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斯在赫伯特的怀里不安分,却也没有醒,只是嘟囔了一句含糊的梦话,然后往怀里缩了缩,不一会又试着推开他,好像在嫌弃吸血鬼过低的体温。
一会儿后赫伯特把她送回到温暖的床铺,立即自觉把自己卷进柔软的羊毛被里,用实际行动证明赫伯特的猜测没有错。
赫伯特哭笑不得,忽然起了玩心,伸出冰冷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艾瑞斯的鼻尖,这下整张脸都要埋进被子里了。
“晚安。”
赫伯特在心里默默说,为艾瑞斯关好房间门窗后没有着急离开,而是折回客厅仔细观察那幅梦游中的画作。
“她会变成什么?”
世上的超自然生物千千万,经过数千年与普通人类的杂交进化后,许多普通人类的基因里也嵌入了超自然生物的基因序列。
大多数情况下超自然生物的基因都是隐性的,沉睡的超自然生物基因只有在主体遭受威胁时触发生存本能,快速自我复制并改变主体基因,使主体更强壮以便存活,这就是所谓的异化。
有许多相关的新闻报道可以佐证这个观点,比如有的人被电击后皮肤产生磁性,有人从长期昏迷中醒来后声称能预知未来等,但这些信息大多被人类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聊,只有超自然生物知道,那些幸存者是他们圈子里的新成员。
赫伯特之所以肯定艾瑞斯的基因已经变异,是因为她那晚上曾经死过一回。
他清楚记得从泥土里爬出来的时候艾瑞斯已经没有心跳,袭击她的怪物听到有东西从地底下爬出来时就仓皇而逃,只留下浓郁的血腥味。
赫伯特本想把艾瑞斯放到接近生活区的地方,好让清晨出行的人及时发现她。
就在他碰到艾瑞斯已经冰凉的手臂时她突然坐起来大声尖叫,尖利的叫声就连吸血鬼也胆寒三分,尖叫戛然而止后吐出一口血水再次倒下,这时赫伯特听到心脏在她的胸腔里重新跳动起来的声音。
离开时赫伯特没有取走可能会吓坏艾瑞斯的画作,她应该了解自己的变化,刚开始时也许会很抗拒,甚至感到害怕。
不是所有产生异变的人类都会得到指引,有的人因此发了疯,有的人从此走上一条不归路,最终既不被超自然生物同情,也无法回归人类世界。
赫伯特认为有引导艾瑞斯的责任,她不会一个人承受这些,他将和她一起度过,必要时强迫她睁大眼睛认清楚这世界的另一面。
不知不觉天边已露出了鱼肚白,赫伯特又一次在艾瑞斯不知情的情况下默默陪着她好几个钟头。
楼上房间里艾瑞斯睡得很沉,她大概闻到了淡淡的鸢尾兰香,在睡梦中轻轻牵动了嘴角。
春天刚刚来到,夜半时凝聚在窗户上薄薄的霜冻被晨光温暖成水珠,上端较大的珠子滑落遗留的痕迹,像爬虫爬过一样歪歪扭扭的印在玻璃窗上。
艾瑞斯难得过了一个无梦的夜晚,睁开眼睛时她舒服得想伸一个大大的懒腰,可是腰间的刺痛提醒她不可以,只好乖乖起床。
在不需要采购和外出教学的日子里,艾瑞斯的生活过得很无趣,她喜欢自己待着,把奇思妙想展现在画布上。
正当艾瑞斯端着刚冲好的浓咖啡准备开启一天的工作时,客厅那幅惨红的画作害她险些尖叫出声。
画上的场景是一个月圆之夜,画面大部分背景被涂成暗红色,月亮大而惨白,一头双脚站立的黑色巨狼背对月光张开血盆大口,身上的毛发张扬竖立,好像马上要扑向它对面的金发女人,女人只露出的小半边侧脸惊恐万分,仿佛在失声尖叫。
那张女人的侧脸是她的,艾瑞斯敢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