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人间春回大地,太平盛世的人间春光也格外的怡人。
在人间京城繁华的大街上,悠悠找了家茶楼雅间坐下,要了壶香茶。
她掐指一算,那因果少年这一世现年一十九岁,姓张名玉郎,是一落魄举子,入京赶考,盘缠用尽,正寄居于城外的一处寺院中备考。
悠悠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正在思量着该如何与那张玉郎搭上关系,雅间门开了,踱进来一个矮矮胖胖的富态老头儿。
原是那银杏老儿得了狐帝派下的三清鸟传信,自己找来了。
“小老儿来迟,还请公主莫怪,莫怪。”元宝边说边作揖朝悠悠拜下。
看他还是像以往那般礼数周全,悠悠摆摆手让他起身。
元宝知自家公主来得人间自有缘由,也未敢多问,想着自己听命行事就是了。只将悠悠恭恭敬敬的请入自己在京郊的宅院中,辟出一处清幽的院子作为悠悠在凡间时日的居所。
能得一位上仙在自家居住,元宝瞬间觉得蓬荜生辉。
悠悠随元宝去了他的宅院,这是京郊一处颇大的院落,院里小桥流水,亭台楼榭,布置的破位讲究,雅致非常,家中仆从佣人也颇多。
给悠悠居住的小院在宅子最深处,小院后面靠山,左面是片竹林,右面是片海棠林,很是清幽,小院后方石径通幽处还有两池不大的天然温泉,院子颇合悠悠心意。
凡人的居所悠悠也见过不少的,见了这处宅院,她不禁心中称赞:只知这银杏老儿在人界经商,可不曾想它修行有天分,赚银子更有天分,像这般的院落,只是他在人间的一处产业,听阿爹说过,元宝的产业各处皆有,守着偌大的产业,也难怪他舍不得离开。
人间每日光阴甚是短暂,一晃眼就日落月升。
元宝妥妥帖帖的安排好了悠悠住下,欲要留几个婢女在此侍奉她的起居,却被悠悠拒绝了。
悠悠想着自己是个天生天养的神仙,生活中随手变幻、挥手成风,弹指成雨,早已习惯。周边突然多几个凡人,若偶尔没管住自己,信手变杯茶出来,挥手灭盏灯什么的,被个凡人看见了,还不吓着吗?
元宝谨小慎微的带着一干仆从退出了小院,小院更是清静了。
悠悠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寻思着明日该怎样用凡人的方法去那寺院里和张玉郎搭上关系,思来想去,琢磨了半夜,总算琢磨出来一套自觉着颇为周全的计划。
次日一早,元宝就来给悠悠问安,悠悠把自己琢磨了半夜的计划给他大致说了一遍,元宝听了先是点头,后又摇头。
计划的大致内容是:元宝今日就去那小寺院,想办法和张玉郎认识并将他接到家中来住,悠悠这段时日在凡间的身份是元宝的女儿
张玉郎住进来了,悠悠自然会设法和他熟识,既然熟识了,今后两人就有机会经常见面,能够经常见面,自然就可寻到机会了却因果。
元宝点头,是他觉得要自己去把张玉郎给诓回来,那是小菜一碟。
元宝摇头,是他听说悠悠要假装自己的女儿,那可是万万不行的。
悠悠若在人前唤他一声啊爹,那还不把他这数千年好不容易才修来的福寿都折损没了?若多唤他几次,说不定就平地起个旱天雷就把他给劈了。
“不可,不可,”元宝的头摇的跟个泼浪鼓似的。
悠悠拿出了两颗驻灵丹塞给他,连哄带骗加威胁,元宝总算是苦着一张老脸答应了。
元宝带了几个仆从,乘了辆马车,去了城外张玉郎寄居的小寺院。
元宝是远近有名的大善人,那小寺院也得过他的布施,知道元大善人去上香,寺院里的僧人自然热情接待。
上了香,布施了香火钱,元大善人说要到寺院各处走走。
他本就是地仙,掐指一算就知道张玉郎所居何处,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寺院后院厢房。
每次春闱前,京城会涌入大批前来赶考的举子,京城里大一些的客栈都会辟出清幽雅致的客房供举子们居住,交流备考,收费也比较昂贵,家境较好的举子才能住得起。
家境稍差一些的举子就会选择城里的普通客栈居住备考,收费也相对便宜些。
家境清贫的举子住不起客栈,就只能选择在城外的寺院里寄居,只要稍微缴纳点食宿费用便可,条件虽相对差了些,每日两餐跟着寺里僧人们吃素,可环境也还算清静。
元大善人一走,就走到了张玉郎居住的小厢房外,听得厢房中传出朗朗读书声。
元大善人一听,就觉得十分仰慕,忍不住推门进入与张玉郎结交。
“老朽无端打扰公子用功,还请公子莫要怪罪责个。”
见推门进来了个满脸堆笑的胖老头,虽被打断来读书,张玉郎也倒未曾生气。
跟着元宝逛寺院的小沙弥见状,赶紧上前介绍道:“张公子,此位是京城有名的元老爷,元大善人。”
听了小沙弥的介绍,张玉郎虽从外乡来,未曾听说过什么元大善人,但知是个富贵人,又是个长辈,倒也以礼相待。
接下来的谈话,就是老银杏树仙忽悠张玉郎了,大致内容就是:元善人家里世代经商,最是仰慕读书人,今日偶然得听见张公子读书,顿感张公子满腹才华锦绣,更是仰慕不已。
得知公子是在此居住备考,顿觉甚是有缘,公子若不嫌弃老朽是商贾之家,可否有幸请张公子大驾,移步去自家园子里居住读书备考,以给商贾之家添一些书香之气,云云……
张玉郎听得元大善人说的言辞恳切真诚,且谦逊有礼,豪无富贵人家的那种高人一等的盛气,顿觉可亲。
又听得他邀自己上他家园子里居住,言语也没有故作施舍之意,心中就想去,但又想读书人向来因该清高一些,就故作婉拒。
元宝怎会不知他心中想法,又诚意邀请一番,一旁的小沙弥也帮腔一番。
张玉郎见自己婉拒几次,元善人还是不断诚意邀请。
他又想,历来商人虽富有,但地位低下,艳羡读书人也是常有的。既然小沙弥也说了邀请自己的是京里有名的大善人,他定然也不会对自己生什么歹意。能换个好一些的环境读书备考,说不定还能得些资助,也是不错的事,也就答应了。
当即,元宝就命仆从为张玉郎收拾了行李,让张玉郎与自己同乘一辆马车回了自家京郊宅院。
当天晚上,元大善人就在家中设了晚宴为张玉郎接风。
张玉郎原以为富商家中总会金碧辉煌,富贵且俗气。但见元府布置得讲究雅致,贵气但不俗气,心中便确认了元善人是确实喜欢读书人。
元府仆从虽多,但个个规矩有礼,自己被奉若上宾。张玉郎生平第一次受到这般的对待,虽有些拘谨但也不失读书人该有的体面与矜持。
直到晚宴上,张玉郎第一次见到款款而至的元家小姐,才有些失态了。
初见悠悠,张玉郎不禁心中感叹:“这就是书本里所说的倾国倾城之姿容!”
张玉郎觉得自己终于知道了元善人为何非要将自己邀来家中居住了。
一些闲书话本里常有写到:但凡有钱但无权的人家,生了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富豪家中视若珍宝。
到了女儿待嫁的年纪,思量着将女儿嫁入达官贵人家吧,又怕商贾家的女儿在贵人家没地位,会受欺凌。将女儿嫁入商贾之家吧,又觉得同样的商贾之家辱没了自家宝贝女儿。
商贾之家,有个貌美如花的掌上明珠,当然都想高嫁,何况是如此倾城颜色的女儿?
选一个家中贫寒但有才气的举子入赘,是非常不错的选择。待举子高中了,商贾之家也就有望成为书香门第了。
元善人能相中自己,是因为自己不但身有功名,还是个偏偏美男子。
张玉郎在想着此中种种,觉得自己是时来运转了,虽然自己前途远大,本想着将来娶一个官家女子为妻,但元善人家的女儿是这么美的一个美人,倒也不算委屈了自己。
“张公子,张公子……”
元宝叫了好几声才算是把张玉郎从他自己的幻想里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