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她在同自己下棋,旁边放着一只娃娃,那娃娃长得煞是可爱,粉扑扑的脸蛋,眼珠子滴溜溜直转,处处透着精明。
“主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做啊?”
“容我想想。”
她神色淡然的落下一子,脑子却混乱得很。
“主人,你落错了……”
娃娃怯生生的提醒她,她这才反应过来,她这一子落的确实不是地儿,便是刚学没多久的都不会下在这里。
“主人~凡人有句话,叫女人都是要哄得,所以男人也是要哄的,反正我们接下来的计划还得靠他,主人,你要不~去哄哄他?”
凰曦一个眼刀飞过来,吓得它一哆嗦,这不会想把它拆了吧……
“咳咳,那个,主人,我先走了!”
说着就从桌子上跳下去,一溜烟儿就没影了,凰曦望着这残局,脑海中思绪万千。
“哄?”
她低声呢喃着这个字好几遍,纤长的睫毛遮住了垂下的眸子,看不清她是什么情绪。
门外,娃娃躺在树下,感受着落叶,飘落的叶子盖在它身上,像一张被子,随后,它听到脚步声,起身一看,那不是它主人吗!
生怕它主人是来拆了它的,所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在树后,棉花塞满的小脑袋瓜已经开始盘算等会儿要怎么求饶才能保住小命了,谁曾想,它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出来准备认错……
“人呢?”
哪里还有她的人影,感情她不是来拆它的!那她去干嘛了?它正准备跑出去瞧瞧,谁曾想刚出门就撞见水江,水江低着头,眼睛红肿,看样子哭了很久,怯生生的,还带着愧疚。
:不是吧不是吧,我这么倒霉吗!主人你在哪儿!怎么办怎么办,她来了她来了,算了,装死吧!
这么寻思着,它也这么做了!两脚一蹬,白眼一翻,整个身子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水江一路上低着头,视线瞥到一抹紫色,定睛一看,是一只娃娃,这娃娃做的好精致,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只是,这眼睛做的是翻白眼儿?
“是曦儿把你丢在这儿了吧。”
水江温声细语的把它捡起来,轻轻拍掉上面的灰尘,眼中满是慈爱,声音里还带着点儿哭腔。
:呸!主人才不会丢了我呢!
娃娃的腹诽水江自然听不到,只是拿着它站在门口望着里面,在门口站了许久。
:你这人怎么回事?在这儿当门神啊!
终于,她鼓起勇气踏入门中,院子里没什么花哨的摆设,一棵树,一片花丛,一张石桌,很简单。
水江记得,她小时候,什么东西都爱摆在院子里,有时候,甚至会拉一片云,放在院子里,偶尔躺在上面睡觉,格外舒服。
现在的她和从前的她判若两人,若不是那张脸长得和他们夫妻俩太多相似,他们也要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自己女儿了。
她沉默片刻走到门前,门开着,只不过被屏风挡着,看不真切里面的情况,她就站在门口也不进去。
“曦儿,母亲这次来是想同你认个错,我自知,自己已不配做你母亲,当年之事,是我一时鬼迷心窍,那天之后,母亲也后悔了,回去时只看到那一滩血。”
她强压下心头的痛楚,吸了吸鼻子道:“之后,我一直在找你,我和你父亲都不信你就这么死了,你若是有气,便发泄出来,别憋在心里。”
:白痴,主人都不在房间里。
怀里的娃娃可无奈了,这人怎么这么蠢啊!她都感觉不到房间里没人吗!
水江还在絮絮叨叨忏悔着,大门口,凰曦双臂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这出好戏。
“曦儿,你说说话好不好,曦儿?”
水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正打算进去,凰曦赶紧开腔,笑话,浮生棋盘她没收起来,还在桌子上呢,这些家伙虽然没见过她真容,可浮生棋盘还是有人见过的。
“上神来我这儿做什么?”
水江一愣,刚转身就看到凰曦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迈着慵懒的步伐而来。
“你没在房间里……”
“怎么,我去哪儿也要向上神汇报?”
“我不是这意思,我!”
“上神什么意思我可不想知道。”
说着,她狠狠的剜了一眼水江怀里的娃娃,娃娃吓得一抖,也顾不得别的,赶紧挣脱水江的怀抱跳下去,讨好似的跑到凰曦脚边,揪着衣角费力的爬到她肩头,用头轻轻蹭着她下巴,算是求饶。
“算你识相。”
这一幕给水江看傻眼了,原来这只娃娃会动啊!那么刚才她是对这只娃娃说了那么多!自己女儿却一句都没听到!
凰曦抬眼看向水江,她对于这个所谓的母亲,没有任何感情,也不算厌恶,准确来说,她不喜欢所有天族人,某人除外。
“怎么?上神的戏还没演完?要不我给你腾个地儿,你慢慢演。”
“曦儿,我……”
“上神要如何与我无关,我这人喜欢清净,亦不喜外人叨扰,上神若是无事,便请回吧。”
说着,她便自顾自的越过水江,走到石桌旁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肩头的娃娃跳下来跪在桌子上认错,垂着小脑袋,看起来煞是可爱。
水江深吸一口气,她今日定然要把话说清楚,于是便走到凰曦身旁,也不敢往那儿坐,就那么站着,低着头望着她。
“我知道,你恨我,只要你能消气,你做什么都可以!”
“哦?什么都可以吗?那我要做天君,也可以吗?”
她右手撑着脑袋,歪着头抬眼看着她,那眼神不像是开玩笑的,水江一时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为何会想做天君?
见她没反应,凰曦嗤笑出声,手指磨砂着茶杯,笑着摇摇头道:“你骗过我,所以你的话我不会信,不过你也没必要这么一副凄凄艾艾的样子,我不恨你,因为……”
她再次抬头,眼神坚定,嘴角挂着惑人的浅笑,嘴一张一合道:“恨的前提是在意。”
水江身形晃了晃,险些没站稳,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的笑靥,恨得前提是在意,所以她不恨,是因为根本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