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劣化

「什么好消息?」姬昊没太经意问道。

曹贞故作的娇羞，扭捏说道，「我有了。」

「妳说什么?」姬昊太吃惊，一边问道，一边向曹贞跨了半步，想要确认听清楚她的话。

「我怀上了国君的孩子。」曹贞刻意以害羞可爱的声音提高调门，斩钉截铁地清楚说道，深怕周遭的所有人没听清楚明白。

没错，这就是曹贞的下马威，其实曹贞早半个多月前就知道怀上姬昊的孩子，她寻思要找个好时机同姬昊说，让姬昊开心开心，她找了曹妈妈与李承商量，曹嬷嬷自是说不出甚么好的想法，当时李承则以不受姬昊待见，即将离开宫中，看到这机会从天而降，要暗地里让赶他出宫的姬昊也不好过，想让曹贞在他的王宫里搅得腥风血雨，便心眼歹毒的向曹贞献策道。

「小夫人，您这腹中的孩儿是国君的第一个孩子，是何等尊贵重要，可得好好寻个时机，有利的时机报告国君啊。」李承说道。

「什么意思?什么是有利的时机?」曹贞不明白李承的意思问道，一旁听着的曹嬷嬷也一头雾水，听不明白。

李承解释说道，「当然是对小夫人有利的时机，眼下国君就要大婚，再娶齐国的公主，这样一来小夫人在齐国宫中的地位就会被严重威胁，小夫人吉人天相，此时恰得怀上公子或公主，便已是天恩，能够巩固小夫人的宫中地位，但小夫人想想，若是在国君大婚前，便告诉国君这个好消息，就只会有个怀上子嗣的效果，接着国君大婚，这个怀上子嗣的效果就会被大婚盖过去，但是，小夫人如果将这个好消息在国君大婚后一天告诉国君，那国君大婚的喜悦就会被怀上子嗣的喜悦盖过去，同时还能大大地给到齐国来的夫人难堪，措措这位新夫人的锐气，这样岂不是一举两得，才是对小夫人大大有利。」

「李承妳真是太聪明了，之后妳出宫后我该怎么办。」曹贞听了李承的建议觉得甚有道理，妙不可言。

「有道理，有道理。」曹嬷嬷在一旁赞同着说道，也懊恼自己绝计是生不出来这样的心思来帮忙小夫人的。

「最好还能在大婚后一天，当着国君与新夫人的面告诉国君，那才解气。」李承嫌建议还不够阴险狠毒似的，补充说道。

「妳说得没错，李承妳出了宫后可要好好同曹嬷嬷保持联系，有需要就同曹嬷嬷说，我可时时需要妳给我拿主意。」曹贞得把她的军师联系照顾好，以便将来的长期战斗。

「谢谢小夫人的照顾，李承会与曹嬷嬷保持联系的。」

因此，今日的花园偶遇不就是最好的良机吗?

姬昊太惊喜了说不出话，同时却想起了身后还在花丛里的仲姜，就更说不出话来。

倒是曹贞喜悦的说道，「国君捧着的这花是要给我与孩子的吗?」说完顺势就将跨前半步的姬昊手中由仲姜、姬昊两人仔细挑选的一束花给接了过去。

姬昊一时哑口，看着曹贞捧着花束闻啊闻，状似喜爱，姬昊此时身体像被钉住，没有回身，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仲姜的感受，曹贞就这样地给出怀上子嗣的消息，该如何对她交代他们一起摘的花束被生生抢走了，好一会儿的安静，没有人说话。

终于有人说话了。

「恭喜曹贞妹妹怀上了国君的孩子，这是国君的第一个孩子，这花束就当国君和我一同向妳祝贺的贺礼吧。」仲姜胸中提气，大气说道，但只有自己知道胸中那口气是哽住的。

姬昊回头看着仲姜说话，看见她又回复成原先的自持理智。

曹贞看到姬昊注视着仲姜，心中不悦，心生一计说道，「快扶着我，我有点不适。」曹贞惺惺作态地将手伸向左右，曹嬷嬷赶紧扶了上去，同时也成功地吸引了姬昊的注意，走到曹贞身边关怀慰问。

「要紧吗?要不要回寝殿休息?」姬昊问道。

「我有点晕，国君能陪我回寝殿吗。」曹贞靠倒在姬昊身上，娇弱无力地说道。

「好，那我们先回去了。」姬昊简单地同仲姜交待一下，便扶着曹贞离开花园。

众人走后，留下一地空寂繁花依旧怒放的花园，还有仲姜、姜棠与寥寥几个侍女，刚刚的热闹欢愉好似一场梦境，令人怀疑是否真的现实发生过。

「我们往前面的河边走走吧。」仲姜发话道，并领着几个人往前方走去。

回曹贞寝殿的路上，姬昊同曹贞聊天。

「贞儿，我们的孩子多大了?」姬昊问道。

「已经有两个多月，将近三个月了。」曹贞开心回道。

「贞儿怎么不早点将这个好消息跟我分享?」姬昊问道。

曹贞有点心虚，停了一秒寻思说道，「我想等孩子稳定了才同你说，我怕若是有什么万一，我们会白高兴一场。」

「所以今日是个好日子?!」

姬昊不像在问话，也有点没头没尾的，所以曹贞也就回避没响应，走着走着就到了曹贞的寝殿。

「贞儿先进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处理，晚一些再来看妳，先好好休息，不要累着了，先进去吧。」姬昊将曹贞送到寝殿门口后说道。

「国君晚点一定要来看看贞儿喔。」曹贞不舍说道。

姬昊微笑地看着曹贞进入寝殿，自己再转身离开。

姬昊在回自己书房的路上陷入沉思，想着就要迎来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他都很高兴，希望曹贞能平平安安的将孩子生下，接着他想到了曹贞，他感觉今日的曹贞有些不同，以前的曹贞单纯天真，现在这种感觉消失了，她好像又有所成长，只是成长的方向又和自己的方向不同，已经有了偏离的迹象。

曹贞今日选择在这个时间与地点告诉他怀上子嗣，就不是他自己会做的事，首先他应该会选一个人比较少的场合，以及没有不熟悉的人的场合，甚至只有姬昊的场合将怀孕的事说出来，毕竟这是属于两个人比较私密的喜悦，曹贞却大剌剌地当着不熟悉的新夫人面前说出来，是曹贞过于单纯而少根筋，还是故意的?

而且今日是怀孕两个多月，既不是刚好满三个月，也不是甚么两人的特殊日子，那为何不早几天告诉他，如若怕胎儿尚未稳定，又或为何不再晚几天告诉他，为何选在今日当着众人面前告诉他，而今日却是仲姜嫁进来的第一天，也是仲姜曹贞两人第一次的照面，即使曹贞晚个一天当着众人面前说，也将不是她两人第一次的照面，不是仲姜嫁进来的第一天，都不会如今日这般让人心中郁闷，今日这个花园巧遇更看来是故意的了，一点也不单纯。

刚刚想的两点，都与姬昊做人处事的态度不同，曹贞怎么会是往这个方向成长，他们夫妻的想法怎会逐渐越来越不同，究竟是甚么时候开始有如此差异的?姬昊开始努力回想，但他想不出来，只能说自从知道仲姜要嫁过来后，就越来越明显，这可以理解，曹贞怕自己受宠的地位不再，但他特地提前给她保证了啊，而且他再娶夫人都是为了芮国，她应该要明白他，只是她的单纯天真让姬昊有好多事没法同她说，没法同她分享，所以她现在能明白他吗?姬昊真的不知道。

姬昊开始有点担心，担心他和曹贞的心思会越离越远，但怎么能够，他们就快要有孩子了，他和曹贞要一起将孩子教养长大，一起让孩子成为芮国的一国之君，他得多花一些时间跟曹贞相处，把他们的一些想法沟通、拉齐，孩子才能成长为芮国的栋梁与希望，但是多花时间就能够吗?姬昊真的也不知道。

还是当初自己想过的另一个选项，那就是曹贞永远不用成长，他将曹贞当孩子般宠着养着就好了，什么都不用管，连孩子都可以找贤德的老师从小教养，但现在姬昊知道这个选项并不可行，因为这个选项是要有一个重要前提的，而这个前提是”善良”，她必须是善良的，才能用最纯真的心思面对世事，否则就会有比较之心、忌妒之心、作恶之心等等产生，然而要如何身为一个”善良”的人，那需要能够明事理而将世事真正看得通透，还要有过人的勇气与担当选择善良，不受芸芸众人的影响，这本质上是何其困难，曹贞连第一步好好学习知书达礼都做不到了，如何明事理看通透，又如何能做一个善良的人，如何永保纯真呢。

姬昊长叹了一口气，为了孩子，他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姬昊回到书房后，遣人将一个漆器小盒送给仲姜。

曹贞回到自己的寝殿内后坐在梳化台前，顾影自盼自己的身影。

「曹嬷嬷，我今天做得不错吧，给仲姜狠狠难看了。」曹贞得意的说道。

「是啊，小夫人今日真是给了她些颜色，国君也很高兴小夫人有了孩子，小夫人可得仔细小心的将孩子生下来。」曹嬷嬷说道。

这时侍女将插好的一盆鲜花抱了进来，就是刚刚姬昊与仲姜送的首个怀孕贺礼。

「谁让妳把这花插起来，还敢抱进我的寝殿。」曹贞看到这束花突然一阵大怒，高声斥喝道。

小侍女吓呆了，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只见曹贞突然从梳化台前站起，冲向小侍女手上抱着绽放的明艳美丽的鲜花，一阵胡乱拔扯，鲜花散落一地，曹贞还不解气，在这散落的残花上不断践踏蹂躏，像是要将所有不知名的气撒在无辜的花朵上。

曹妈妈赶紧拉住曹贞说道，「小夫人别踩了，妳可小心一点，妳现在可是有了身孕。」

曹贞好像经一语点醒梦中人，像是取得一样天下无敌的武器，无比珍惜说道，「对，我现在有国君的孩子了，得小心得将他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