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垃圾代表大会

正当坦克吓得浑身冒汗、准备偷偷撤离时，更加离奇的事情发生了：垃圾箱里传出了低沉的对话声——和人说话的声音一模一样！

“是时候了，我们必须马上去地下秘密基地集合！”传出一个低沉的男声。

天哪，垃圾真的说话了，和新闻报道里的一模一样！坦克猛地全身打了一个激灵，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坦克估摸着，如果说话的是个人，年纪应该和他爸爸差不多大，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说起话来就是这样。可问题是……这声音是从垃圾箱里传出来的，说话的显然不是人，而是垃圾！至于是什么垃圾，坦克还不能确定。他继续小心翼翼地靠近垃圾箱，试图透过垃圾箱盖的狭窄缝隙探个究竟。然而，昏暗的光线依然落在一条破裤子上。

破裤子？这就是刚才跳进垃圾箱的灰衣人的裤子！

“汪汪！秘密基地？秘密基地在哪里？汪汪汪！”突然，又响起一个声音。坦克觉得，这汪汪的叫声很奇怪，除了一条满身灰尘的秃毛玩具狗外，他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东西能发出这样的叫声。之所以猜测它是一条秃毛狗，是因为坦克听出了它叫声中夹带的不自信。如果一条狗披着一身威风凛凛的金毛，叫声一定会更加干脆利落。

“我可从没去过那儿，听说，通向地下秘密基地的入口很难找……”这一回，说话的好像是一只空油瓶——那种浑身湿答答、黏糊糊、冒着臭烘烘的油味、踢上一脚就能咕噜咕噜滚出好远的塑料油瓶，身上还贴着扯都扯不掉、像狗皮膏药一样“买二送一”的胶带！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坦克坚信，自己的猜想不会错。显然，只有空油瓶才能发出这样沉闷的声音。之所以能确定它是油瓶而不是其他什么瓶子，是因为它说话时不像果汁那样甜腻，也没有酸奶那样尖酸，也不像碳酸饮料那样老是不停地打嗝，而是语气有些油腔滑调——装油的瓶子嘛，自然油滑！

“还有，为什么召集我们去地下秘密基地呢？”第四个声音听起来有些尖细——很显然，这是个女声，但不知为什么，它一说话，垃圾箱里就丁零当啷地响，就像是有人砸碎了瓷器！坦克猜测，这很有可能是一只碎盘子！因为垃圾箱里经常出现碎盘子。人人都知道，瓷盘子很容易碎，只要哐啷一声摔到地上，立刻粉身碎骨。几乎每个孩子都打碎过瓷盘子，有时连大人也会不小心打碎盘子！

“地下秘密基地的入口，就在章鱼国的中心。”垃圾箱里又响起了破裤子低沉的声音，“花园广场后面有一片老居民楼，通往地下的入口就在一幢居民楼的地底。只是，入口不太明显，但只要炸掉一幢人类的房子，入口就会显露出来……之所以召集大家紧急集合，是为了召开第一千六百四十二次垃圾代表大会！”

“汪汪，垃圾代表大会？为什么突然开会？”秃毛玩具狗惊叫道。

“是塑料元帅和泔脚将军召集的会议，垃圾王国出了大事……”破裤子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哀伤。

塑料元帅？泔脚将军？垃圾代表大会？坦克觉得脑袋像是被一根大棒狠狠砸了一下，嗡嗡直响！他觉得又可怕、又好笑，差点笑出声来！

“出了大事？什么大事？”秃毛狗、空油瓶、碎盘子异口同声地问道，那声音丁零当啷的，就像电视剧里的夫妻一边吵架，一边摔东西。

“报纸国王被暗杀了……”破裤子说着，嚓嚓嚓地啜泣起来，听着就像是一条裤子被人按在洗衣板上猛搓，“有人在国王午睡的时候偷袭了它，一把将它推进了垃圾焚化炉……”

“天哪！报纸国王被焚化炉里的火一烧，不就……”秃毛狗伤心地哭了起来。

听到秃毛狗悲戚的哭声，坦克却直想笑！他拼命捏住鼻子，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可他越是想憋住，反而越憋不住！终于，坦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前仰后合，一个踉跄没站稳，脚跟被花坛边的铁栏杆给绊倒了。扑通一声，他一头栽倒在花坛里，地上的枯叶被他压在身下，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声！

“什么声音？”空油瓶突然警惕地喊道。

“会不会是奸细？”碎盘子大叫起来。

“汪汪！奸细在哪里？把奸细抓出来！”秃毛狗狂吠起来。

坦克心里一惊，秃毛狗要是从垃圾箱里跳出来咬他就完了！坦克的脑海中浮现出小时候被狗咬过的经历，那份皮开肉绽的疼痛伴随打狂犬疫苗时的恐惧，牢牢地笼罩在他身上，吓得他连大气都不敢出。

“嘘——轻点！也可能是过路的人！别让人听见我们说话，走漏了消息！”破裤子压低了声音说。

“人类好像已经察觉到我们垃圾的行动了——我早上在主人家里听到的！电视上的《早间新闻》说，垃圾在路上排队行走，还有垃圾在垃圾箱里说话……但人类似乎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感到很惊讶。”碎盘子叮叮当当地说起来，“我主人正是在听到这条新闻时，吃惊得砸碎了手里的盘子，所以我才被扔到这儿来的。”碎盘子露出了遗憾的神情。

“人类的新闻居然还会关注我们垃圾？真有意思！”空油瓶还有些犯迷糊。这很好理解——油瓶常年被关在厨房里，从不看电视，每天从早到晚只知道和酱油、醋一起打牌，自然孤陋寡闻，没什么见识。

“笨蛋，人类对什么都感到好奇！”碎盘子又叮叮当当地说起来，显然，在被打碎和扔掉之前，它在客厅里待了挺长时间，“不过，人类似乎并不在乎我们垃圾，他们对我们并不友善！”

“汪汪，是的！孩子都是不爱惜玩具、乱扔垃圾的家伙！”秃毛狗玩具委屈地说，“总之，要小心人类，他们很坏！”

“可恶的人类，杀害了我们的报纸国王！”破裤子低声怒吼着，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哦不，准确地说应该是裤管，“如果不是因为人类没有做好垃圾分类，导致本来可以回收利用的报纸被扔进了‘其他垃圾’的垃圾箱，报纸国王也不至于被推进焚化炉……”

“汪汪，人类太坏了！我们要推翻人类的统治，让地球成为垃圾的海洋！”秃毛狗义愤填膺地说。

“嗯，垃圾王国的子民们已经痛恨人类很久了！千百年来，人类一直在错误地对待我们，无视、贬低、侮辱甚至虐待我们！他们视我们为粪土，丝毫不在乎我们的生命！”破裤子上的破洞不断地开合，就像两片一张一合的嘴唇，“我们要抗议！而这第一千六百四十二次垃圾代表大会正是要讨论这个重要的议题：占领地球，毁灭人类……”

什么？垃圾要毁灭人类？坦克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痛告诉他：这不是在做梦！

坦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可这么大一件事，自己又忘了带录音笔，谁会相信自己呢？不行，我得去告诉其他人！

坦克悄悄地挪动身子，小心翼翼地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了小伙伴们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