余。就这样,安静过了数月,可是没想到一场新的磨难已然接踵而至,虞寒云与清照原本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过得很长久,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事实并非如此。

这一天,正当虞寒云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却发现他的宝贝《春树秋霜图》竟然不翼而飞了,虞寒云当时吓得差点眩晕过去。这可是他一直相当珍视的宝贝呢,即便是清照,想要碰一下都得小心翼翼的。而就连虞寒云自己本人想要拿出来欣赏一番的话,也是要先洗干净手,再点燃一柱清香,最后再轻轻翻阅。而在翻阅的过程中,虞寒云也是极为小心的,就怕一不小心把画给损坏了。因此,这么重要的东西,虞寒云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保存,几乎不会让外人去接触。可是,即便如此,这宝贝竟然在虞寒云的眼皮子底下就这么不翼而飞了,可想而知虞寒云是有多么的惊诧。

清照见虞寒云找得焦头烂额,便询问道:“是不是放在什么地方了?你自己忘记了。”

虞寒云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的东西绝对不会乱放,更别说这么珍贵的画。正当虞寒云拼命地找着的时候,他忽然间想起,方才地痞小子刘三来到他的摊位前,刚好就是在他走了之后,《春树秋霜图》就不见了。

“我知道是谁了!”虞寒云拍了下自己的大腿,然后赶忙朝着刘三刚刚跑走的方向追去,果不其然,他看到了还没有走远正在嘚瑟的刘三,一把按住刘三道:“你个老小子!快还我的画来!”

刘三正在跟别人嘚瑟自己的成果,听到虞寒云这么一声吼,立刻就撒开脚丫子跑了出去。他一边跑一边对着虞寒云吼道:“就凭你,也想从我手里把东西拿回去,我看你是在做梦吧!”

虞寒云跑不过刘三,没跑多久就累得气喘吁吁,只能看着刘三从自己的眼皮子地下跑走,这是他感到最无助的事情了。无奈之下,虞寒云只能回去先跟清照说明情况。

“刘三?”清照也很是诧异,她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要真的是刘三的话,那就只能去找巡捕房了。”

这一点,虞寒云心里也很是清楚。刘三是这里的地痞流氓,平日里根本就没有人愿意招惹他。原本,虞寒云以为只要自己安守本分做生意,就不会有麻烦上门,可是他忘了,有时候即便他不愿意招惹麻烦,也会有一些麻烦自己找上门来。

虞寒云在休息了一番之后,怒气冲冲地喝了一大口凉茶,看着清照说道:“走,现在我就去巡捕房,我就不相信了,在这朗朗乾坤之下,这刘三能一直逍遥法外?”

清照宽慰道:“你不要太气愤了,气到自己的身子可不划算。”

虞寒云看着清照说道:“放心吧,不会的。我自己心里清楚,现在我就去巡捕房,你在家里等我,要注意安全啊!要是刘三那个家伙,敢趁我不在的时候上门来找麻烦,你就大棒棍子给他打出去!”

其实,刘三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骚扰虞寒云的摊铺,不外乎也是因为他觉得虞寒云这么一个外乡人好欺负,再加上他贪恋清照的美貌许久了,之前一直都没有找到由头,没想到这一次居然会被刘三给逮着了机会。虞寒云连走带跑的来到了巡捕房里,本以为当他将事情说出来之后,就会有人立刻跟着他一起去把刘三给抓出来,替他好好地出出气。但是令虞寒云没有想到的是,这里的每一个探员在听到他说完之后,都没有任何的反应,该喝茶的喝茶,该看报纸的看报纸,就是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这令虞寒云感到很是气愤,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有这种事情,一时间气的脸色都发白了,不服气地在原地拍着桌子说道:“你们可是巡捕房啊!巡捕房怎么能够不抓人呢?刘三只不过是一个地痞流氓,他抢了我的东西,你们不仅不抓人反而还视我于无物!这是什么地道啊!”

有一位探员见虞寒云实在是气得不行,也怕在他们这里出了人命,到时候被外界的媒体一报道,吃亏的还是他们。于是,探员便将虞寒云连拖带拽地拽到了外面,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递给了他一支烟。

“我不抽烟。”虞寒云气呼呼地说道:“这是什么世道啊!我的东西被抢了,我还要忍气吞声,这简直没天理了。”

探员见虞寒云气得不行,看了看四周之后,见四下没什么人关注到他们,便只能宽慰道:“你知道为什么咱们这里都不敢管你的事情吗?”

虞寒云没好气地说道:“因为你们都不敢惹事?”

“对喽!”探员拍了拍虞寒云的肩膀说道:“这就是最基本的原因!这件事情,你不管去哪一个巡捕房,都不会有人敢管的,除非他们不想干了。”

这一点,虞寒云感到很是疑惑,为什么会是这样?

虞寒云不解地问道:“刘三只不过是一个地痞流氓,为什么你们都不敢管?”

探员抽了一口烟,长长地吹了一口烟雾说道:“你以为他只是一个地痞流氓?地痞流氓我们怎么可能会怕?但是,你也要看看他背后的人是谁。他可不仅仅是一个地痞流氓这么简单,你明白吗?”

听到探员这么说,虞寒云有些不能理解地看着他,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探员见虞寒云似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便叹了一口气,丢掉手里的烟头,看着他说道:“我告诉你,如果只是一个刘三,我们巡捕房肯定是分分钟出马搞定这件事情。但是,我们之所以不敢管,并不是因为刘三,而是因为刘三背后的秦爷。”

虞寒云看了一眼探员,很是疑惑地问道:“秦爷是谁?”

探员见虞寒云这么天真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在搞笑,来这里这么久了,居然连秦爷是谁都不知道。这说出去,只怕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探员只能无奈地说道:“你来这里这么久了,居然连秦爷是谁都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好了,秦爷是我们津门的地痞头头,他的人脉资源势力广大,就连我们巡捕房都无可奈何。所以,你那画十有八九都是要不回来了,不要多想了。”

听到探员这么说,虞寒云瞬间就叫了出来,指着探员说道:“这怎么可以呢!那可是我的宝贝,难不成你们一定要看到出了人命才会管吗?”

谁知道,探员却并不在意地说道:“我还就实话告诉你了,就算你一头撞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个好结果的。最多,我们也就是通知你家里人,把你的尸体给拖回去。要是你没有家里人来给你收尸的话呢,我们就会把你的尸体给烧成灰,然后卖给农民做肥料。”

“什么?!”,虞寒云气得站了起来,整个人瞬间都不好了,脸色变得很是难看,他仔细看了探员好一会,见他说的不像是假话之后,这才气鼓鼓地一挥手,转身离开了。

虞寒云在回到家之后,将自己在巡捕房遭遇的事情,原原本本地都告诉了清照。清照也没有想到一幅画,居然会使得事态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且,不仅仅是一个地痞刘三这么简单,居然还牵扯到了津门地痞秦爷。

秦爷这个人,清照也是有所耳闻,据说他在津门的人脉资源庞大无比,势力更是错综复杂,要想动他除非是军统亦或者是更有脸面的人。否则的话,像他们两个这么一无所有的人,想要动秦爷和刘三,确实是跟探员所说的一样,痴心妄想。

清照见虞寒云难受至极的样子,忍不住宽慰道:“也就一幅画,你不要太难受了,伤了身子就不好了。等以后有机会了,你一定还会遇到更好更有价值的画的。”

清照不这么说倒还好,这么一说,虞寒云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扎了一下,立刻就蹦了起来,大吼道:“你懂什么?你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得那一副画对我的意义是多么的重要,在你的眼里那只是一幅画。但是,在我这里它可不仅仅是一幅画这么简单啊!那里有我的情感,有我的一切,就这么因为一个地痞流氓而没了,我怎么能够心甘啊!”

话是这么说,可是若换做从前的虞寒云,有虞二爷的称号,那么在这里确实是不用看一个地痞流氓的脸色过日子。可是,这条路是他们两个人选择的,那便只能过着普通人的生活,跟普通人一样忍受这些地痞流氓的霸凌。

虞寒云心里虽然十分清楚,可还是气不过,恨不得把刘三给生吞活剥了。他不愿意将怒气对着一个女人撒去,尤其这个女人还是自己的发妻。于是,便一个人来到了海河楼喝闷酒。

虞寒云看着这满桌子的菜,想着若是换做从前的自己,别说是想要解决一个刘三了,就是把秦爷给解决了也是不在话下的。可是如今,这日子过的虽说是比以前苦了一点,但也算是舒心了一些。可如今,却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给压在地底下这般糟践,这令他心里很是不爽。明明,从前他才是那个应该被人高高仰望的人,可为什么如今不仅跌落尘埃,甚至还被人当做尘土一般糟践。

虞寒云想不通这中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以前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真是虎落津门,被哈巴狗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