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云的妈妈被送进了病房。
高云抱着头坐在长椅上。
医生走出来:“哪位是家属。”
高云倏然站起:“我是她儿子。”
医生瞅他一眼。
“病人重度贫血、过度劳累等症状,你这做儿子的平时要多关心父母,多分担家里的事情。”
“留院观察一天,没事就可以走了。”
高云在墙壁上捶了一拳。
湛宇:“我去买些吃的。”
倪磐走到高云身旁安抚道:“你别难过了。幸好,阿姨也没生病,出院后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
高云:“她都是自找的、活该!我才不会可怜她!”
“高云,你不能这么说你妈。”倪磐语气突然严肃起来。
“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你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毕竟怀胎十月把你生下来,就算你不能尊敬她,至少也不能在背后这么说她。”
高云扭过头看向倪磐,脸色露出倪磐从未见过得悲伤。
“你不明白她对我们做了什么。”
高云跌坐在长椅上:“我爸是个特种兵,常年在外执行任务。我十岁那年我爸在任务中死了,那个女人第二年就和别的男人跑了,我和我妹是奶奶带大的。”
“这样的女人,难道还有资格当妈?”
倪磐在高云身旁慢慢地坐下来。
“高云,我见过许多像你这样遭遇的人。一开始他们都会埋怨父母抛弃他们,但当他们了解父母到当年的情况时,他们才明白父母也有许多说不出口的苦衷。”
“抛弃孩子的父母当然是可恨,但不是所有父母都是因为自私才抛弃孩子,许多时候是因为成人也有走投无路的时候。把孩子放在福利院尚且有活下去的机会,跟着他们反而是死路一条。”
“你有没有尝试了解过你妈妈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做。”
高云把头埋在双臂之间。
长椅背后的拐角处,湛宇的眸色深不见底。
倪磐拍了拍高云的后背:“我给你去买杯咖啡。”
医院的一楼设有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
倪磐走入便利店买了两杯热咖啡和几袋面包。
面包放进塑料袋挂在手腕上,双手分别握住咖啡杯。
咖啡杯是环保纸杯,握久了有些烫手,她回到病房时,没见到高云,掌心贴住纸杯的地方却越发滚烫。
她真想找个地方放下纸杯。
身后传来滚轮摩擦地板的声音。
“让开让开。”
一副担架床和数名医护人员从远及近,医院的过道不算宽敞,倪磐猝不及防地侧身让路,左手的手臂被跟前走过的人撞了一下,火辣的掌心倏然没稳住晃两下。
咖啡即将溢出杯口,手腕恰时被稳住。
滚烫的纸杯从掌心中抽出,倪磐抬头看向身旁的人。
另一只掌心的咖啡杯也被抽走。
倪磐:“高云尼?”
湛宇:“在病房里。”
倪磐:“哦。”
“这里还有面包,我拿进去给他。”
高云趴在她妈妈的床边,倪磐把面包和咖啡放在床头柜上。
高云双目布满血丝:“嫂子,哥,你们回去吧,医院这里有我在就可以。”
倪磐和湛宇两人离开了病房。
湛宇:“想吃东西吗?”
倪磐:“你想吃的话我可以陪你。”
两人走进餐厅,湛宇点了一份套饭。
他也许真得饿了,饭菜一上来,他很快就开始吃起,尽管如此,他的吃相依然很好,没有一般人的狼吞虎咽。
倪磐递给他一瓶水。
湛宇瞅了水瓶一样,拿起来,扭开盖子,喝了半瓶。
“你不吃?”
倪磐摇头:“我不饿。”
“你对高云一家真好,又出钱又出力。”
湛宇放下水瓶:“他爸是部队里最优秀的战士之一,他牺牲那会高云十六岁,高雨十三岁,消息传回来后他奶奶就因为急性心脏病住院了。”
倪磐沉默。
湛宇起身:“走吧,我送你回去。”
两人离开了餐厅。
湛宇推开大门,一阵夹着雪花的冷风吹来,倪磐立即打了个喷嚏。
湛宇插在裤兜的手伸了出来,在倪磐哆嗦的后背划了半个圈。
倪磐突然喊道:“车来了。”
她背后划了半个圈的手慌忙收回裤兜里。
出租车一停下,倪磐连忙钻进车内。
湛宇也随之坐入车内。
“师傅,麻烦去滨江大酒店。”
漆黑的天边出现了一道亮光。
湛宇的电话响起。
“宇哥,我哥他是不是惹麻烦了。”
出租车内空间狭窄,隔着电话,倪磐能听见高雨软萌娇嗔的声音。
“他没事,站里有个突发情况,要他回去加班。”
“他怎么不接电话。”
“应该正忙着。”
“嗯。”
“宇哥,我们家的空调好像有些问题,半夜的时候突然不出暖风,我真怕奶奶会着凉。”
湛宇:“我过来看看。”
高雨:“你什么时候过来。”
湛宇沉默片刻,看向一旁的倪磐。
倪磐头顶套上了大衣帽子,毛茸茸的帽檐挡住了她的半张脸。
湛宇:“现在就过来。”
他挂了线,向出租车师傅说道:“师傅,麻烦您改道去开发路53号。”
倪磐扯了一下帽子,没有吱声,心里面却是百般不是滋味。
虽然也知道小妹妹和老奶奶更需要照顾,但他问也不问她的意见便改道去高雨那。
都这么出格了,还说不喜欢人家小妹妹。
倪磐是个接近三十岁的精英女性,当然不会闹脾气,主要是也没什么立场和她闹。
反正不过是在城里兜一圈,就想让他过去,自己再回去酒店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