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遇到劫匪

当天傍晚,火车顺利地到达了埃文斯关。铁路在这个地方达到了最高点,海拔大概有2468米。现在只需要通过一望无际的平原,旅客们就可以直达大西洋海岸。从旧金山出发到现在,已经走完了2224千米,再有四天四夜就可以到达纽约了。

第二天早上8时,马克费尔逊堡已经被火车远远地甩在后面,这里距奥马哈还有574千米,火车沿着普拉特河南边支流弯弯曲曲的左岸前行。上午9时,火车到达位于两大支流间的重要城市北普拉特,这两大支流在城市周围汇聚成一条大河,然后与离奥马哈不远的密苏里河汇合在一起。

福柯先生他们还在兴致勃勃地玩着惠斯特纸牌,最开始时,斐黎斯本来赢了一点钱,现在却正往外输,但是他的兴致可并不比福柯先生低。

福柯先生今天早上运气特别好,王牌和大分都不停地往他手上跑。现在他把牌计算了一下,他决定打黑桃,就在这时,他听见自己椅子后边有个人说话:“如果是我的话,我就打方块……”

福柯先生他们同时抬起头,发现站在眼前的竟是普罗克托上校。与此同时,普罗克托上校也一眼就认出了福柯先生。

“原来是您啊!英国先生!”普罗克托上校叫道,“原来是您想打黑桃!”

“对,我打算出黑桃。”福柯先生冷冷地说,同时抽出一张黑桃。

“那好吧!我更愿意打方块。”普罗克托上校气哼哼地说,“看来,您根本不会玩这种牌。”

“也许我比某些人打得更好!”福柯先生一边说一边站起来。

“那您就试试吧!约翰牛的小崽子!”普罗克托上校粗鲁地嚷道。

看到眼前的情形,艾利夫人的脸都吓白了,她全身的血液好像都要沸腾起来。她紧张地拉住福柯先生的手臂,福柯先生轻轻地推开了她。万事通准备马上扑向这个美国人,美国人用非常鄙视的眼光看着福柯先生。

这时,斐黎斯站起来了,他走近普罗克托上校,对他说:“先生,你该冲着我来,你不仅骂了我,甚至还动手打了我!”

“斐黎斯先生!”福柯先生说,“我请您原谅,但是这件事与你们无关。这位上校借口说我打黑桃打错了,又一次来挑衅,我必须得和他好好算算账。”

“随你的便!时间、地点还有武器,我都无所谓!”普罗克托上校回答。福柯先生离开车厢,普罗克托上校随他来到车桥上。

“先生,目前我急于赶回欧洲。”福柯先生对普罗克托上校说,“任何耽搁都会给我造成很大损失。”

“你说的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普罗克托上校说。

“先生,自从我们在旧金山遭遇后,”福柯先生彬彬有礼地说,“我已经决定处理完欧洲的事务,就回到美洲来找你。”

“是这样吗?”

“对,你愿意跟我约定六个月以后再见吗?”

“什么?为什么不六年后呢?”

“我说的是六个月后,我会准时赴约。”福柯先生说。

“这些都是借口!别扯淡了,要么就现在,要么就永远别!”普罗克托上校叫道。

“好!那就现在吧!”福柯先生回答说。

“就在下一站普罗姆河,过一个小时就到,火车在那里要停10分钟。时间足够用了,咱们满可以交换好几颗子弹。”

“一言为定,就在普罗姆河下车。”福柯先生说。

“我甚至相信,你准会永远留在那儿。”普罗克托上校恶极地说。

“先生,不一定是谁留下呢?”福柯先生回答,他说完这话就走回了车厢,依然和平时一样沉着冷静。他安慰艾利夫人不要担心,说那样的纸老虎没什么可怕的。接着他请斐黎斯作决斗的见证人,然后,福柯先生继续打牌,还是安详地打着他的黑桃。

上午11时,火车就要到普罗姆河站了。福柯先生站起来,斐黎斯跟着他,万事通手里提着两把手枪也来到车桥上。艾利夫人独自留在车厢里,脸色惨白。

这个时候,另一节车厢的门也开了。普罗克托上校也走上了车桥,后面跟着像他一样的美国佬,应该也是见证人。但是,当两个对手正要走下火车的时候,列车员就喊着跑过来:“先生们,请不要下车。”

“为什么?”普罗克托上校问。

“我们的车误点20分钟,不在这里停车了。”

“可是,我要在此地跟这位先生决斗。”

“可是火车立刻就要开了,真的很抱歉!”列车员说,“虽然你们没有来得及在车站上决斗,但是你们可以在车上进行。”

“好,就在车上进行!”福柯先生说道。

“毫无疑问,我们是在美洲,列车长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万事通在心里无可奈何地想。

接着,列车长把福柯先生他们领到最后一节车厢,这节车厢里的旅客很少,听说要进行决斗,他们先是大吃一惊,然后很通情达理地就把车厢空出来了。

福柯先生和普罗克托上校走进了车厢,他们每人各带两把六轮手枪。两个见证人关上了门,守在外面。只等机车上的汽笛一响,他们就开始决斗。然后再过短短的几分钟,就可以进去把活着的那位先生接出来。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野蛮的叫喊声,伴随着阵阵枪声,但这枪声绝不是从决斗的车厢里传出来的。相反,连续的枪声传遍了整辆火车,接着从车厢里传来可怕的叫喊声。

普罗克托上校和福柯先生握着手枪从车厢里跑出来,他们得知是一帮西乌克斯人要抢劫火车。这些亡命之徒做这样的勾当已经不是头一回了,在这以前,他们也干过好几次。

他们总是用不等火车停下来,上百人一齐纵身往车门踏板上跳,然后就像在奔跑中翻身上马的马戏团小丑似的爬上了车厢。这些西乌克斯人都带着步枪,刚才的枪声就是他们和旅客相互射击的声音,车上旅客差不多都随身带有武器。

起初,这些歹徒上了车就往火车头跑,用大头棒把司机打晕了。一个头目想把火车停下来,但他不会操作气门,不但没有关上,反而把它开得更大了,结果火车以惊人的速度狂奔起来。

与此同时,另一些西乌克斯人像发怒的猴子在车厢顶上奔跑,砸开车厢门,与旅客展开肉搏战。行李车被他们洗劫一空,包裹箱子被扔到铁轨上,枪声和叫喊声混杂成一片。

艾利夫人真是勇敢,当西乌克斯人向她冲过来时,她就拿着手枪毫不畏惧地从玻璃门口向敌人射击,击杀了有20多个西乌克斯人。很多旅客中了枪弹或者挨了大头棒,伤势很重,躺在椅子上。

这场恶斗已经持续了10分钟,如果火车不停,结果只会对西乌克斯人有利,因为克尔耐堡站离这里只有3.2千米,那里有一个美国兵营。过了克尔耐堡站,西乌克斯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列车长和福柯先生并肩战斗,但是一颗子弹打中了他,列车长倒下的时候喊道:“如果火车不能在5分钟内停下来,那大家就完蛋了!”

“先生,它一定会停下来的!”福柯先生说着就准备冲出车厢。

“先生,您留下来,让我去!”万事通朝他的东家喊道。

福柯先生还没来得及阻止,这个大胆的小伙子已经打开一个车窗溜到车厢下面去了,他没有被西乌克斯人看见。战斗仍在继续,子弹从他头上飕飕飞过,他运用自己马戏团演员那一套灵活的技巧,在车厢下面隐蔽前进。

没用多久,他就爬到了第一节车厢。情况危急,时间就是生命。他一只手攀着车,整个身子悬在行李车和煤水车之间,用另一只手去解开挂钩的链条。但是机车的牵引力过大,光靠他的力量是打不开铁拴的。

这个时候,火车剧烈地摇晃了一阵,铁拴被震脱了。脱离了火车头的车厢渐渐落后了,而火车头则以更快的速度向前行驶。由于惯性的作用,车厢继续向前走了几分钟,终于在离克尔耐站不到100步的地方停下来。

这个意外算是安全度过了,但当在站台上检查人数时,连万事通在内一共有三个旅客失踪了。他们的处境是怎么样的呢?是在战斗中被打死了呢?还是被西乌克斯人捉去了呢?现在谁也不知道。

旅客中有很多人都受伤了,不过没有受致命伤的。普罗克托上校算是一个重伤号,他这次战斗中很勇敢,大腿根上中了一颗子弹,他和另一些需要立即治疗的旅客都被抬到车站里去了。

艾利夫人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福柯先生虽然作战英勇,但却连皮都没有擦破。斐黎斯的胳膊受了伤,但伤得不重。可是万事通不见了,艾利夫人忍不住泪流满面。

福柯先生双臂交叉,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正在考虑做出一项重要的决定。艾利夫人站在他身边,一言不发地望着他。他明白艾利夫人眼里流露出来的意思。

“不管万事通是死是活,我都要把他找回来。”福柯先生简单地对艾利夫人说。

“啊!先生!”年轻的艾利夫人叫喊着,她抓住福柯先生的双手,这双手上流满了她的眼泪。

“万事通不会死的,只要我们不耽搁时间的话!”福柯先生说。

我们可以看出,这样决定表明了福柯先生准备牺牲一切了。他等于已经宣告了自己的破产,因为只要耽搁一天,他就赶不上去纽约的邮船。但他考虑到那是他的义务,因此他无所畏惧。领导克尔耐堡的连长就站在离福柯先生不远的地方,他有100来个士兵。福柯先生向连长说明了旅客失踪的情况,并请求他能够给予人员支持。

“先生,您说我用50条人命冒险去救3条人命,合适吗?”

“我不知道这样做值不值,先生,但我认为您应该这样做。”

“先生,这里没有任何人有权教导我。”连长生气地说。

“算了,我一个人去!”福柯先生冷冷地说。

“先生,您打算自己去吗?”斐黎斯吃惊地问,“您一个人去追那些西乌克斯人?”

“这个不幸的小伙子救了这里所有活着的人,难道我能看着他葬送在那些野蛮人的手里吗?无论如何,我必须去!”

“先生,您不能一个人去!”连长叫着说,他已经被福柯先生的行为感动了,“很好,您真是条好汉!”他回头对自己的手下说,“大家伙自愿报名,来30个人!”

全连士兵都拥了上来,连长只需在这些正直的小伙子中间挑选就行了。他挑好30个人,另派一个老军士长带队。

“谢谢您,连长!”福柯先生说。“先生,我跟您一起去好吗?”斐黎斯问福柯先生。

“如果您愿意,您就去吧!”福柯先生回答说,“不过,先生,假如您愿意帮我的忙,我希望您在这里陪着艾利夫人,万一我遇到不测的话……”

警探斐黎斯听到福柯先生的话,脸一下变得苍白。但是,他最后还是决定留下来。过了一会儿,福柯先生与艾利夫人握手告别,并把他那个宝贵的旅行袋交给艾利夫人,随后就跟着军士长带领的小队人马出发了。

在出征之前,福柯先生对这些士兵说:“我的朋友们,如果能把被俘的人救回来,你们就可以得到1000英镑的奖金。”

这个时候,已经是中午12时了,艾利夫人回到车站上的客房里,她独自在那里等着,满脑子都是福柯先生,想着他仗义救人的气概,想着他沉着勇敢的精神。

福柯先生已经牺牲了他的财产,现在他又不顾自己的生命,为了尽义务,甚至连一句话也不多说。在艾利夫人看来,福柯先生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但是警探斐黎斯却不这么想,现在他心里烦躁不堪,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在月台上走来走去,同时不停地责怪自己,他对自己的指责就好像是伦敦警察厅长在训斥一个由于无知而放走了一个嫌疑犯的警员似的。

斐黎斯越想心里越难受,他想放弃这场追踪,而且这时他又可以离开克尔耐站的机会了,终于可以继续这多灾多难的旅行了。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14时,天上正下着鹅毛大雪。东边传来几声长长的汽笛声,紧接着一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顶上射出强烈的灯光,缓慢地向车站开过来。

车站的人们根本没想到会从东边开来列车,因为通过电报要求增派的机车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到。从奥马哈开往旧金山的火车,也要明天才能经过此地。但是,没过多久,大家都明白了。

原来是一辆机车,不停地鸣着汽笛,慢慢地开了过来。这正是原来的那辆机车。火车司机并没有死,当他苏醒过来后,毫不犹豫地采取了应有的措施,把机车倒着开回了克尔耐堡站。

当旅客们看到火车头与车厢接上后,个个都欣喜万分,他们又可以继续旅行了。当火车头到达克尔耐堡站的时候,艾利夫人就从房间里走出来对列车长说:“你们现在就要出发了吗?”

“是的,夫人,我们马上就出发。”

“可是,那些被俘的人怎么办?我们不幸的旅伴还没有回来呢?”

“火车不能停在半路上,我们已经耽误了三个小时了,明天晚上就会有从旧金山开来的火车。”列车长回答。

“要等到明天晚上吗?那就太迟了!我认为你们应该等等……”

“夫人,这不可能,如果您要走的话,请快上车吧!”列车长说。

“我不走!”艾利夫人坚定地回答说。

刚才的谈话,斐黎斯都听见了。在什么交通工具都没有的时候,斐黎斯曾经发誓要离开克尔耐堡。可是,现在列车就停在他面前,他的两条腿仿佛被一种不可抵抗的力量钉在地上了,而他的双脚像站在热锅上一样,他恨不得马上离开车站。他心里展开了剧烈的思想斗争,最后他还是决定留下来,无论如何都要完成自己的任务。

接着,旅客和包括普罗克托上校在内的几个伤员都进了车厢,司机拉响了汽笛,火车开动了,转眼间就消失在大雪弥漫的白雾中。

几个小时过去了,天渐渐黑了下来,前去营救的队伍还没有回来。福柯先生现在在哪里?他见到万事通了吗?那些士兵会不会在浓雾里迷失方向,正在瞎摸乱撞呢?艾利夫人、斐黎斯和驻克尔耐堡的连长都表现出了深深的焦虑。

难挨的黑夜终于过去了,黎明时分,太阳从雾蒙蒙的天际升起。人的眼睛可以看到3.2千米以外的地方。福柯先生和小分队是向南边走的,但现在南边却空空如也。

现在已经是早上7时了,焦急万分的连长不知该不该再次派兵去支援,他招来一个排长,命令他去南方侦察一下情况。就在这时,南边响起了一阵枪声。战士们立即冲出堡垒,走了不到800路,就看到那一小队人马排着整齐的队伍回来了。

福柯先生走在队伍最前面,他旁边是从西乌克斯人手里救出来的万事通和另外两个旅客。他们在克尔耐堡南边16千米的地方打了一仗,在队伍赶到之前,万事通他们已经和押送他们的西乌克斯人打起来了。

人们用欢呼来迎接这些救人的人和被救的人。福柯先生把事前许下的奖金分给了士兵,这个时候,万事通嘴里不停地嘟囔着:“说实在的,我的东家已经在我身上花了不少钱了啊!”

斐黎斯一言不发地盯着福柯先生,可以想象到他此时的心理应该是多么复杂和矛盾。艾利夫人紧紧握住福柯先生的手,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万事通一到车站就忙着找火车,他以为火车一定等在那里,他还希望能赢回失去的时间。“火车呢?火车呢?”万事通叫嚷着。

“已经开走了。”斐黎斯答道。

“那下一趟火车什么时候到?”福柯先生问道。

“今天晚上。”

这下子可就难办了,福柯先生的旅行耽搁了20小时。万事通认为是自己造成的这个耽搁,这回可真把他的东家搞破产了。这个时候,警探斐黎斯来到福柯先生面前。

“先生,我真的要知道一下,”斐黎斯说,“您是不是一定要在11日晚上9时之前,也就是说在开往利物浦的邮船出发之前到达纽约?”

“对,就是这个样子!如果没有遇到西乌克斯人袭击火车的话,我在邮船开出之前12个小时,就已经到达纽约了。”

“那么您耽误了20个小时,20减12等于8。您需要补上这8小时,您愿意这样做吗?”

“怎么弥补?”福柯先生问。

“可以坐雪橇,带帆的雪橇。”斐黎斯接着说,“有一个人曾经向我提出过这个建议。”接着,斐黎斯指给福柯先生看正在车站上溜达的一个人,那个人昨天夜里找到斐黎斯,希望斐黎斯雇用他的雪橇,可是斐黎斯拒绝了。

福柯先生没说什么话,就径直朝那个人走过去。没过多久,福柯先生跟这个名叫穆基的美国人一齐走进了克尔耐堡站不远的一间小茅屋。在那里,福柯先生看到了一个单桅船式的雪橇。

在冬季遍地冰雪的平原上,当火车被大雪阻碍不能前进的时候,雪橇就成了最理想的交通工具,它可以挂上很大的帆,从后面吹来的风推动雪橇在草原的冰地上快速行驶,它的速度至少和普通快车的速度相同。

福柯先生很快就与穆基谈好了价钱。现在风向好,地上的雪已经结成了冰,穆基说用不了几个钟头就能把福柯先生送到奥马哈车站。那里到纽约的火车线很多,交通方便,耽误的时间很可能弥补上。

当然坐雪橇也是有冒险啊!福柯先生不愿让艾利夫人忍受冰天雪地里旅行的痛苦,雪橇跑得飞快,寒风更加刺骨,她怎么受得了。他建议万事通陪伴艾利夫人在车站等火车,然后他们在更好的旅行条件下回到欧洲。艾利夫人表示绝不希望和福柯先生分离,同时万事通也不愿离开自己的东家,特别是警探斐黎斯还一直在东家的身旁呢!

而此刻的斐黎斯,他的思绪也是很杂乱,福柯先生的归来是否使他的信心动摇了呢?他还是坚信福柯先生是一个极端狡猾的盗贼吗?不管怎样,现在他比任何人都更急着早一天回到英国。

早上8时,福柯先生他们一坐上雪橇,就把身子紧紧裹在旅行毯里。雪橇的两张大帆都张起来了,不一会儿,雪橇以每小时64千米的速度在冰冻的雪地上开始行驶起来。

从克尔耐堡到奥马哈的直线距离最多不超过321千米,如果顺利的话,五个小时就能走完,如果不发生任何意外,13时就可以到达奥马哈了。这是一次多么艰难的旅行啊!旅客们紧紧贴在一起,根本说不了话,因为雪橇的速度太快,加剧了寒冷,使人张不开嘴。

雪橇轻盈地在雪野上滑行,就像一条滑行在水面上的小船,它比小船更稳,因为小船至少也会有些波动。当寒风吹过大地时,雪橇被那两个巨翼般的白帆载着,就像是离开了地面腾空飞行。

目前,虽然没有办法测算出雪橇的速度,但是可以断定它前进的速度每小时至少也有64千米。

“先生,如果不出什么毛病,我们一定能按时到达!”穆基很有信心地说。福柯先生已经向他许诺,如果能按预定时间到达,他会得到了一大笔奖金。

平原平坦得就像一片大海,雪橇沿着直线在平原上穿行。穿过这个地区的铁路由西南向西北延伸,经过大岛和内布拉斯加州的重要城市哥仑布斯,再经过休莱、斐尔蒙,最后到达奥马哈。

整条铁路始终都沿着普拉特河右岸延伸,为了缩短行进路程,雪橇从铁路的弧形线内直线穿过,当然穆基并不担心普拉特河会阻断前进的道路,因为河水早已经结冰了。

福柯先生仍然是一副沉稳冷静的面孔,也许现在让他担心有两件事情:一是怕雪橇出毛病,二是怕风向改变或是风力骤减。但是,风力一点也没有变弱,反而刮的更大了些,那条被钢索绑着的桅杆都被风刮弯了。

这些钢索像是乐器上的弦一样,被一张无形的弓拉着发出振荡的响声。在这种如泣如诉的乐声中,伴随着这种极其紧张的气氛,雪橇在疯狂奔驰。

“我想,这些铁索发出的音响应该是五度音程和八度音程。”福柯先生说。在这段旅程中,福柯先生只说了刚才这样的一句话。艾利夫人紧紧地裹在裘皮和旅行毯里,尽可能少的遭受寒冷的袭击。

至于万事通,他正呼吸着这刺骨的寒风,他的脸像落山的夕阳一样红。他的信心坚不可摧,重新萌发出新的希望。如果早上到不了纽约,晚上也一定会赶到的,肯定有希望赶上去利物浦的船。

此时此刻,万事通很想跟警探斐黎斯握手表示感谢。因为他没忘记正是多亏这位警探才找到了及时赶往奥马哈的交通工具啊。但不知是由于一种什么预感,万事通依旧保持沉默,没有跟斐黎斯握手。

旅客们保持沉默不语、各自想着自己的心里事。雪橇依然快速地在广阔的雪地上飞驰。平原上空寂无人,没有村庄,没有车站,甚至连一座军堡也没有。偶尔可以看见几棵枯树像闪电般掠过,就像在风中摇晃的白骷髅。

有时成群的野鸟在雪橇经过时,受惊吓一齐飞向天空。旅客们有时还可以看到成群结队的平原狼,它们在捕食的强烈欲望支使下飞奔着追赶雪橇。不过,雪橇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嚎叫的狼群被远远地甩在后面。

中午12时,穆基可以分辨出他们正在穿过结冰的普拉特河。他很高兴,但没有说什么,因为他已经确信,再走32千米就会到达奥马哈车站了。还不到13时,穆基已经放下舵把,收起白帆卷成一卷。这时雪橇仍在疾速前进,在没有张帆的情况下又走了0.5千米,最后它停下来了。

穆基指着一片被白雪覆盖着的房顶说:“哈!我们到了。”

福柯先生一行人确实到了啊!他们确实到了这个每天都有无数火车开往美国东部的奥马哈车站了!万事通和斐黎斯首先跳下雪橇,活动着他们已经麻木了的四肢。然后,他们又帮助福柯先生和艾利夫人下了雪橇。因为路上没有耽搁,穆基得到了他的租费和奖金。万事通像对待老朋友一样,和穆基握手告别。接着,大家急忙走进奥马哈车站。

“无巧不成书”,这时正好有一趟直达列车将要启程。福柯先生一行人急忙上了车,根本没有游览奥马哈的时间。万事通安慰自己说这没什么可遗憾的,因为他深深明白东家的环球旅行的真正含义。

第二天,12月10日下午4时,火车到达了芝加哥,这是一个从大火的废墟中重新建造起来的城市,它比过去更加雄伟地耸立在大地上。

芝加哥和纽约之间的距离只有1448千米,而且这里去纽约的火车很多。福柯先生他们下车后立即跳上了另一列火车,这是一辆轻快机车,它拖着列车离开了车站,全速前进,好像它很理解福柯先生再也不能耽搁时间似的。

12月11日23时15分,火车在河右岸的车站停下来,对面就是古纳尔轮船公司的码头。福柯先生他们来到码头,却发现前往利物浦的“中国号”已经起航45分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