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父女受到启发,也抛弃了长索铁楔等物,互为依托,飞攀而上。这千丈悬崖笔直陡峻,但岩石缝隙甚多,常年风吹雨蚀,崖壁疙疙瘩瘩的,有凸有凹,颇多落脚之处。四人武功高强,丢开累赘,徒手攀登,竟是比借助外物更加的方便些。陈思一开始出其不意,吓了一跳,渐渐地心神宁定,在李朝歌的暗中照顾下,施展开随云轻功,身轻如燕,在绝壁上腾挪跳跃,宛如蹁跹蝴蝶,美丽之极。
但愈是升到高空,危险愈大,风烈自不必说,单是回头下望,那吓人的高度便要令人头晕目眩,心惊胆颤,到这个时刻,稍一不慎,便是粉身碎骨之祸。程氏父女均不敢大意,程九盈更是竭力抑制恐惧之心,避免自己回头下望。这四人中最不害怕的倒是陈思。陈思心中想的是:“哼,怕什么?我摔下去,有李大哥把我接住呢。”心中有这样一个依恃,便无畏惧了,倒是李朝歌暗中捏一把汗,不敢有丝毫大意。
眨眼之间,已近洞口。那“英雄冢”三个大字就在头顶。就在此刻,剧变陡生,啊的一声惨嚎,洞中飞出一人,无巧不巧,恰正撞向李朝歌。李朝歌不暇思索,挥掌荡开飞落之人。惨呼声良久不绝,消逝在崖下,接着洞内接二连三飞出尸首来,纷纷砸向四人头顶。这时程九盈正飞身而上,人在半空,陡遇袭击,闪无所闪,避无所避,不暇细思,从腰中拔出长剑,剑光闪处,刺向那具尸体。程若萍在下瞧得真切,惊呼:“小心!避开他!”李朝歌也瞧出危险,程九盈这一剑刺出,即使将对方刺个透明窟窿,自己也将被撞落山崖,尸骨粉碎,右手嚓的一声,硬生生从绝壁上扳下一块拳头大的石头,运力掷出,激射如箭,正中那人,力道奇大,扑地一声深深没入了那人腹腔内。那尸体被这股大力横里一撞,向旁横移七尺,带着呼呼的风响,从程九盈身侧飞速向崖下坠去。程九盈此刻气势已绝,长剑刺出,叮地一声,恰恰插入一岩石缝中,身躯借力弹起,贴壁而立,立身在一个比较安全的位置。直到此刻,方觉得心头狂跳,周身冷汗,不由暗暗庆幸,若非李朝歌搭救及时,此刻哪有命在?
陈思乃李朝歌随身带着的,程若萍正值贴身壁上,因此尸体虽也向三人落下,三人脚有借力处,一一推开尸体,俱都安然无恙。李朝歌抓碎一把石子,以满天花雨手法急撒而出,咻咻厉啸之声不绝于耳,数十百粒石子全纷纷飞进了洞口。只听洞内隐隐传来几声低闷的呻吟声。李朝歌一把石子出手,人已与陈思腾射而上,双双勾住英雄冢“冢”字的最下一笔斜弯钩的钩上,再次腾起,攀到了“雄”字上,同时一把石子激射洞口,以作掩护。程氏父女紧紧跟上。
那洞口便在“雄”的中间。李朝歌蓦地里大喝一声:“洞里的朋友,李某不造而访,多有得罪!”喝声中施用了高深的狮子吼功。这狮子吼功汇入了李朝歌以天纵奇才独创的心法,可以使声音任意定向,这声大喝声波便直传向那山洞之内,洞中伏击之人武功即使再高,也当被这声威力至大的狮子吼震住一下。李朝歌身形一闪,已飘入了洞内。陈思紧跟其后,尾随而入。
洞内空空荡荡的,一样的石壁、石笋,犬石交错,怪石参差。洞中已空无一人,地面也干干净净的,不象是方才便有人将十来具尸体从这里抛出的模样,地上没有血迹,不见屠杀搏斗的痕迹,唯有劲风穿越洞穴发出的气流之声清晰入耳。
李朝歌一入洞穴,就觉得有股大力将自己向外推,立即运功抵抗,那股大力又消失了,但一松劲,那股大力又从四面八方围逼过来。李朝歌目光四扫,洞内静悄悄地,一切都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那股倏然而至的大力无所不在,但显然并非敌人攻击而来的内力,倒象是存在神秘的大自然中的某种自然力量。李朝歌满腹疑惑,但心中清楚地明白,所有的敌手在这一刹那均已撤走。
程若萍、程九盈也相继跃入洞内,见李朝歌神色有异,道:“教主,发现了什么异常?”李朝歌道:“你们进洞时,有没有一种奇特的力量将你们向外推?”程氏父女诧异之极,道:“没有呀!”陈思也惊讶地摇了摇头。显然,这种力量还只有功力超凡入圣的李朝歌才感觉得到。
众人抬起头来,同时发现洞内两侧石壁上还镌刻着一付对联,字字深细,如剑如钩,森然戟张。上联是:“帜竖青溪,威震中原惊宋主;”下联是:“寨筑白岳,泽及江左怀圣公。”李朝歌四人对望了一眼,这副对联倒无敌意,简直可说是为方腊歌功颂德。是谁刻下了这幅对联?洞中之人是敌是友?其引来众多的江湖高手用意何在?
李朝歌道:“你们断后,我来开路。”当先而行。陈思、程九盈、程若萍心知李朝歌其实是将最大的危险一肩担上,心中感激,鱼贯尾随,走进了这条奇异而诡秘的古洞……
在他们的前面,必然有数不清的危险、难以形容的各种磨难、重重迷雾般的谜和意料不到的变化。他们的历程必然惊险而奇特,曲折而刺激,充满神奇,充满柔情,充满豪气,也可能充满悲痛。
英雄冢,英雄冢,这条古老的山洞,倒底是埋葬英雄的坟冢,还是埋葬来探英雄的英雄的坟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