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发现女儿在里面,连忙进来把女儿揽在身边。等浩然起来了,浩瀚才转身进去,得知消息的长春这时才忙赶了过来,他听说父亲在呈祥厅对二叔动家法,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本想过来为叔叔求情,一来见二叔板子都捱完了,就无话可说,跟着父亲一起进了呈祥厅。
浩然见大哥过来,不想看他,心里正气这乌龟。浩瀚看着浩然这样,就说:“看你眼下几日也不能忙公务,我会着人在部里为你告假,回去先养好身体再说。”
浩瀚转身吩咐大儿子长春说:“你去拿帖子,请赵太医到二叔府上等着,给二叔瞧瞧。”长春答应着去了。
随后嘱咐长青说:“你用马车送二叔回府,让二叔卧在车里,路上慢点,别颠着二叔。”长青也答应了。
这时才轮到弟妹,浩瀚老爷交代贾夫人说:“弟妹,这受家法后的三个月里,不能让浩然去妾室房间,他只能呆在你的主屋,记得一定要拘紧他。”
浩瀚老爷最后这句话,家规里当然没有,就是张夫人给想的点子,本来张夫人还想说半年呢,但怕刑期太久,二老爷回去不服,只得定短点。
浩然听完也是一懵,差点忍不住要问为什么,最后还是忍着没动嘴,就舒了口气。贾夫人不知为什么有这么一说,心里很高兴,就面上不显,干脆的答应了。
就这样二老爷被送回府上,浩瀚夫妻俩口也是大大松了口气,看二弟妹这个样子,气也该是出了,但愿他们夫妻尽快和好。
雅俗想到二叔这样大的人,刚刚居然被打的那么狠,又痛又叫的,小小心里都生出对家法不小的畏惧,现在脸上还有泪珠儿。
回到自己府邸,二爷便被贾夫人和长青搀扶着慢慢往里走,门房仆从跑来一堆,年长的卢管家就问说:“哎呀,老爷,您这是怎么了?难怪长春大少爷刚刚带了太医来,说您受伤了,今天出门时还好好的,这会子到底是怎么了?”说了半天也没人理会。
贾夫人和两个侄子把浩然放在燕禧堂的主床上趴着,为他宽了外衣。长春长青就退出了二婶子的卧室,在外面等着,长久今日又正好不在家。
赵太医听闻李大人受了伤,匆匆带着药箱赶来,一把脉发现果然脉息闭塞,经络不通,抽搐气闭,忙要瞧瞧,发现被打的衣服上血迹已经半干,忙请夫人拿水和毛巾来,又给二爷喂下一丸药。
赵太医一直熟识二爷,他自年少时活泼爱玩,受伤生病常有,棒伤都替他医治过几回,可如今都这个年纪了,他还这么不注意。赵太医亲为二爷褪去下衣,清洗敷了药。
贾夫人关心伤情,赵太医收拾完,忙接着过来看看,臀上已洗去血迹,敷了药,仍旧淤肿一片,又青又紫,破了几处。
太医那边又开了一堆内服外用的药。贾夫人接过方子,就问太医如何了。赵太医虽然年事已高,却心明眼亮,相公被打成这样,夫人居然一脸轻松,便不客气道:“二爷这板伤受的不轻,还有中暑亏虚症状,恐怕没一个月将养难补回来,您身为他的夫人也该多关心关心。”
老太医精通人情世故,一时还是不解,李大人伤的如此,为何他夫人还面露喜色,心里暗叹:“真是最毒妇人心也!”
作为李府长期的问诊大夫,最后他还是忍不住问贾夫人:“二爷伤势很重,夫人看样子一点不担心啊!”他年老慈祥,也是面带笑容的问。
贾夫人知道他老人家是什么意思,于是不管赵太医什么看法,直接说:“他的板刑因为负妻花心,贪恋消遣所受,我会好好照顾他,直至痊愈的。”
赵太医听闻这话恍然大悟,立即嘱咐了贾夫人一些话,让夫人在大人的饮食上一定要多花心思。
问诊完毕,贾夫人立刻吩咐赶紧熬药,给两位侄子看茶。长春长青忙说不用麻烦,让婶子赶紧为叔叔准备汤药,他们看看叔叔就走。
贾夫人在相公被她重罚一顿过后,一直心情大好,加上大嫂大哥那番话,现在夫君只能留在她身边,所以越想越愉快,又亲自去厨房叮嘱如何熬药,同时又吩咐厨房备几道精致菜肴,等会儿一起吃个饭。
长春长青在赵太医走之前,已问明情况,等婶子去为二叔备汤药,连忙进去看二叔。叔叔被打的实在不轻,瞧这样子一个月都不能坐着,况对一个身居高位者来说,如此受罚,颜面之伤远重于肉体之伤。两侄子看完回去后,各准备了不少补品送给叔叔进补。
贾夫人发现大侄子们这么快要走,连忙留饭。两侄子一时适应不了这位高傲的婶子突然这么热情,连忙推辞回去了。
下人见主母这么高兴,也想跟着高兴,可老爷受了伤,大家又不敢高兴,只得老实低头办差。
贾夫人回屋后稍稍收敛神情,药上来了,先给夫君喂药。
二爷怎会看不出妻子那股极力掩饰的高兴劲,想想他自己花这么大代价才博得美人一笑,这日子过的也太难了,本来一肚子委屈想回来发泄,一则伤的太重,没力气耍威风,二则今天的事本就犯错理亏,受的是家法,不该拿妻子出气,唯一能说的就是妻子太折磨人了,估计她觉得打相公是个痛快事,不想那么快打完,所以边打边停下来废话几句,一想到那屈辱的场景就感到羞耻来气。
难得有机会恩爱,贾夫人要亲手给相公喂药。浩然本不想吃,但是看夫人这么高兴,行动上不自觉的依着她,看这长不大的还想怎么摆弄。
贾夫人看着这个在家里一天到晚狂的不可一世的家伙今日这么乖,心里那叫一个痛快,肚里暗暗道:“你小子也有今天,夫人我终于是把你打听话了。”不止心里痛快,手上也温柔的给相公喂药。忽又幻想,若是妻子可以随意处罚相公,不听话就能家法伺候一顿,自己这些年也少受些气了。
想到痛快处,贾夫人越发对夫君关怀备至,又给擦嘴,边喂边吹边小心烫。
夫人就是个半大的孩子心理,总有一种折腾相公的想法,给夫君喂完药,服侍漱了口,又坐到床边关心他的伤情。
“才敷了药的地方不要捂着,避免血痂沾上衣服。”贾夫人看二爷一直盖着被子,准备掀开看。
二爷不想让看,贾夫人偏要掀开,还故意道:“如今你也不是清白之体,我看看怎么了。”
浩然看着这个虚伪的妻子实在受不了了,自己捱完板子后,她就一直高兴到现在,想想自己都已不惑之年的人,哪有那么孩子气,不懂事的该是这个娘子吧!只有她长不大,就喜欢装,偏偏今天该装严肃的,她怎么还装起顽皮了呢!
实在忍无可忍,浩然就面带笑容说:“婉言,过分了啊,今天把我打成这个样子,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就这么高兴吗?”
贾夫人依旧威武道:“你现在这样还要找我算账吗?能算的赢吗?”
浩然听了这话也笑着看妻子,现在动手哪打的过她呀,只得无奈道:“那你也用不着这么高兴吧!”
贾夫人听了收敛神情,关心的说:“打痛了吧,刚刚赵太医说你伤的很重。”
“你让打的,你说呢?”浩然如是接口,但是现在又不想再说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心里怕要难过一场,末了补一句:“打都已经打了,还说什么呢!”
贾夫人看夫君现在一脸无辜的样子,忽又心疼起来。
杖伤一开始不厉害,只是后期恢复的时候会很难受,晚上好端端的突然发烧,加上天气太热,二爷本就不耐暑气,身体又不便动弹,半夜直接中暑晕了过去,早上起来又吐,贾夫人真慌了,夜里叫了太医来看,也说只是中暑,其它都是正常反应,并不严重,嘱咐屋里该加点冰块,注意通风,以及饮食要清淡一些,就没什么话了。
贾夫人处理家务驾轻就熟,三下五除二就派完对牌,回屋了看见夫君趴在床上一副瘫软的样子,也就一点没有昨天的高兴感觉了,想着他就算是一个身体康健的年轻男子,昨天也遭足了罪,更何况他年岁见长,长年公务繁累,总图一时畅爽,并不顾保养,身体总是不好。之前冷落他几个月,也就是想考验考验他,却不顾他之前为仕途家业和女儿的婚事四处奔忙,一直吃不好睡不好,还要天天回来受气。
这些年家里大小事务,无论贾夫人怎么处置,二爷就是再气也不说半句不是,可夫人动不动就给脸子看,二爷只得发冷战接招,有时候吵的彼此都忍不住想哭,不过无论哪一次都是二爷先服的软。
想到这里,贾夫人忽然泪流满面,小慈跟他是想求个好男人能给予依靠庇护,浩然心软,当年终不忍放弃无依无靠的小慈。
未知二人感情接下来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