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笨拙的告白

今天是林雨歆出院的日子，暌违多日的天气终于放晴。

她不在的这几天，苏源每次看到旁边的空座位，就会觉得少了点什么。

明明在过去的几年里，这个位置一直空着，但现在苏源竟然有些不习惯。

他看着空空的座位发呆，黑色的布料突然闯入他的视野。

“想我了吗？”

林雨歆身上散发出的活力比以往更甚。

是因为大病初愈吗？

“没有。”

苏源的回答很冷淡，但看到林雨歆脸上的失望，他又马上补充了一句。

“不是昨天才见过吗？”

“切，我可是一晚没见就想你了。”

虽然林雨歆能坦率表达自己的情感是个优点，但也不是所有场合都适用。

好在她的声音被教室里几个正在打闹的男生掩盖了过去，所以没人听见。

上课前，前桌的肖青岑转过来向林雨歆慰问身体状况，简单地寒暄几句后又回去埋头学习了。

虽然肖青岑一直都对自己很严格，但苏源觉得这几天她好像用功过头了，而且还一直躲着他。

看到林雨歆忧心忡忡地望着肖青岑，苏源嗅到了一丝猫腻。

在他的审讯下，林雨歆很快就招供了。

原来肖青岑不是在躲着苏源，而是在躲着大部分时间都和苏源呆在一起的陈子耀。

说起这件事的开端，时间要回溯到2月14号情人节，也就是苏源和沈佳怡一起去餐厅的那天。

因为林雨歆之前答应了要协助陈子耀向肖青岑告白，所以在放学后，陈子耀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哪有人情人节送这个的呀！”

陈子耀看到林雨歆帮自己准备的这份礼物时，他忍不住发了句牢骚。

“我也是想了很久才想到的。如果要送肖班长的话，那些贵重礼物她肯定是不会收的。”

陈子耀觉得林雨歆的话有几分道理，盯着那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发起呆。

仔细一想，如果是肖青岑的话没准真的会接受。

毕竟她可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学习狂，平时也不会像班里的其他女生一样去追星，追剧。

“你说班长她会同意吗？”

林雨歆看出陈子耀的信心不足，本想声援他，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换作以前，此时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出来。

不过唯独今天，凌乱的思绪使得林雨歆作出截然不同的回答。

“我也不知道。”

“那这封告白信呢？”

陈子耀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白色信封。

信封的中间有着一颗红色爱心，这是林雨歆让他事先准备的。

“你把这封信贴在书的最后一页，等青岑把你送的这本书写完的时候就会看到这份惊喜了。”

“等她读完我的信，就会意识到自己之前写的每一题都代表着我对她的心意。”

陈子耀以个人主观意见擅自续写了后面的情节，然后被自己感动到提起干劲。

“也可以这么说吧。”

林雨歆随意地迎合了一下。

因为她根本没有认真听陈子耀说话，她的目光和心思一起飞向了窗外。

“总之谢谢你了，等你出院后我请你吃饭。”

“……”

“加油加油加油！”

陈子耀对自己作出积极的宣言，然后和林雨歆道了别。

因为没有事先约好，所以当陈子耀跑回学校时，肖青岑已经回去了。

“还是晚了吗？”

陈子耀望着空无一人的教室。

“既然这样的话，只能去她家。”

之前暑假的时候，他曾去肖青岑家参加过一次学习会，所以知道她家的位置。

连汗都没顾得上擦，陈子耀以最快的速度穿过走廊，步下楼梯。

这个时候他才第一次痛恨起将教室设在四楼的人。

出了学校后，陈子耀马不停蹄地往一个方向跑去。

虽然只去过一次，但这段路他却记忆犹新。

在竭尽全力奔跑的同时，陈子耀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开始模拟接下来要告白的情景。

足足十几种不同的情况以幻灯片的形式在陈子耀脑中播放，但所有结果无一不是以失败告终。

尽管陈子耀也知道肖青岑会接受的可能性不高，但他没有停下脚步。

因为他心知肚明，如果自己这一次还说不出口的话，或许以后再也不会有这份勇气了。

终于，在一个拐角后，陈子耀在肖青岑家附近的一条街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虽然这条街上还有好几个穿着一样校服的同校生，但那个独一无二的身影绝对错不了。

“你在这做什么？”

正当陈子耀追上那个身影，伸出手准备叫住她时，背后传来的一个声音，让他震惊到忘记阖起嘴巴，就这么傻站在原地。

“发生什么事了，你家不是在反方向吗？”

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肖青岑。

陈子耀望着那个背影走远，回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肖青岑。

为了缓解尴尬，他挠了挠后脑勺。

“你刚才在看什么？”

肖青岑窥出陈子耀的反常，想要越过他的肩膀看后面有什么东西。

“没什么啦。说起来，班长你怎么在这？”

陈子耀灵活地用身体挡住，但嘴巴却说出了笨拙的话语。

“那我还能在哪啊？你忘了我家就在这附近吗？”

“没有没有，我当然记得。”

虽然肖青岑看上去对此并不在意，但陈子耀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你来这是有什么事吗？”

陈子耀还在组织语言的时候，肖青岑就继续接了话。

“莫非你喜欢的女生住在这？”

肖青岑说的话彻底出乎陈子耀的意料。

面对这出其不意的状况，手足无措的陈子耀不假思索地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

等他意识到这一点再捂住嘴时，一切都太晚了。

肖青岑露出有些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的表情。

“是刚刚那个女孩吗？”

肖青岑想起刚才陈子耀好像是打算叫住前面的那个女孩，只是那个时候她没有多想就喊了他。

要真是这样，自己岂不是妨碍到他了？

为了确保，肖青岑问了一下陈子耀。

“抱歉，那个时候我是不是妨碍到你了。”

“不……不是的，你误会了。”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误会啊？

陈子耀又在心里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子。

“误会？那你这是？”

“其实……我有东西要给你……”

陈子耀从书包里拿出那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嗯？是这本书啊，我前几天去商场的就想买了。不过那天店里刚好卖完了。”

“原来是去买书啊。”

陈子耀的自言自语引来肖青岑警觉的目光。

承受不住这种目光的陈子耀只好坦白。

“其实那天……我在商场看到你了……那只是个巧合……你不要误会……”

“那你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啊？”

“我看那个时候……你好像……不太方便。”

陈子耀含糊其辞，但肖青岑还是勉强理解了。

“那是我哥，因为去年他刚高考完，所以就让他陪我去看看有哪些比较好的复习资料。”

“原来是这样啊。”

陈子耀松了一口大气。

“你以为是什么？”

“没……没什么，那个……这本书就给你了。”

“给我？”

“嗯。”

虽然没有特别强烈的反应，但还是能看出肖青岑脸上的喜悦。

这就说明礼物选对了，陈子耀在心里大呼一声“万岁！”的同时再次感谢了林雨歆的帮助。

对于一心想考上一个好大学的肖青岑来说，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一本好的复习资料。

她迫不及待地翻开，就连对方为什么要送自己礼物都忘了问。

另一边还在沾沾自喜的陈子耀回过神时发现肖青岑瞪大了双眼，表情凝固在那里。

“班长？”

肖青岑好像没听见，陈子耀慢慢靠上前。

当陈子耀看到书页上的东西时，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那上面的东西正是陈子耀写给肖青岑的那封告白信。

看到上面的那些话语，连他自己都羞耻都红起脸。

可是为什么贴在最后一页的告白信会出现在第一页？

信是陈子耀自己亲手贴上去的，中途没有任何人碰过。

所以答案只可能有一个，就是陈子耀那个时候由于过度兴奋，把书本的前后面弄反了。

“这是什么？”

肖青岑指着那封告白信，直率地抛出疑问，看样子她应该已经看完了。

肖青岑一脸疑惑地看向陈子耀，陈子耀眼珠一动，望向天空。

这个小动作虽然有些露骨，但为了避开与肖青岑对视，也是无可奈何。

望向天空的那个瞬间，陈子耀惊觉，那份自认为的勇气其实还远不足以让他当面向肖青岑表露自己的内心。

发生这种计划之外的情况，陈子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下意识握紧双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形成的这个小空间渐渐被寂静笼罩。

陈子耀能感受到肖青岑的视线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她是在等待我的回复吗？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认真？

莫非……

一想到这，陈子耀头脑一热，硬着头皮对肖青岑吐露了自己的心声。

“我喜欢你！”

“啪！”

脚边响起书本掉落到地面的沉闷声。

过度的紧张让陈子耀不敢睁开眼睛。

“做我女朋友吧！”

此时的陈子耀用尽今生学到的所有词汇，也仅能编汇出这样一句话。

“……”

“……”

迟迟没有听到肖青岑的声音，陈子耀试探性地睁开一只眼，却看见垂下一半眼皮的肖青岑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摆。

随后陈子耀听到一声晴天霹雳。

“对不起。”

那个瞬间，陈子耀觉得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这……这样啊……那……明天学校见。”

陈子耀头也不回的跑开了，而且速度比他来时还要快。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可以跑得这么快。

要不，以后考虑当个田径运动员吧。

嘛，还是算了。

天气依然晴朗，但雨滴仍旧啪嗒啪嗒地滴落在陈子耀的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