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气氛略显沉闷，二人都有些疲态，小k倚靠在座椅上，任由黑不溜秋抽着烟。
车内窗户紧闭，烟熏中传来一股刺鼻的味道，这股味道在酒精的作用下反而减弱，闻起来有一种香辣味，小k忍不住想问黑不溜秋要一根烟抽，可又想起那个女人不喜欢烟草的味道，生生忍住了这种喝完酒就想抽烟的冲动。
黑不溜秋瘫软在座驾上，享受着柔软舒适的靠垫，他没有抽车内的电子烟，反倒是吸起了今晚从宴会上顺走的两包宫廷定制版香烟。
这种香烟细长短小，包装精致，烟卷里面是由数种特殊的药材腌制而成，有些解乏止痛的效果，最后再用晒干的犀牛皮包裹起来，点火的时候要用打火机烤一会儿才能点着。
黑不溜秋抽着烟，长嘘了一口气，鼻子里喷出一股清淡的雾气，味道略苦，抽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幻影车凌云志在路上化为了一朵七彩祥云，行驶在一片泛着蔚蓝色光的道路上，自动驾驶早已启动，这次小k没有抱怨，他甚至不想说话，也不想思考，靠着座椅的肩膀稍微向右倾泻，脑袋歪向窗边，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倦意，此刻若是有一张大床，他一定要一跃而躺，盖好被子，睡上个地老天荒。
车外灯光璀璨，姹紫嫣红，虽说整个城市的面板底色还是淡淡蓝光，但总算不再单调了，这才算有生活的气息，街边人流攒动，来往的人形形色色，小商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情侣之间相互依附，在彼此的耳边私语，大人拖家带口，母亲吼着不听话的孩子，四周来来往往的车辆络绎不绝。
目光拉长，向远处眺望，但见成片的烟火蹭的一下从蓝色的大地上升起，然后在夜空中绽放，一朵还未消散，一朵接着升起，美轮美奂，流连忘返，勾起了小k对这繁华城市的向往，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一定很幸福吧。
“咳咳咳...空空空...”
像是废旧拖拉机的动静，一拉闸，排气管炸裂的声音。
黑不溜秋猛烈咳嗽了两声，小k头也不回，左手从兜里掏出一块纸巾，反手递给了他。
白色的纸巾柔软蓬松，像是一块布，四周还镌刻着花边，上面印着宫廷大厦四个字，没错，这是小k从饭桌子上唯一顺走的东西，是他今晚参加宴会唯一的战利品，本来他准备给自己吐酒时好擦嘴用的，没想到那宫廷御酒醇厚芳香，醉而不吐，醒而舒适，毫无反胃之感。
“谢谢...咳咳...阿嚏！”
黑不溜秋熄了烟，小腹下猛地抽搐了两下，小肋疼的钻心剜骨，停下来后，又朝纸巾里吐了一口痰，这才缓缓的咒骂了一句，但见黑不溜秋的眼角阴灰凹陷，像是一晚上苍老了十岁。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什么时候吃席？”
“臭小子！你能不能盼着我点好？不就打两个喷嚏吗？你就盼着吃席了？今晚没吃够？再说了，我就不能抢救一下了？这是老毛病了！”
“您老以后还是尽量少抽烟，多锻炼身体，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您这身体也不能垮啊！”
“就这？打两个喷嚏也想把我带走？就是我想走，那老天也不敢收我！我还要留着祸害千年呢！啊......阿嚏！”
“得得得......您老身体硬朗的很，上可爬山摘月，下能涉水捉鳖，咱这年轻人都比不上！别说比了，那是想都不敢想！”
“哼！这还差不多！到哪里了？外面怎么这么热闹？走，停车下去看看！”
黑不溜秋眯起眼睛，一脚油门飙到极限，玩了个侧转弯七百二十度漂移，车子从两辆车的中间掠过，抄了一个近道，稳稳的停靠在了车位上。
小k但觉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吐在车里，还好强行忍住了，快速打开车门，呼吸了新鲜空气，伸出手擦了擦嘴角的一丝不明液体，但觉喉咙微甜，忍不住又伸出舌尖舔了下嘴唇，而后将这口唾沫咽了回去。
两位戴着执法牌子的管理人员看见小k下来，拎着警棍就朝这里赶了过来，下一秒看见黑不溜秋打开车门从车里下来，二人趾高气昂的头颅立马弯曲，低着头转了个弯，若无其事的从旁边绕了过去。
“今晚怎么没有什么风啊！”
“是啊，可能是人多的缘故！”
人民广场，位于字母“G”中“C”和竖的交接之地，是G市市区最大的露天广场，也是夜晚中最繁华、人最多的地方。
今天端午节，成群的人聚集在人民广场燃放烟花爆竹，庆祝节日。
还有不少搭建的小舞台，上面有各种杂技和曲艺节目轮番上演。
广场的入口处摆放着九个盛满泥土的大鼎，来这里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会依次排队，在上面插上一炷香，用以祭拜祖先。
九樽大鼎的背后是一尊高大的青铜人像，它背对人潮，面向大海，一股沧浪之意在小k的心中油然而生。
“这是大禹的雕像吧？”
“不错，传闻上古时代末期，也就是三皇五帝那个年代，黄河屡屡泛滥成灾，搞得沿岸部落民不聊生，从那时人们就开始治理黄河，直到大禹治水，通过开挖引流，这才解决了水患，G市之人为了纪念那个时代中的先民所做出的贡献，就仿制了九鼎和大禹雕像，将其置放在这里，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都会来这祭拜，这座人民广场也有很长的历史了，我没记错的话，G市刚刚成立的时候，这座广场就跟着一同建造了。”
“想不到您老对历史还颇有研究！小子受教了！”
“没事多关注点新闻时政，这座人民广场是个网红聚集地，还经常上新闻报纸呢！”
二人插香敬拜之后，便跟着人流往里走。
小k跟在黑不溜秋的屁股后面，穿插在人海，黑不溜秋的那一身青色蟒袍异常显眼，周围的人唯恐避之不及，在人流如水泻不通的环境之中，三丈左右，硬生生挤出了一个空白区域。
有些小孩子忍不住好奇的向黑不溜秋那里观望，被自家大人发现后，赶紧拉着走开了。
像这种闹市，一般是不会有什么官员喜欢穿着袍子到处闲逛。
黑不溜秋察觉到了不妥，连忙让小k帮忙把自己的官服扒下来。
“大意了，这里人声鼎沸，人流蹿杂，应该提前把官袍脱下扔在车里。”
“咦？你的官袍呢？”
小k这才反应过来，猛地拍了一下后脑勺，叫道：“糟了！还披在郭小姐的身上，临别前光顾着喝酒，忘了找她要了！”
“哎呀，多大点事！赶明我去市里帮你拿回来！”
“那我可得提前谢谢您了！”
黑不溜秋脱了官袍，露出里面的纯白T恤，但见上面印着一个卡通少女的图案，大眼睛、小鼻子，虽然长相稚嫩，但胸怀远大，怎么这么像郭小姐？小k一时语塞，脑海中浮想联翩：这个老骚货真猥琐！不对啊！他什么时候换的这件衣服？怪不得来之前我在路边等了那么久，原来这个老东西偷偷去逛街了！
“哇塞，您这件短袖还真别致......”穿起来人模狗样的！这句话小k想说，话到嘴边，反倒忍住了，穿这件衣服总比那款老式的红配绿好看多了。
联想到黑不溜秋一晚上就穿着这么一件衣服，外面套着一件官袍，小k的内心总感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一定是喝多了产生的错觉！
“哈哈，我也觉得很好看，穿上去显得年轻嘛！”黑不溜秋真可谓人老心不老，一副我年少轻狂，哪管它流言蜚语。
且狂且怒且长歌，且悲且哭且醇酎。
“那这......”
黑不溜秋看了眼脱下来的官袍，面露难堪之色。
“无妨，您老就在这附近三个台子之间转悠，千万别走远了，我去去就来！”
“好的！”
这老东西答应的倒是挺快！
唉！
算了！
咱就是这般的劳碌命啊！当个官也没招啊！
小k拿着黑不溜秋的官袍，穿过人海，朝着凌云志，一步一停顿，两步一张望，生怕弄坏了衣服，特意抱在怀里。
参加这种宛如走马观灯的庙会，脱了衣服拿在手里是一件非常不妥的事情，非常容易刮蹭丢失，安全起见，还是先送回车里。
好不容易穿过人海回到车内放好衣服，转身看着人民广场上那汹涌的人潮，好像比刚才更多了！
“世间有人海，无人与我立黄昏......”
小k无声的叹了口气，摇着头又穿插了回去。
看着繁华的都市，汹涌澎湃的人潮，一种孤独感油然而起，小k万般无奈，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凭空催生这种幻觉，悲到底从何来？简直莫名其妙！
可能是今晚过于压抑了吧，等回去睡一觉，心情就会舒缓多了！总不至于去看心理医生吧......
台上人走过，台下人龌龊。
但见七八位穿着短裙露背肩的二次元少女在台上翩翩起舞，那身姿曼妙，柔若无骨，跳起来如蝴蝶轻飘，又如蜻蜓点水般欢快，引得下方围聚了一群痴汉级别的老男人，吹口哨的，照相的，流哈喇子的，瞪大眼睛面露憨态的，小k绕着舞台仔细转了三圈，竟没有发现黑不溜秋的身影。
“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做商人妇。”
“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
“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舞榭歌台上，穿着红衣的歌妓抱着古乐器琵琶，左手按弦，右手五指弹，轻拢慢捻抹复挑，音律悠扬赛九天，一旁穿白衣的歌妓缓缓吟唱，身后的舞女轻飘起舞。
台上还搬来了一艘小船做道具，一位老头穿戴整洁，满脸胡须，手持扇羽，舞台喷洒的白雾萦绕在他身边，看上去半隐半现，飘忽不定。
小k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围着台子转悠，忽然发现在一个人蹲在犄角旮旯里，那身白色少女服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走过去一看，正是黑不溜秋。
但见黑不溜秋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眼角中似乎有着晶莹剔透的东西在打转。
小k不由得深感诧异，看来黑不溜秋也并非那种老不着调之人，这个年纪了，品味与格调理应高雅许多。
“你藏在这里啊！刚从那边转了一圈，都没发现你！”
小k好不容易挤了过去，黑不溜秋见小来了，不可察觉般快速擦了擦眼睛。
“嘘，小点声！这个舞台剧很好听的！”
“这是表演的啥？”
“这你都没看过吗？琵琶行！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浮躁！这么好的音乐都不懂得去欣赏！这可是由我们民族传统的古老戏曲所改编的故事！”
“琵琶行？琵琶行不行我不知道，但是棍棒一定行！棍棒底下出孝子！”
“哎呀别吵！安静点让我听完！”
“这周围乱糟糟的，您能听进去啊？咱们倒不如找个青楼快活快活？”
“闭嘴！你这个匹夫！一点都不懂得欣赏！”
小k闻言，嘴角忍不住轻笑起来，这个黑不溜秋，难得如此正经，看来这场歌剧琵琶行是真的勾起了他心中的回忆了。
而后小k默不作声，也跟着黑不溜秋一起观看，装模作样的欣赏起来。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琵琶女弹奏琵琶，歌妓吟唱，舞女伴奏，使用其他乐器吹拉弹唱的人隐藏在后面的黑色屏风里面，至于小船上那个若隐若现的主人公，完全成了一个陪衬。
这场独特的舞台剧将现代的科技和古代诗词融合在了一起，将恬静的文字搬上了动态的屏幕，这就是新时代的潮流。
这场舞台剧勾勒出一副湖边赏月，主人公醉里听琵琶曲的场景，描绘出主人公升迁不成，反倒遭贬谪的经历，用琵琶的乐音烘托出伤感低沉的气氛，歌妓的曲调声音却又饱满热情，再加上舞女那烂漫的舞姿，看的人赏心悦目，更是冲淡了人们的愁绪，引得人喝彩连连。
小k看了一会儿，不由得侧目，瞅了眼黑不溜秋，心里不由得想到：恐怕这种陈词滥调，在场的也就只此一人能够听懂吧。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琵琶女的弹唱停止了，抱着琵琶下了台，歌妓留在了台上，换了首欢快的乐曲继续吟唱，伴舞的舞女又开始翩翩起舞。
黑不溜秋别过头来，神色黯然：“走吧。”
小k闻言连忙转身跟上，看着黑不溜秋的背影，小k忽然觉得这个人有些颓废，以往的漫不经心都被收敛了起来，只剩沉默。
恐怕只有那句“夜深忽梦少年事”，才最符合黑不溜秋此刻的心境了吧。
混迹庙堂几十年，升迁不成反左迁，一生劳累为谁忙，老来落泪且彷徨。
其实大多数官员若无境遇，终生都会止步于三级宫廷官这个门槛，随着年龄的提高，福利待遇可相应的往上调整，但绝不会因为年龄辈分而升官。
庙堂之中，像黑不溜秋这种止步三级宫廷官的大有人在，这种类似琵琶行的舞台剧也就很流行了。
天上国有一套严格的官员审查制度，按照各级官员的划分，有一个任期内的时间限制，一旦到了时间，吏部就会强制责令官员退休。
一般来讲，三级宫廷官的有效当官年限为三十年，也就是说一个官员当了三十年的三级宫廷官，若无升迁，那么他就可以退休领养老金了，非常的人性化，有效清除了老旧的官员，提高新官员获得升迁的机会。
其实在天上国做宫是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每个人都有参政议政的机会，普通地方的行政官员一般由当地的市政厅任命，不需要向上申报，人们可以通过考试成为地方的行政职员，一些地方的小官可以通过民众的选举产生。
除了庙堂之上的宫廷大官需要皇帝亲自任命与监督，其余官员的年度审核等都由吏部负责，这个分水岭还不是二级宫廷官，而是一级宫廷官，过了三级成了二级，才能有扶摇而上的机会。
从一级宫廷官开始，无需理会吏部的审核管理，一级宫廷大官通常由皇帝直接负责。
二人一前一后，绕着人民广场外围行走，海风习习，略有凉意。
微光照在海面上，隐约可以看清二人的脸色，各有心事。
小k穿了件单薄的衣服，不免感觉有点冷意，抬手看了时间，还不到十一点，他们日落时分就抵达了宫廷大厦，喝了两个时辰的酒，再刨去中途他喝醉了被郭小姐扶去醒酒，这宴会加起来进行了不到四个小时，可以说秦杰郡王就是为了结束宴会而来，他不知道自己是喝多了还是一时兴起，怎么会透露出倒向六殿下的意思呢？他首先是皇帝的臣子，是吏部的官员，然后被三皇子调用到G市，接受了秦杰郡王的好意转身投靠了六殿下？这关系太复杂了，还是黑不溜秋说的好，酒后说的话那能当真吗！
小k这么想着，不由得转眼看了眼黑不溜秋，这家伙倒是精力旺盛，火气大，丝毫没有察觉到夜晚的骤降，怪不得整天没事就往青楼里跑，实乃羡煞旁人。
黑不溜秋长呼了口气：“小k啊！你有没有什么从小就想要做的事情？不妨说来听听！”
“从小就想做的？那不就是梦想吗？梦想这种东西，您别说，我还真没有！”
“唉！年轻人有个梦想是好的！有梦想才会有目标，有目标才会去努力，拼搏了才会成功！”
小k感觉有些慎得慌，不知黑不溜秋发哪门子神经，怎么突然变得这般矫情？估计是在宴会上喝酒喝多了，又看了琵琶行而触景伤情了吧！估计是老男人的通病。
“不知道您老年轻时有何梦想？”
“我？”黑不溜秋若有所思，沉吟片刻。
“老夫小的时候，由衷喜欢读书写字，做那些文绉绉的事情，年少时游历山川大河，去各地求学拜师，那时候意气风发，认为自己能成就一番大的事业。”
“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参加了考试，当了一个宫廷小官，这才明白，想要出人头地太难了！说实话，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太大，这种落差感让人抓狂，我每天要应付形形色色的人，无时无刻不在看人眼色行事，有段时间我真的厌倦了！于是我换了个梦想，我想要写一本欺世盗名的书，赚上一笔不义之财，然后远走高飞，找一个地方，能够让我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生活。”
小k听的心痒痒，来了兴致，煞有其事的问道：“那后来呢？”
黑不溜秋叹了口气：“书是写了，可惜无人问津，钱没有赚到，为了生存，我还得努力活着，其实反过想一想，若不是生活所迫，谁又不愿意整天躺着做个废物呢！”
小k忍不住心头一颤，他原本一直以为黑不溜秋是个大爷，花钱大手大脚，好家伙，买个房子直接全款加欠条，这等豪气作风，家里肯定有点钱，万万没想到，黑不溜秋是个白手起家的人，没有任何背景，孤身一人在这舔血的官场里摸打滚爬了二十多年，怪不得资料上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小k想到这里，不由得对黑不溜秋肃然起敬，虽说黑不溜秋是个官场里的老油头子，但也有值得自己去学习的地方。
小k见黑不溜秋难得跟自己推心置腹，紧张的心也舒缓了下来，跟他聊了起来。
“是啊，谁说不是！可像我们这种一无所有的人，喜欢什么就得去努力啊！”
“努力？就怕竹篮打水一场空，到头来还是一无所有！”
小k很诧异，总感觉黑不溜秋话里有话，不由得问道：“为什么？”
“小k你可能在庙堂之上呆的太久了，看不到下面人的生活，现在的阶级固化了，以钱权为划分的等级！”
“自古以来不都是这样吗？从大秦王朝到天国上朝，从未有过改变啊！”
“是啊！可问题就出现在了这里！这个时代在进步，自从人们将旗帜插在火星上的那一刻，一切都将改变……你知道帝王最害怕什么吗？”
听到最后一句话，小k猛地一惊，黑不溜秋这是疯了啊！
小k本想反问，但思考良久，还是试探道：“科技？”
黑不溜秋是三皇子的人，这个小k已经很清楚了，可当黑不溜秋问他“帝王最害怕什么？”，小k是真的迟疑了，不是害怕回答这个大逆不道的问题，而是感觉黑不溜秋的立场有些模糊不清，似乎不像是一个忠于三皇子的人所能够说的话，要知道不论是谁成功登基，那可都是帝王啊！
“不，是思想！”
两个人很默契，没有过于纠结这个问题的本身，而是在进行探讨。
小k问道：“何以见得？”
黑不溜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反问了另一个问题：“你觉得谁最看不起穷人？”
“富人？”
“相比于富人，其实穷人最看不起穷人，他们了解彼此的秉性，知道无法从对方手里获取什么好处，于是相互贬低，反观那些富人，其实他们才最尊敬穷人，巴不得穷人一直是穷人！”
说着黑不溜秋故意拉长了嗓子：“你能一直这么穷下去好好的为我打工吗？”
黑不溜秋的话让小k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实在是黑不溜秋说话的腔调怪异，让小k忍不住笑出了声，能不能好好的聊天，别搞什么阴阳怪腔！
黑不溜秋不明白小k为何大笑，只听他继续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个世界最可怜的就是蜜蜂！”
“为什么？”
“他们明明努力在生存，反倒被人们夸赞成勤劳，然后人们一边夸赞一边看着他们采蜜，最后把他们的劳动成果全部拿走，我们的民族是这世界上最勤劳的民族，也是多灾多难的一个民族，我求学的时候做过几天劳工，听到努力我就感到浑身的气血沸腾，恨不得一口气抗着八袋水泥上十八楼！但是现在说什么努力？听到这两个字我毫无激情，甚至感觉有点讽刺，不是为了生存谁愿意努力勤劳呢？难道勤劳能致富吗？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财富不是靠勤劳获得的！我之前为什么说思想才是帝王最害怕的原因就在于此！”
“哈哈哈……”
黑不溜秋的一番话让小k放浪不羁的大笑起来，笑的让人不寒而栗。
黑不溜秋忍不住问道：“眼泪都出来了，有那么好笑吗？”
“好笑当然好笑，只不过笑完觉得真可悲，什么时候勤劳成了一个贬义词……”
就在小k哭笑不得之时，突然广场内传来一声尖叫：“咦！呀！啊！杀人啦！”
还未容二人缓过神来，忽闻远处的海岸边又传来呼救声：“快来人啊！救命啊！有孩子掉海里了！”
黑不溜秋和小k对视了一眼，说道：“我去救人，你去广场！”
“好！”
看着黑不溜秋的身影消失，想到他曾经是踩着踏板于浪潮中玩耍的弄潮儿，小k深吸了一口气，往人民广场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