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雉的小名叫娥姁,这个女人可不是一般人,她虽然出生于富裕家庭,却很能干。嫁到刘家,做家务,侍候老人,还跟着下田种地。没过三年,生下一儿一女,儿子名叫刘盈,女儿就是后来的鲁元公主。更叫公婆称道的是她能把一头野驴似的男人管得像个听话的孩子。
吕雉靠啥管得住男人的?她长得虽然不算丑,但也说不上漂亮,她的姿色不足以勾住花心的男人,但是,她的心计却非同一般。
成了家的刘邦,起初还像原先一样,家里的油瓶子倒了也不扶,缺粮少柴也不问,照旧在外呼朋唤友、胡吃海喝,三天两头不着家。吕雉劝不住,说不听,她采取了一招:跟踪。她肩上背一个,怀里抱一个,刘邦在哪儿鬼混,她都能找到,二话不说,把两个孩子往刘邦怀里一放,转身就走。大的哭,小的嚎,刘邦无奈,只好抱着孩子乖乖回家。
刘帮这个人有个优点,就是不打老婆。
刘邦回到家里,气得唧唧歪歪地说:“还真是邪门了,你是能掐会算吗,我走到哪儿你都知道?”
吕雉不动声色地说:“我也不会掐也不会算,但是你走到哪儿我都看得见。”
刘邦说:“你长了天眼哪?”
吕雉说:“我没长天眼,但是我能看见你头上总有一股瑞气罩着。”
刘邦很奇怪地说:“我怎么没听别人说过呢?”
吕雉抿嘴一笑说:“要不是看见你头上有股瑞气,就你这个熊样,我爹凭啥看中你?我凭啥嫁给你?”
刘邦摸着自己的脑袋直嘀咕:“就我这熊样,脑袋上还有什么瑞气?”
吕雉说:“你是个聪明人,不用我多说,你生就一副贵相,头上有瑞气罩着,将来定能成就大业,你不能这样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地混下去。”
刘邦哈哈地笑着说:“你别给我宽心丸吃了,我都40多岁了,土都埋到脖颈了,还能有啥出息?”
吕雉正色说道:“40多岁正是干大事的好年华,姜子牙80多岁帮周文王周武王平商灭纣,得封齐王;姬重耳62岁才当上晋文公,成为春秋一霸,你怎么可以没有志气呢?”
刘邦疑惑地说:“你说我真能干点大事?”
吕雉肯定地说:“不是为妻忽悠你,你天生不是凡人,一定能干出大事业!”
刘邦被说活了心,眨巴着眼睛陷入了沉思。
其实,吕雉压根儿就没看见刘邦头上有什么瑞气,她知道刘邦在哪儿,全是吕泽给报的信。自打吕雉嫁过来,吕泽就和这个妹夫成了铁哥们儿,成天形影不离。吕雉采取这种迷信的说法,对刘邦来说,无疑是最有效的一种激励策略。
打那以后,刘邦真的一天比一天守规矩了,对自己的那份差使也干得上心了。
有一次喝酒,萧何拍着刘邦的肩膀说:“老弟,想不到你娶妻生子后一天比一天有正事,等有了机会,我一定把你整到县衙来!”
刘邦哈哈地笑着,像开玩笑似的大声说:“就冲你这句话,我要是当了皇上,一定让你当宰相!”
这时已经到了秦朝末年,亭长的差使就变成了一项内容:征徭役和抓壮丁拉民夫。
壮丁抓去都是到边境当兵打仗,民夫拉去都是到咸阳和骊山做苦工,去的人十有八九回不来。
更苦的差使是押送壮丁和民夫,半道上人跑了要砍头,日期晚了也要砍头。这个没人愿意干的差使就落在了刘邦的头上。
本来,这个差使都由县里的都尉来干,县令汤吉却偏偏盯上了刘邦。他一直都对刘邦怀着夺妻之恨,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报复。
汤吉这个人小肚鸡肠,报复心忒重。因为吕公把吕雉许给刘邦,就和吕公翻了脸,弄得吕公全家只好离开沛县。吕雉的大哥吕泽因为和他的妹夫志趣相投,很合得来,就留了下来。
刘邦押送着一百多个民夫上路了。吕雉虽然舍不得丈夫走,但也无奈,怕他一个人看不住一百多人,就让吕泽跟去做伴。走在半道上,正赶上陈胜吴广的反秦义军打过来,到处兵荒马乱,民夫跑了一大半,又连续下了几天大雨,路途实在难走。刘邦知道这样下去,就是到了骊山也是找死。于是,心一横,干脆把剩下的民夫都放了,告诉他们,愿意回家的就回家,不愿回家的就跟着他找个地方先躲起来,等反秦的义军打过来就有了活路。那些民夫知道回家也得死,就都跟着刘邦上了芒砀山。
芒砀山本是芒山和砀山两座高山连在一起的,处在沛县和砀县交界,芒山归沛县,砀山归砀县,属于两不管之地。
芒砀山距离沛县县城不过百里之遥,却是山高林密、人烟稀少,刘邦从来没有去过那里。他领着几十个人疲惫不堪地走进山里,刚刚进入一片密林,想要坐下休息,突然,从林子里像射箭似的飞出三道白光,到跟前落地却是三个头扎白巾、身材轻盈的女子,手持宝剑,背插雕弓,中间的女子身穿白衣,两侧的女子身穿绿衣。白衣女子用剑指着刘邦厉声喝道:“你们是何人,胆敢闯进此山?”
刘邦看清了,眼前这个娇媚玲珑的女子不过十七八岁,虽然柳眉倒竖、怒目圆睁,但是声音还是像莺雀啾鸣,靓丽里明显带着稚嫩。他不由得嘿嘿一笑说:“哟,怎么,你们几个小女子是要拦路打劫呀?”
白衣女子说:“少废话!快说,你们来这儿干什么?”
刘邦说:“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用得着告诉你吗?要玩儿一边玩儿去,别挡我的道!”
白衣女子把剑一摆,说:“你要不说明白,往前再走一步,别怪我不客气!”
“怎么,就你那样儿,还想跟我来硬的?”刘邦冲吕泽一挥手,说:“给我拿下!”
刘邦这伙人里,就他和吕泽带着兵器。他打架斗殴几十年,多少会点武艺,也有点蛮力气,根本没把这几个娇滴滴的小女子放在眼里。他和吕泽一使眼色,举着刀就奔了过去。哪知道,还没等比画几下子,俩人就不知怎么都被打倒在地。
跟着刘邦来的几十个民夫都吓傻了,谁也不敢上前。
白衣女子用剑抵着刘邦的喉咙喝道:“痛快点说实话,不然我宰了你!”
刘邦这种人向来是软的欺硬的怕。用他们自己的话叫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赶忙对白衣女子求饶说:“姑奶奶,你听我说!”
刘邦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白衣女子很惊讶说:“你是说秦始皇已经死了?”
刘邦也很惊讶地说:“这么大的事你们都不知道?你们在这山里待了多久了?”
白衣女子说:“我从5岁时,跟母亲来到这里,已经十多年了!”
刘邦说:“为什么你那么小就跑到这荒山野岭,在这儿待了这么多年?”
白衣女子叹了一口气,说:“说来话长,你们都跟我上山听我慢慢说吧!”
众人跟着白衣女子朝山林深处走去,转过几道山坳,来到一处幽静的山谷,只见一片宽敞的平地上,并排建有几栋茅屋。众人在平地散落坐下,白衣女子让两个绿衣女子去做饭,她对刘邦说起自己的来历。
白衣女子名叫袁珮姣,家居京都,父母都是习武之人。父亲袁仲在朝为官。秦始皇荒淫无道,她5岁那年,秦始皇在宫中设宴,让百官携带妻女参加,名义是庆功,实际是挑选美貌女子,强留宫中。她的母亲不幸被选中。夜里,她的母亲找了个借口,出了屋,凭借飞檐走壁的功夫逃出魔窟。她的父母决定远走他乡,躲避迫害。哪知,就在动身之时,秦始皇派兵包围了院子,袁仲为了掩护妻女,舍身战死。母女俩逃亡半年之久,才摆脱追杀,来到这人迹罕见的芒砀山,搭起草屋栖身。后来,袁母又收留了两个流浪的幼女,教她们练习武功,准备将来有机会报仇。三年前,袁母病逝,临死前对女儿说:一个女孩家势穷力孤,让她寻找反秦除暴的义士,以报家仇。这些年来,她一直在等着这个机会。
刘邦听到这里,心里不由一动,连忙接口说道:“姑娘,你的这个仇我来帮你报!”
袁珮姣疑惑地望着他,说:“你不是也来躲……”
“躲什么躲?”刘邦抢过话说,“我领着这帮弟兄到这儿来,就是要举旗反秦干一番大事!”
吕泽最会逢迎,他管刘邦不叫妹夫而叫大哥。他对袁珮娇说:“我大哥天生一副贵相,肯定能干出大事,帮你报仇,就是小菜一碟!”
刘邦故作谦虚地说:“唉,你别把我说神了,我只不过是有那么一点心思罢了!”
袁珮娇说:“你真想把秦家天下推翻了?”
刘邦摇了摇手说:“秦家天下不是我想推翻就能推翻的,不过如今秦二世太荒淫无道了,你不知道,陈胜吴广在大泽乡揭竿起义,天下纷纷响应,秦朝就像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吕泽接过话说:“就是嘛,这个节骨眼,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有我大哥领着,咱们怎么也能闹出点名堂!”
袁珮娇有些担心地说:“咱们就这么几个人,怎么……”
“嗨,这可不是我说大话!”刘邦拍着胸脯说,“我刘季在世上混了这么多年,钱没攒下几个,哥们儿却交下无数,只要我打一声招呼,没有不应声而来的!”
吕泽又抢过话说:“我大哥在县衙门里也有一帮铁哥们儿呢,要文有文,要武有武。”
袁珮娇没见过世面,被他俩一忽悠,真像遇到了救星,她忽然扑通一声跪下,流着眼泪对刘邦说:“大哥要是真能为我报了家仇,小女子情愿以身相许!”
刘邦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女子会轻易做出这种不平常的举动,说出这样惊人的话。他不由喜出望外,赶忙把她拉起来,假意受惊地说:“姑娘,你不用这样,大丈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应该的,我这就让人去联络人马,准备起事,早点打进京城,砍下那个昏君的狗头,祭奠你的父亲就是!”
当下,刘邦就让吕泽下山,回家去联络他的那帮弟兄,其他人动手搭建茅屋。
这里,冬天不冷夏天不热,住屋不用顾及取暖,只要能挡风遮雨就行。所以,盖个房子很简单,砍来山松苍竹做屋架,披上茅草就算完工。
傍晚,房子都已搭建完毕,院子里点起松明火把,几十个人围火而坐,饮酒聚餐。酒是袁珮娇的母亲在世时采集山里的野果酿造的,肉都是袁珮娇和她的两个女伴猎来的獐狍野鹿。
袁珮娇在自己的住房里招待刘邦。
月光皎洁,星光闪烁,灯光摇曳。刘邦面对着眼前美丽的小女子,心里格外兴奋,一边话不断溜,一边连连举杯。袁珮娇久居深山,缺少亲情关怀,面对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的笑脸,听着一声声情义备至、嘘寒问暖的话语,也是格外开心,止不住一杯接一杯喝下,一张粉脸艳如桃李,娇羞中透着妩媚,恍若一个临凡的美丽仙女。
刘邦喝酒本是海量,这会儿他倒先醉了,伏在桌上,一手举着杯子,嘴里还直嘟囔:“酒逢知己千杯少,今天我真高兴,娘子,我陪你喝,就是喝死也值!”
袁珮娇早已喝醉,她见刘邦伏桌不起,摇摇晃晃地走过去,一边去搀扶他,一边说:“一个大男人,我都没醉,你怎么醉了?要睡到床上去!”
袁珮娇已经醉得浑身无力,怎么能扶得起刘邦?她拉了几下没拉动,自己却靠在他的身上昏睡过去。
而刘邦早已清醒,把袁珮娇一把搂进怀里,抱到床上。
灯火熄了,月影西斜,风停夜静,良辰美景,令人心颤……
这正是:
谁家女子不柔肠?盼君有志做栋梁。
光宗耀祖一生求,发染秋霜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