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磐把湛宇拉回了二楼。
“毛巾、衣服，还有裤子。”倪磐看着他滴水的发尖，催促道：“快去洗个澡吧，会感冒的。”
湛宇黑着脸，抱着东西进了浴室。
十来分钟后，湛宇从浴室出来，倪磐已经煮好姜汤放在餐桌上。
“过来喝了这个吧，驱寒的。”倪磐在餐椅上坐下向他招了招手。
湛宇走过去，端起碗正要喝，耳边传来了开门声。
倪梨瞅了一眼玄关处的44码男人鞋。
湛宇站了起来：“阿姨！”
倪梨看向两人，脸上隐晦不明。
倪梨转身准备回房，湛宇上前一步，挡在了倪梨面前：“阿姨，能和我谈谈吗？”
倪梨眉梢抬起：“洗脚水还没喝够？”
湛宇：“阿姨，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让倪磐受到我家人的影响。”
倪梨蔑笑：“你爸湛云海都做不到，你能做到？”
湛宇皱了一下眉头：“您认识我爸？”
倪梨扯开话题：“我是很想倪磐嫁出去，可是不管她能嫁还是不能嫁，也轮不到嫁给湛家，除非我死了！”
倪磐喊了一声：“妈！”
“送客！”
倪磐把湛宇送到了楼下。
湛宇：“好像喝洗脚水的人是我，怎么看起来你比我还要可怜。”
倪磐抱住湛宇：“对不起啊。”
湛宇回抱住她：“与其说这个，不如来点实际的。”
倪磐仰起头，嘴唇立即被吻住。
良久，湛宇放开了她：“我走了，明早过来接你。”
倪磐：“你不怕我妈又泼你洗脚水。”
湛宇：“只要她老人家高兴就好，我全喝了也行。”
倪磐怜爱地摸了摸他的脸：“我不会让你喝洗脚水的。”
“路上小心点，到家给我发信息。”
“嗯。”
倪梨与湛宇说话时，她刚好站在了房门口。
湛云海？
湛宇的爸爸。
梨姐认识湛詹山，那么认识湛云海也是正常的事。
倪磐盯着电脑屏幕，脑海里混混沌沌的。
她浏览了一会财经新闻，手指在键盘上轻敲。
等她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在搜索引擎上输入了“湛云海”三个字。
倪磐按下了回车键。
网页刷地出现了许多搜索结果。
追风集团上市后的第一个行政总经理，湛宗认老爷子的大儿子。
上市公司主席，湛家继承人之一，死于车祸。
死亡日期是XX年5月18日。
倪磐的黑鸦羽颤了一下。
这死亡日期和她们家发生车祸的日期才相差一天。
她又在网页上搜索了一会，已经没有更多关于湛云海的资料，甚至连一张他的相片都没有。
倪磐开始打哈欠。
她爬上床，很快就进入迷迷糊糊的状态。
眼前一片雾状，一位中年男人正坐在沙发上。
“傻孩子，又在玩妈妈的丝巾。”
脸上一阵风，眼前豁然开朗。
“爸爸和叔叔在聊天，你待在房间里面玩，知道吗？”
刘国修揉了揉小倪磐的头顶，走出了房间。
倪磐很乖巧，一个人在房间里玩小球。
房门是半掩着，时不时可以听到男人们谈论的声音。
倪磐把球高高的抛弃，球到了最高处落下，倪磐张开小手去抓，没抓住球，球落在地板上弹起，从门缝中滚出了大厅。
小孩本能地追了出去。
球碰上了一双发亮的黑色皮鞋后停了下来。
倪磐正要走过去捡，球率先被捡了起来。
倪磐抬头，目光从球移到了拿球的人的脸。
男人长得很英俊，像童话故事里面的王子。
一双沉静温和的黑眸与她对视。
倪磐问：“你是谁？”
那人微微一笑：“我是…”
猛然间，一道白光射入她眼内，她睁开了眼睛。
耳边是手机铃声，倪磐伸手摸过去。
“老大，你怎么还不回公司，这里都乱飞天拉。”
倪磐脑门发疼：“你都几岁人，老咋咋呼呼，阿丽以后嫁给你，迟早被你吓死。”
周峰：“老大，你是不是还没起床。”
“嗯。”
周峰：“你张开眼睛，看一眼手机。”
“嗯？”
周峰：“快看啊！”
破天荒，周峰先挂断了电话。
“臭小子，搞什么鬼。”
“有什么好看的啊。”
倪磐点开微信里的公司群。
全炸开了。
各种关于日日新鲜的新闻在群里滚动播出。
倪磐从床上直蹦了起来。
国际著名的浑水调研公司HK办公室内，梅尔森刚刚审批完最后一版关于“日日新鲜”的研究报告，然后编写邮件，附上附件，点击发送。
对日日新鲜的调查已经持续了数个月，梅尔森十分满意这次的调查结果，这将会又是一次成功的“浑水摸鱼”狙击。
他滑动手机屏幕，在一个“Li”的名称上点开对话框，然后输入：【谢谢】。
李杰正坐在茶餐厅窗边的位置上，他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最新的消息提示，脸上没有情绪的变化。
他头戴黑色鸭嘴帽，身穿白色连帽运动衫，从他的位置看过去，刚好可以看见日日新鲜出货区的大门，那些绿色衣服的骑手依旧有条不紊地取货、装货、送货。
两位打扮时髦的小姐姐坐在他斜对面的位置上，一边打量着他，一会儿低笑，一会儿又窃窃私语。
约莫过了十分钟，李杰的手机屏幕又亮起，这次弹出的是一条最新的财经消息：《揭开日日新鲜的虚伪面具——自编自导的订单大戏》
他眉梢微抬，左下角的泪痣微微抽动了一下。
茶餐厅内很快就传来了议论纷纷的声音。
“你们看，这日日新鲜说自己订单量达到了一天一百万单，原来是自己给自己下单。”
“不是吧，我昨天还托经纪人买了它们的股票。”
“浑水公司的报告里有他们的订单截图，还有内部人员高密。说他们系统都是他们老板自己一个人在维护，系统会自动下单，然后编制一系列相关的单据，货也会照常出，然后绕了一圈又回到仓库。”
“好恶心，什么下三滥手段，不是摆明欺骗投资者。”
“上市不都是为了圈钱，先圈了钱走人再说。”
李杰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对面街的日日新鲜出货区也没有任何变化。
此时，一个匆匆的身影从玻璃门前跑过，平静如水的眸光终于起了一丝的波澜。
倪磐死劲地按下电梯按钮。
“别那么用力，昨天这电梯才修好。”
倪磐回头：“你怎么在这里。”
李杰：“下来看看仓库。”
倪磐的额头渗出了层层水珠。
李杰从裤兜里抽出一包纸巾递给她：“这么着急做什么，擦擦汗。”
“谢谢，不用了。”
倪磐瞅他：“你没看新闻？”
李杰：“这么大的新闻头条，不是瞎的都能看到吧。”
“你这么淡定。”
李杰嗤笑：“干我什么事。”
电梯门打开，两人走了进去。
倪磐没有说话，在电梯控制盘上直接按下8。
李杰：“你的湛总正在召开紧急会议中，你上去也没用。”
倪磐在来的路上给湛宇打了好几次电话，他确实没有接。
李杰：“这种事着急也没用，最重要是拿出有用的危机公关方案，不过按我说...”
电梯门打开，倪磐抬脚就走。
李杰拉住她的手臂：“喂，我还没说完。”
倪磐：“那你自个儿继续慢慢说。”
倪磐从他手里抽回手臂，走出电梯。
李杰抬头看了眼电梯显示屏，是5楼：“人家都还没说完就跑了，太没礼貌。”
“周峰，我回办公室了，你过来。”
挂断电话，倪磐随手扔下皮包，立即打开电脑。
几秒后，周峰冲入了倪磐办公室。
“老大，公司股价跌得很厉害。”
“写成这样，股价能不跌。A国证券本来就是敏感体质，只怕午后会跌的更快。”
周峰把手机递给倪磐：“老大，你看，浑水发的那篇报道都已经上热搜前三了。”
“靠，谁写的这些评论，全他妈的瞎编。”
倪磐拨开他的手机：“湛总的会议开了多长时间。”
周峰看了一眼时间：“快两个小时。”
湛宇的秘书突然冲入办公室。
“倪总监，不好了，很多人堵在了咱们一楼的仓库门口，大声喊着要见湛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