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市的傍晚,天空一片明朗,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高楼林立,灯火通明。
街道上人流攒动,密密麻麻。
屋内的墙壁上新帖了两副画卷,一张画的是春秋战国时期的“诸子百家”,另一幅画的是“紫气东来八万里”。
天边最后一抹红日即将落幕,小k打开了窗户,他的眼神有些迷离,双手抚在栏杆上,俯视着这座城市的外滩。
夜幕就在小k的注视下,悄然降临。
高楼上的灯光照亮了这座城市,海滩边上围了一圈的白色灯柱,小k看着流动的人海,耳朵听到人潮里传出依稀的欢笑声,街道两旁的树木大部分隐藏在黑暗里,只有一点点地方被灯光照亮,显得格外翠绿。
小k叹了口气,内心升起一股毫无缘由的孤独落寞感,他的嘴角半隐在黄昏里,很是好看。
一声不可察觉的叹息从小k的口中吐出:“世间有人海,无人与我立黄昏。”
他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响。
“嘎吱。”
是开门声。
小k下意识转身,只见一个老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的格外骚气,橙色的外套,配上一件紫色的半拉裤子,还戴着黑色的墨镜,看到小k在注视他,立马骚包的甩了甩头,接着把手里的袋子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双腿翘起,整个人躺进了沙发里,吐了口气:“啊丫,舒服~”
小K嘴角一扯,不知道这位大爷又去哪里享受了,看他满身的骚包劲,不禁有些怀疑组织的决定了,本来这次的组建计划就很不靠谱,谁料这位大爷更不靠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安享晚年的,看来这次的组建计划注定要困难许多,小k一边想着一边瞪大眼睛,用鄙视目光的看着他,说道:“我说这位黑不溜秋老同志啊,看您头发很油亮,满目红光,您老不是刚刚去逛青楼了吧?”
黑不溜秋斜楞了他一眼,说道:“别瞎说,你小子可别冤枉我啊,老夫刚才坐久了身子有些麻,于是下楼溜达了下,活动一下胳膊,伸展一下筋骨,这人到了一定的年龄还真有些吃力,刚到楼底下,还没容我喘口气,街上人那个多啊!水泄不通,一看望去全是人,看的老夫我心里烦,我寻思不如进商场转转,谁知道里面的人更多,挤都挤不动,我废了半天劲,好不容易才从商场里出来,差点没把我的老腰给折了,你看,这不是顺便给你带夜宵回来了,一品甜甜圈,你就别在那干愣着了。”
黑不溜秋用手指了指他面前的塑料袋,小k闻言连忙上前,从里面拿起了一个甜甜圈塞到嘴里:“才刚来几天,这座城市确实跟网上流传的一样,很繁华,唔,奶油的,您还是多少有点品位啊——怎么想起买这个了?平时您可抠得很啊,这不像您的作风。”
黑不溜秋看着他的吃相,怀疑自己是不是肉包子打狗了,这狗东西吃着自己的东西,还说着自己的坏话,不禁怒道:“我的作风咋了?不是很好吗?吃还堵不住你的嘴?坐下吃,小年轻的坐什么沙发,去那边搬椅子坐。”
黑不溜秋阻止了小k想坐沙发的举动,挥挥手让他去把办公桌前的木头椅子搬来。
小k先是狠狠的咬了一口甜甜圈,然后一手把那木椅拖了过来,地面发出“吱啦”的怪声,好在房间的隔音效果好,而且楼下没有人居住,要不非得找上门来抱怨。
小k将木椅拖到茶几前,然后轻轻坐下,看着面前黑不溜秋那不正经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到底谁是领导?怎么感觉自己是个打杂的仆役呢!
小k狠狠地说道:“那沙发可是化骨绵发,您就不怕把您的身子骨给躺没了?”
黑不溜秋一脸的不在乎:“没事,老夫练的就是金刚不坏,根本不怕,这点程度还算不得什么,有时间一起去洗澡按摩,那才叫真的舒服,你可是不知道这条街上的那家沐香楼,那里面的姑娘揉捏推拿可带劲了,服务都是一流,而且只要钱到位,陪你一度风流夜也是可以的。”
黑不溜秋像是听不出小k的嘲讽一般,大大咧咧的开起了玩笑。
“拉倒吧,我可没那兴趣,要去你自己去,我可没那功夫”,小k大口嚼着甜甜圈含糊不清的嘟囔:“原来您老刚才是按摩保健身体去了,还顺便做了下头发,您可真是人老心不老,买这东西就为了堵我的嘴啊?您也不怕哪天死女人肚皮上?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黑不溜秋的脸色有些铁青,看小k那一本正经的样子,知道他是真想歪了,看来不能跟这个憨愣之人开太多玩笑,于是干咳了两声,说道:“我呸,说话真不吉利,你这个小屁孩,别瞎说,老夫就是随口一说,跟你开个玩笑,你当真作甚?你个小屁孩,懂啥?什么都不懂!人活着当然要多做一些运动了,生命在于运动,老夫不像你整体呆在屋子里,一坐就是一天,那还不要我老命了。”
小k见状知道是自己想多了,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但是表面气势不能输,于是瞪了黑不溜秋一眼,说道:“您就老不正经吧,整天就知道瞎开玩笑,我可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以后这种玩笑还是少开的好。”
黑不溜秋叹了口气:“唉,真是见了鬼了!”
小k皱了皱眉头:“怎么了?”
黑不溜秋:“你明明是个年轻人,我怎么从你身上感觉不到一点年轻人的朝气呢?难不成你就没去过青楼?”
小k摇了摇头说道:“只进去办过案子,但是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
黑不溜秋惊讶道:“这怎么能叫龌龊呢?这是最神圣的思想,你难道没听闻古人云:‘抽烟男人所欲也、喝酒男人所欲也、美色男人所欲也,所欲皆可成仙也',是为人生一大快哉啊!老夫这可不是在逛青楼,而是在修仙论道向长生......”
不等他继续说,小K连忙让他闭嘴:“行了、行了,你个老流氓!什么古人云?简直放屁,别说了、别说了,您死后可以不要身后名,但我活着还想要脸呢!再说您老能一天天的能不能干点正事?我让你去调查的那个案子有没有进展啊?您多少也上点心行不行?”
黑不溜秋见小k着急了,也不再逗他,慢条斯理的说道:“你让我办的那件事,我已经调查了三天,先是去了一趟G市的档案管理所,很不巧,那里没有关于死者的任何记录,之后我又去看了尸检报告,去了管制中心找当天的监控记录,结果都一样,啥也没有,不仅仅是档案管理所,甚至一切可能存在的线索都没有,单是这点就很可疑,但是没有身份的死户在死亡案件中很常见,说可疑很可疑,说不可疑也是正常,关于死者的验尸报告已经很明确了,是自杀,我不知道你对这件案子为什么这么关心,不过是一场命案,就算是他杀,可这跟我们的计划完全没有任何关系,G市每天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小k听出来黑不溜秋的弦外之音,是让他把精力放到这次的组建任务中来,其他的事情就不要瞎掺和了,小k摇了摇头,说道:“很明显,死者不是本地人,而且身份是一个黑户,不过这件案子远远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好吧,你暂时就不要查这案子了,既然三天都没有头绪,这说明真的可能是一件完美的命案,无论是他杀也好、自杀也好,这确实跟我们的组建计划没有半毛钱关系。”
黑不溜秋点了点头继道:“眼下我们还是把精力放到这次的计划上来吧,已经三天了,你竟然一个人也没有招募,我们这次的组建计划可只有一个月啊。”
黑不溜秋的内心显然对小k不紧不慢的态度有些不放心,但是小k的脑袋对黑不溜秋不紧不慢的作风更感到头疼。
小k的心里对黑不灯瞎火这个人是有些怀疑,倒不是怀疑他会对组建计划有什么不轨,只是单单怀疑他这个人,在参与这次组建计划之前,小k就从别人的口里听说过黑不溜秋的大名,什么中年老男人,处事圆滑,为人更是圆滑,除了这点,同事对他的评价大多都是严谨和正直。
黑不溜秋这个人参与过很多关于庙堂之上的大事件,他的真实身份无需怀疑,小k所怀疑的,是不知道为何,黑不溜秋的仕途生涯一直很平稳,既没有做到庙堂高层,也不是什么宫廷大官,按照惯例,黑不溜秋做官到现在为止,二十多年过去了,起码也应该是个二级宫廷大官,谁知道还是一个三级宫廷文官,更是派给了小k,这属于调级参与组建计划,是降级,这并不符合常理。
讲道理,无论是谁能在庙堂之上摸打滚爬二十多年,怎么可能仅仅是一个三级宫廷官,更别说是黑不溜秋这种混得风生水起的人物,跟谁都能聊上几句骚话......
小k为此百思不得其解,但黑不溜秋是上面直接派下来的人,他也不好对其身份进行调查,只能暂时忍受了。
对于黑不溜秋所说的抱怨,小k只能硬着头皮强行解释道:“没事,我想您应该是第一次参与到这种组建计划,这种组建的形式不同于以往,您可能并不清楚组建计划的具体流程,我们属于组建计划的发起者,是创始人,而且这个创始人也不同,一旦组建完成,组建计划上交以后,其所组建的所有东西都得移交出去,我们并不参与往后的组建,我们只是组建了创始人,我们是创始人的创始人,而且我心里已经规划好了筛选的方案,再说这次计划里需要招募的人员并不多,三个足矣。”
黑不溜秋这两天跑了无数的地方去给小k查一个毫不相关的案子,现在总算是听到小k要把精力放到正事上来了,黑不溜秋的内心深感欣慰,心想:这小子总算开窍了,也不枉老夫我这两天老腿都快跑断了,当然黑不溜秋还是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心里有数就好,组建计划这方面我会全力支持你,大胆去干。”
小k摸了摸脑袋,想转移个话题:“有一件事情我想问问你,就是不知道怎么说。”
黑不溜秋还以为小k心里还存在一些顾虑,大大咧咧的说道:“你是想问我对组建计划这种东西一窍不通上面为什么会派我来吧?其实我就是来给你提供方便的,资金支持,情报支持,其余的我不管,组建计划的内容也没必要让我知道。”
小k心里突然明白了,黑不溜秋的话传入小k的耳朵后发生了质变,像是一道光照亮了黑暗,小k的内心坚定了一个想法:黑不溜秋其实就是上面派来监管自己的,看来有人对我不放心了,那么到底是谁呢?
......
小k笑道:“您想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黑不溜秋也笑了,说道:“你小子几个意思,这里就我们两个,但说无妨。”
小k悄悄的说道:“我很好奇您为什么会参与到组建计划中来的,这不是属于降级吗?”
黑不溜秋摇了摇头:“你还年轻,不懂,权利这种东西,难说。”
见黑不溜秋有些难言之隐,小k也不便再问,伸手想再拿一个甜甜圈吃。
黑不溜秋突然说道:“之前我刚进门听到你说——无人与我立黄昏?莫不是感情出了问题?也不对啊,你连青楼都没去过!莫非你还是个处男?”
黑不溜秋越说越远,小k的脸色越来越僵硬,看来这办公室的门需要更换了,连个隐私也保不住,消息万一泄露了怎么办,有很多事情都是见不得光的......
见小k的脸色有些不好,黑不溜秋连忙起身:“我先回去了,天不早了,明天还有事呢,你也早点困。”
小k见黑不溜秋要走,心里很是高兴,但嘴上还是说道:“您老也注意身体,早点休息。”
黑不溜秋打开了房门:“嗯,我知道的小处男。”
黑不溜秋关上了房门,剩下小k一个人在房间里,窗外吹来的风撩起他前额的的黑色刘海,小k的内心有些凌乱:小处男、小处男......为何,刚入口的甜甜圈也不甜了呢?
小k愤怒的把手里的甜甜圈砸到了门上,把嘴里的甜甜圈吐了一地:“啊!气死我了,这个老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