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人见众人欲问云潭自尽前说了什么,故意不正经道:“皇上,李尚书和郡主当时说的体己话,臣听的十分震惊,不过这些话不便人前说,其实真分析出来也没什么,几句问候而已,只是字短情长罢了。”
众人听的心痒难耐,宁王此时都后悔问了。河阴侯既想知道,又觉得这是给自己戴绿帽子,越发纠结。李尚书都快被孟大人这不正经的说辞气死了,心里懊恼不已。群臣包括嘉国公在内,都一脸尴尬,又不好插嘴,毕竟皇上问话,不敢打断,不敬皇上。
皇上明白了,云潭和李尚书之间的话涉及隐情,都被孟羽丰这几句把好奇心勾了出来,满心想知道李浩然的秘密,忍不住放缓语气责备道:“孟爱卿此言岂不是污了郡主名声,还是得让李尚书自证清白?”
孟大人连忙回转道:“臣绝无污蔑郡主之意,全是李尚书不知分寸,大家在朝同僚,彼此人品都有几分明白,这事就算李尚书再怎么证明,他也不是清白的。”
众人一片唏嘘,李尚书都被气的坐不住,恨不得自己招出来。
眼看着场面混乱,孟大人又连忙岔开话题道:“皇上,臣今日也算立了功,可否要点赏赐?”
众人更十分唏嘘,这个不正经的真是什么都敢说。
皇上面无表情,忽而微带笑意道:“孟爱卿想要朕赏赐什么?但说无妨,只要今日事能分证明白,无人受冤,朕会酌情满足爱卿。”
果然圣心难测。
孟大人一听,觉得有机会了,立刻流利道:“臣其实不要皇上赏赐什么,只是希望李尚书答应臣一件事,李尚书之前亲口向臣承诺过,可后来又反悔了,臣去找李尚书兑现,还被李尚书丢了出来,所以今天臣就想让李尚书再次向臣保证答应此事。”
兆辉立刻明白舅舅在说什么,贾夫人和嘉国公更比谁都懂。李尚书虽然眼下还不甚清醒,但是正常想事情说话没问题,本来还万分感激孟羽丰出手救自己,此时被这么连番贬损要挟,憋了一堆火,正想找机会发泄。
众人没懂,但觉得今日孟大人救了李尚书一命,有什么不能答应的,于是七嘴八舌道:“李尚书定会答应孟大人的。”
孟大人听众人这么说可不行,得要李尚书亲口保证。
皇上看出来了,不等孟大人开口,立刻就替孟大人说:“李爱卿,孟爱卿今日对你算有救命之恩,朕看你平日也不是小气之人,何况此前你们就已经说定,一诺千金诚可贵,不管什么事,都答应孟爱卿。”
孟大人听皇上为自己说话,心里美滋滋的,就等着浩然哥答应。
谁知看着皇上把话说完的李尚书,随即跪地奏道:“皇上,臣当日醉酒失言,并非出自真心,孟大人一再坚持,确实有些强人所难,请圣上体谅,臣实在难以答应孟大人。”
这下叫众人听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孟大人今日救了李尚书,况且还有一关卡在孟大人手里呢,别叫孟大人回头说出了李尚书对郡主不轨的话来,此时怎么能得罪孟大人。
皇上觉得奇怪,莫非孟羽丰的要求伤风败俗,是绝不能答应之事。看着孟大人流露出满脸失望,皇上就问孟大人说:“孟爱卿,李爱卿说他是酒后失言,并未与你有承诺,你到底是让李爱卿答应你何事?”
此时嘉国公突然意识到,儿子要是说了实话,这么上赶着,怕会闹笑话,私底下就有点不正经,今日可别当众不正经,本想阻止,可是现在是皇上在问,就不好说什么,心里暗暗祈祷:“儿子,你给你爹留点面子吧!”
孟大人觉得自己今天为浩然哥做了这么多,浩然怎么也该感动了,无论如何都是可以答应与自己结拜的,所以不觉得有什么,立刻坦言奏道:“皇上,李尚书前些日子与臣聚宴时,亲口答应与臣择日隆重结拜为兄弟,话是他自己主动说的,怎么能一句酒后失言,就抵赖不认呢?臣的外甥兆辉当日就在酒席上,李尚书和成国公的女儿那日也在,皇上不妨问问兆辉,有没有这回事。”说着就要兆辉给自己作证。
嵘耀和襄王殿下一听见成国公的女儿,顿时都打起二十四分精神注意着听,原来雅俗还和兆辉一起吃过饭啊。
众人都没听完就唏嘘不已,还当什么为难李尚书的事呢!原来是孟大人上赶着要巴结,这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多少人反过来想巴结还巴结不上呢!孟大人身份贵重,其长子已然名题金榜入仕为官,余下几个孩子瞧着也大有出息,他本人执掌大理寺,有能耐有恩宠,结这样的兄弟怎么也不吃亏呀!更有那脑筋灵活的就在想,李尚书是真有本事,女儿不够嫁,就亲自结拜为兄弟,像孟大人这样的上赶着还不要,别人不说,制平侯就有些惊叹,本以为李尚书今日要失势,还有些担心自家原来花的心思白费,没想他的贵亲越结越多。
嘉国公和萧侯爷都觉得有点脸发热,尤其是萧侯爷,看着自己小舅子实在是无言以对,这能说什么话好。
让萧侯爷尴尬的还不止呢,兆辉感激上次舅舅为自己两肋插刀,今日必定报答,所以也为舅舅两肋插刀,立刻单膝下跪,气势如虹的说:“启禀皇上,孟寺卿所言非虚,李尚书确实是主动说的,那日李尚书喝酒后拜不动,未防事情仓促,就亲口说改日将三牲祭礼备办齐全,再与孟寺卿隆重结拜,臣可以作证。”
兆辉说的太肯定,舅舅要是和二叔结拜了,那自己就有理由可以经常见雅俗,皆大欢喜啊!但是兆辉不知道舅舅随后在马车里是怎么不正经的。
嵘耀听完兆辉的话,心里都有点不能承受,如此下去,兆辉岂不是和雅俗越走越近了。
皇上听完孟大人这番理直气壮的没出息话,都有点憋得慌,还有这么上赶着认亲的,可随后听兆辉这么一作证,莫名觉得好点了,兆辉的口才还可以,知道避重就轻,于是皇上挥手叫兆辉平身,兆辉随即起来了。
兆辉够仗义了,事已至此,皇上就好人做到底,再为孟爱卿说两句,可话还没开口呢,李尚书就先说了,只听李尚书看着兆辉言道:“公子,你那日在场,该知道事情是你舅舅主动提的,我酒被灌多了,你舅舅又不让我走,我为求脱身,才使出来的权宜之计,你不能为了袒护舅舅,只拣对他有利的话说呀。”尚书大人说的语气无奈,声调委婉,谆谆教诲着兆辉。
兆辉一下子就接不住招,尚书大人不是还要言语木讷,反应迟缓两日吗?都怪轻敌了,突然就被堵的说不了话。
嵘耀都想帮着尚书大人再说两句,可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好和兆辉刚。
尚书大人话一说完,全场更是唏嘘不已,原来孟大人还强逼着李尚书要结拜呀,嘉国公和萧侯爷都觉得臊得慌。
皇上看不下去孟羽丰这么丢人,只得训示孟大人说:“孟爱卿,这李尚书看不上你,不想和你结为兄弟,强扭的瓜不甜,你何必这么上赶着,算了吧。”
皇上都这么说了,事情就该作罢了,哪知孟大人不甘心,立刻就说:“皇上,臣不是要上赶着巴结,臣十二岁那年不慎落水,是李尚书救了臣一命,臣自那以后视他为臣的兄长,一心想报答他当年的恩情,若李尚书答应与臣结拜,臣定对他恭敬友善,与他和睦至诚。”说完就拜求皇上。
众人更唏嘘了,原来孟大人和李尚书之间还有这段故事,从没听说呀,而且两家这么多年好像都没什么深交一样。
皇上听完有些受震撼,就转头看向嘉国公。此时嘉国公也顾不得儿子丢人了,一桩事情都叫儿子惦记了小半辈子,若不是儿子在马车里对李尚书不规矩,嘉国公今日都愿意开口求李尚书,虽然事情不一定有希望,但嘉国公还是对皇上点头,确认此事。
皇上又忍不住看浩瀚问:“李爱卿,你知道此事吗?”
浩瀚回答:“禀圣上,臣确知此事,浩然当年碰巧遇见相帮,只是举手之劳,不想孟大人如此挂怀。”
事到这一步,都没人好奇云潭郡主和李尚书的体己话了,河阴侯期间多次忍不住要开口作罢此事,可都被宁王拦住。
皇上此时也只能尽力帮孟大人,给孟大人说好话了,于是对李尚书说:“李爱卿,孟爱卿刚刚说的一片丹心,可昭日月,再说朕瞧着孟爱卿人就极好,不但手腕超群,才能出众,乃国之重臣,朝廷栋梁,而且为国为民赤胆忠肝,也是朕仰仗的心腹肱骨,何况出身家世,样貌人品,哪里都挑不出毛病,他又是真心与你结交,今天也还了你一命,怎么看你都不吃亏,看朕的面子,你就答应了吧。”皇上什么时候这么当众夸过人,现下说的多少人都眼红这福气怎么不是自己的。
李尚书不敢不给皇上面子,但是也不想要孟大人这个结拜义弟,就回话说:“皇上,这本是臣和孟大人之间的事,皇上这么说,臣实在是为难,可臣确实不想和孟大人结拜。”
孟大人看着李尚书把话说完,都差心没凉透了。
皇上不想他亲口讨面子都不行,颇有几分跌面子,李浩然是自少时起就陪伴皇上的太子妃,君臣情谊深厚,不管什么事皇上提都是成的,没想到今天居然当众被拒,忽然道:“李爱卿,别忘了,孟爱卿话还没说完呢,你还不算全然抽身,这时候,别得罪他。”
李尚书回说:“皇上,就孟大人已经给出的证词来看,云潭郡主和梁副御史的死确实都与臣无关,臣也未曾对郡主有什么冒犯之处,若说臣今日在这里见到郡主有错的话,请皇上圣心裁断,臣愿领责罚。”说完俯身叩首。
“你若是坚持不改口,朕都要重罚你了。”皇上忽的脸色不好。
李尚书听出皇上的语气变冷,但是没抬头,也没反应。
孟大人觉得李尚书太冷血了,忍无可忍道:“顶撞圣上,该依法对其廷杖五十。”
众人听完十分惊骇,李尚书何必呢,一时都准备帮讨情,贾夫人已经跪下来了,一旁李尚书却先开口道:“五十就五十,臣受得起。”
“不可,李尚书糊涂了。”定国公立即接话,终于抓住这个机会,定国公转身拱手向皇上求情道:“皇上,李尚书是文臣,又有了年岁,五十杖责会有性命之忧,请皇上开恩,宽恕李尚书。”
左都御史罗宗泰也紧接着奏道:“皇上圣明,不管郡主和李尚书说了什么,今日事都一目了然,郡主和梁副御史之死皆与李尚书无关,郡主与李尚书都是人品贵重之人,定不会说什么不该的话,大约是听者感悟多了,请皇上宽恕李尚书。”又给骂到孟大人头上。
萧侯爷也看不下去,既然李尚书不愿意,不能因为小舅子的任性把她二叔给得罪了,成国公和李府尹此时都不便开口,所以萧侯爷也准备上前求情。
河阴侯突然忍无可忍,上前跪奏:“皇上,李尚书也是饱读圣贤书的,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的道理应该懂,郡主是皇亲宗室,照孟大人所说,李尚书不知当时殿内有其他人,还和臣的妻子说上了,不论说的是什么,此中行为本身就不妥,理应重罚,请皇上依法严惩李尚书,还河阴侯府一个公道。”说完磕头请求。
皇上知河阴侯说的在理,方才真不该为了逼李浩然,把话又往回给说死了,只得再次问:“孟爱卿,云潭和李尚书到底说了什么话?”
孟大人心头一阵懊恼,头又昏昏沉沉的,好似一副酒壮怂人胆的模样道:“皇上,除了臣还有其他证人,李尚书既然对臣食言,那就让潘通为他作证吧!”
问潘通也是太打皇上的脸了,孟大人突然改口,众人一时间措手不及,都不知是求情好,还是回避好。
皇上怒的,瞬间就想传廷杖,把这李浩然和孟羽丰都给重重打一顿,可眼下不依着孟羽丰救不了李浩然,所以也只得权宜用计,便吩咐道:“既然如此,此案一时也查不下去,潘通罪人之身,证词不足取信,孟爱卿是本案唯一的旁观证人,自即日起,将李尚书交由大理寺看押审问,刑部和督察院均不得过问,直待本案水落石出之日。”一吩咐完,又对孟大人冷冷道:“孟爱卿,领旨吧。”
孟大人心里过了一遍才明白过来皇上的意思,顿时大喜过望,马上回话说:“多谢皇上。”忽又反应过来了,忙改口说:“臣遵旨。”
孟大人话一说完,在场其他人且不论,李尚书是叫苦不迭,险些瘫倒在地,皇上这是强逼结拜,纯属绑架呀。
皇上看出来李浩然身体一软,可谁叫他好色惹事,背地里引逗郡主呢!于是孟大人遵旨完,皇上立刻命孟大人、宁王和河阴侯几人都到乾清宫来,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未知云潭和浩然之间有哪些故事,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