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妹俩七夕验巧都不巧,雅量又见姐姐的绣品精美绝伦,于是就想找个女红学馆,好好学一学女红,毕竟对女孩子来说,刺绣缝纫也算是值得推崇的技艺,当然,雅俗的绣品有女红师傅全程大力指点,时间又够长,考高分也不难,不过就是多费心些修改即可,
贾夫人听女儿这么一说,倒还真舍不得给她出门,因为不知道外面的女红学馆如何,担心小女孩子家在外受了欺负。
雅颂雅风碰巧结伴回娘家看望母亲,听到小妹话,两位姐姐倒颇为支持,彼此心里也有了好的待选项,就是办在保国公府的钟灵毓秀,现在贵圈颇有名气,学馆是专门教蜀绣的,馆里师傅至少都是州县蜀绣名手,个个家境殷实,馆主毕姑姑更是闻名遐迩的蜀绣大家,其作品两次被选为国礼用于大国往来。
其实在雅俗雅量未长大前,雅颂雅风一直是李氏同辈女孩中的双绝。雅颂已生三子,容颜保养的依旧如少女般貌美,只比刚出嫁时显得更成熟温婉,足见这些年生活幸福。雅风如今也有一子一女,在她一父所出的兄弟姐妹中容颜最像父亲,也明显胜过姐姐雅颂,出嫁至今不见半分岁月痕迹,反而越加明艳热烈,渐渐有了几分她母亲的风格。
雅风有心支持小妹道:“女孩子总要出去见见世面,交交朋友,光待在家里,什么都听人说,不如找个好学馆,和她们同龄的大家闺秀多多交流,互学互鉴,一起成长。”
雅颂也觉得该让小妹上个外面学馆:“小妹这几年都是在府中闺学跟女先生后面学读书识字,学问不错,瑟也跟乐师学的甚好,只是府学教的都是族中姊妹,现在女孩越来越少,大的出嫁了,里面剩下的几个除了雅量,都在九岁以下,再送来的会更小,不如早些出来。若能每天出门透透气,对身体也好,不过女红学馆不要离家太远,最好打听得里面都是名门闺秀,女孩子上学馆不止是学才艺,也为了联谊交往。”
雅风想到母亲不放心,接着又道:“到大伯父家问一声吧,雅俗和雅量能一起去最好,她姐妹俩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雅风一语说完,基本上拍板了,都知道大伯父家一定会答应的,能学点女红最好,学不到也没事,多结识几个同龄手帕交也不错。雅颂又表示亲自来给小妹物色女红学馆。
听到这些,雅量很高兴,下午雅俗一来,雅量就迫不及待的告诉了雅俗关于女红学馆的事。雅俗自打离开家塾,就处于长期自修状态,时间一久,难免孤单,时常想出门散心,这下子听说可以上个女红学馆,不用学女则,还可以出门玩,真是太好了,立马答应,晚上回家和爹娘一说,浩瀚和张夫人听起来也觉得甚好,所以长辈们就都同意了。
雅颂这边正费心为俩小妹寻女红学馆,雅俗雅量那边就声势浩大的准备学女红的用具,要全新的针线笸箩、剪子、尺子、描花笔等物,一律得是套装,绣架学馆里有,就不用准备了,父母还积极的给做新衣服,好一副能学出身怀绝技的模样。
先是雅风提议俩小妹一起上女红学馆的,所以为表对小妹妹的一番心意,雅风特意送来两把金剪刀,两枚金顶针,两把银尺子,都是一样的款式,上面分别刻上两个妹妹的名字,免得混了,还有两筒纯金绣花针,黄金錾花镶宝石针筒,每筒一百根,雅俗挑了蓝宝石的,雅量挑了红宝石的。
雅颂把京中有名气的女学馆大致寻访了几家有代表性的,经过对比,快速敲定了保国公府的钟灵毓秀,人家硬实力毋庸置疑,软实力更是压倒群雄。
这里教学内容单一,艺术氛围顶尖,毕姑姑是保国公府有名望的表亲,手中有圣上亲笔的金字招牌,又占据国公府的闺学宝地,出场条件就是顶尖配置,主打一个面向贵族教学,所以规矩从开始就定下来,馆里明确都是达官贵人家千金,商贾平民再有钱也不行,家里得有官场或贵族背景才能进入。
保国公府距离浩然的府邸不算远,雅俗是顺路,雅量也不用准备新车,每日和雅俗同车即可。
雅颂雅风一起到的保国公府,先是拜见高国太说明来意,由高国太引荐给毕馆主,再把一大笔束脩交上,俗量俩小妹就随时都可以过去了。
第一天去学馆,雅俗雅量各带一堆小巧的箱笼笸箩,都是学刺绣的物件,又有两个精美的三撞提梁盒,各自爱吃的点心果子放了七八样,腰间配个小荷包,银子装个五六两。跟车来的嬷嬷丫鬟统共十六人,外加一队护卫。
飞檐宝盖红木雕六合同春髹漆描金双驾马车驶至国公府,俗量一先一后踩阶凳下车,由国公府下人引路,一直把新学员送到堂前。
钟灵毓秀的房屋建筑颇为高敞,正房由前后两部分组成,前面抱厦三间,后面主厅室五间,两边各连着耳房。进入厦内,只见和主室相连的三间都做成大圆门,三面门扇都是可转动拆卸的圆屏,屏面是五光十色,栩栩如生的彩绣鸟禽,花瓣鸟羽中掺入丰富的金银线,映着光线分外纸醉金迷。此时抱厦三面门窗打开,艳烈的阳光照射进来,显得厅内一片明彩耀眼。
这时跟来的嬷嬷都被引到外面厢房休息喝茶,只让贴身丫鬟跟进内伺候。
一进大厅里面,众人瞬间都被这小姐妹俩的模样给惊艳到。
高大些的雅俗肤如满月生光,双目璀璨似宝石星辰,闯眼便压住众人的视觉经脉,一袭崭新的浅月白织金缂丝仙鹤灵芝花卉纹对襟长袄儿,长襟和衣袂均镶三指宽缎边,滚着盘金彩绣牡丹图案,群青地织金宫灯彩鹿襕马面裙子,搭着尖翘翘的遍地金如意锦面履。乌髻前鲜蓝的金累丝点翠嵌珠宝牡丹花蝶钿钗,赤金盘螭九节项圈,坠双螭龙云水纹羊脂白玉锁。精致清朗的一身,配上举手投足间的矜贵之气,一看便是出自王公世家的千金。
清瘦些的雅量气质仙冷,冰雪风姿,仿若嫦娥有了凡间真身。黑漆的头发盘绾着灵俏的髻儿,绾一根珊瑚原枝雕海棠镶紫金发簪,脑后扎着金簪花扣,梳理的一丝不苟。上身薄红地宋锦云袖襦衫,腰下沧浪色绣茶花鸽子马面裙,从头到脚仙气十足,连腕上一枚颜色鲜嫩的凤血玉圆条镯都不沾半点俗气。
从馆主带人进来分座位,给了画册,直到俗量把物件一一安置妥当,满厅人看这姐妹俩就没挪开过眼。
这里学生目前总共不到二十人,在大厅中间面东坐了两列,绣架统一红木雕花款式,坐具是漆面雕花月牙凳。
不负贵族闺学盛名,主厅内的布置可谓把富贵迷人眼诠释的淋漓尽致,整条北墙面是长长一片没有接缝的蜀都之地蜀绣图,连片山川兕麙,阛阓人物,神形超越,富丽清雅,壮丽呈现《蜀都赋》之景,使人仿佛身临其境,虽未入蜀亦见蜀。东墙中间一片是用真孔雀羽毛粘贴而成,镶着金漆木框,余处的博古架上摆着五颜六色的花瓶,连耳门都是花形,突出一个鸟语花香。西墙除了中间的门,两边都是古画古香的书架,取意书香门第。
地上青砖擦的光洁一片,天花顶上坠着二十盏六方宫式藁城纱灯,连同每个绣架旁边配的座灯、落地灯,以及前后角落挂灯,总计上百盏,形形色色,富丽堂皇。
再说这里的学员,目前在场的千金人人家中非官即贵,论出身,雅俗雅量无疑是最尊贵的,加上雅颂雅风交束脩时多添了厚厚一份私下塞给毕馆主,更有毕馆主的关心照料,一时进来声势格外浩大,馆里学生也都早早得知有新同学要来。
钟灵毓秀前几拨办的极有口碑,如今美名远扬,加上保国公府在勋贵圈里的名声也很好,尤其几代姑娘才品双馨,嫁到夫家颇出贤名,所以不少官宦人家便把女儿送进来学习,一来女红是女子的必修课,二来让女孩在未出阁时学学交际,顺便积攒点人脉。
雅俗雅量原本来之前还有点为了玩的想法,今至此地也大开眼界,难怪雅颂姐姐到教室一参观,立刻回家对母亲一再保证教学条件,夸得比馆主本人还上劲。
馆主为姐妹俩各指了一位师傅,进行一对一教学,第一天来,师傅教了些刺绣前的准备工作,以及描花技巧,雅俗雅量都认真记了。
上午休息的时候,同学纷纷过来问好。这里的女孩年岁均在豆蔻上下,大的也就将笄之年,最小不过十一岁。大家都问雅俗雅量姓名年岁,家父何人。其中好几个女孩之前在马球会和骑射会上见过雅俗雅量,今天已经算是彼此正式认识。
雅俗以前上家塾时,哥哥和侄子们都一门心思的读书,除了问书上不懂的文章,彼此间帮忙解答外,其余相互交流很少。荀先生规矩大,即便休息时间大家话也不多,像今天这般,周围人这么热情的,雅俗还没遇到过。闺学就在家里上的雅量都是与族中姊妹相处,更没见过这么多外面朋友,小姐妹俩顿时都打开一片新世界,对大家的问题也真诚回答。
众人得知雅俗雅量是成国公和李尚书的女儿后,不少都一门心思想结交,不过这里此前已经根据各人家世确定好了老大老二,所以是有代表说话的。
雅俗雅量没来之前,这里地位最尊的属工部赵尚书的孙女赵典典。赵尚书家族乃簪缨世家,家中曾出过一位太保,两位少师,数代权宦,显赫朝堂几十载,目前算到赵尚书几位为官出仕的儿子,已达富贵五代,家族实力绝不容小觑。赵典典是赵尚书长子赵起的小女儿,上头有俩嫡亲哥哥。赵起大人位居正四品知府,目前在外地赴任,两位胞弟留京为官。
典典今年十四岁,端午节生辰,长得是眉清目澈,肌骨莹润,妥妥的绝色之容,气质在此前一众女孩中最为出众,举手投足间一派大家闺秀风范,言谈举止亦十分大方亲和。
出身最高贵的女孩是兴国公的爱女邵天娇。天娇只有一位大五岁的胞兄,就是兴国公世子邵弘毅。世袭罔替的兴国公府轰轰烈烈,富甲一方,几代当家人专心操持田庄铺产,家大业大,是个实实在在的大贵族。因祖上封爵时便早早释权,家中几代人为官掌政者甚少,于朝于军都无多少话语权,所以比之赵尚书家族在权势上显得逊色,但其余之处样样胜出很多。兴国公府几代男子虽闲散,家风教养却甚好,子孙中虽未出权臣大将,却多有文墨艺术大家,儿郎多能守家兴业,家族口碑甚好,尤其这一代的邵国公更是出了名的好人缘,虽不在朝任职,却与朝中多有结交。
天娇与雅俗同庚,她自打出生起便是一家人的掌上明珠,更深受祖母宠爱,生得容貌明艳,五官精致,肌肤细腻,体态丰腴,在此前一众女孩子中容貌最为出众,连典典也要微逊一分,衣着打扮更是极尽奢华。
除了这两位,还有一个极引人注目的女孩姜芍贞,芍贞是大理寺右少卿之女,今年十三岁,生得肤白眉长,媚眼如丝,体态清瘦,身段娇柔。芍贞世家出身,父亲官职在朝中上,母亲是侯门千金,家中着实富贵非凡。
此外出身资质高低都有,这里不再细说。
雅俗雅量先熟悉了以上三位最出挑的女孩,姐妹俩都喜欢邵天娇,她不但模样漂亮,性格也大方讨喜,容貌比之雅量只稍稍逊色一点。天娇和雅俗一见如故,彼此交流自然,仿佛早就相识。赵典典对雅俗雅量亦主动结交,芍贞和雅量互相一见倾心,雅俗雅量前前后后很会理解大家的善意。
大家围着雅俗雅量说话,有些好奇的就顺手拿起雅俗雅量学女红的小物件看看,发觉这些剪刀尺子都是金银打造,挂丝线的紫檀笔挂,装剪尺的油竹笸箩,刻花做工都十分精美,尤其两筒黄金绣花针实在是稀罕,除了雅俗雅量,这里原只有天娇用的是金雕竹林七贤针筒,俗量连针都用金的,果然是权爵人家。
雅俗雅量见大家热情,就把点心盒打开,请大家吃糕点,学馆现有好茶水。众人收到新来的敬意,一时气氛颇融洽。
今天有新学生过来,所以教东西不多,主要让大家先认识。中午毕馆主嘱咐娇典带雅俗雅量一起去吃饭。
雅俗雅量一到餐堂就说好香,小姑娘们看今天是十六盘,都很兴奋,馆主是个讲究人,每次来新学生,都让厨房加菜欢迎,今日特别添了水晶肴肉、酒汁香螺、盐水三黄鸡、莲房鱼包四道菜。
娇典十分热心地为雅俗雅量介绍用餐规矩,并坐了一桌。除了丰盛的饭菜,餐后又上了一盘水果,水灵灵的葡萄,碗口大的苹果,以及白糖糕和豆腐花两样甜品供享用。
兴奋的一天过完了,傍晚雅俗雅量开心回了家。
重要人物开始聚集,俗量娇典芍等人的友谊之树自此生根成长,且看下章讲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