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欣羽能听到走廊有人走动,让她本来焦躁的心,更厌烦了。
咚咚咚。
有人在外面敲门,让在黑暗里愤怒的安欣羽心里一惊。这个时候不可能有人再过来打扰,这让她觉得很紧张。
“谁啊?”
躺在床上,安欣羽不打算去开门。
“是我。”
外面,是陆雪的声音。
“妈,我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情明天说吧。”
安欣羽装出一副很疲惫的样子,不想跟陆雪见面,至少不想看到狼狈的陆雪的样子。
他们是母女,可在这个家里,也是互相对比的幸存者。
今天安欣羽存活的很好,陆雪就没那么好了。
这个时候见面,安欣羽会愧疚。
外面没了声音,安欣羽以为陆雪一定是走了,刚要松一口气,可外面的敲门声又响了。
安欣羽握紧手机,忽然有了不详的预感。
虽然觉得不会来的这么快,可陆雪就在外面,她要怎么办?
安欣羽没办法,她把自己蜷缩在被子里面,知道害怕的事情要来了。
外面的人在安欣羽的房门外面停住,轻轻的敲响房门。
“欣羽,是我啊,妈妈!”
“我知道你没睡,让我进来,我们母女俩一起休息。”
“欣羽,坏孩子!”
……
陆雪在门口轻声的叫门,在这个家里只有一个规矩,那就是一切都要小声,不可以被邻居听到,引起怀疑。
所以安灿才会在玄关打老婆,陆雪才会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这个幸福家庭遮掩下的变态,已经到达了极致。
安欣羽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她只是在被子里无声的哭泣,她恨安欣然,如果安欣然还活着,陆雪就不会来折磨她了。
既然从小就忍耐了,为什么不一直忍耐下去?
陆雪好似陷入了某种状态循环,她一定要进入这个房间,不管安欣羽什么时候开门。
“妈。”
安欣旭从隔壁房间出来,看着有些疯狂的陆雪。
安欣羽心里一阵紧张,也许是安欣旭要来救她。
“这么晚了不要吵了,我想睡觉了。”安欣旭不满的开口。“你不是有她的房间钥匙,她不会给你开门的,你用钥匙开门赶紧进去睡吧。”
哐当,安欣羽听到世界炸裂的声音。
她的好哥哥,刚才拉着她到三楼,认真嘱咐她的好哥哥,现在到底在说什么?
咔嚓。
是钥匙插入锁眼的声音,陆雪的钥匙就在手里,只是她更享受让安欣羽紧张的方式。
现在被安欣旭提醒,陆雪已经打开了房门进入了里面。
透过被子的缝隙,安欣羽看到陆雪一步一步朝着她的床边走过来,在陆雪身后的门口,是站在门外,脸上带着得意的安欣旭。
为了不被陆雪折磨,安欣旭献上了安欣羽。
门慢慢关上,安欣羽只是死死盯着门口的地方,绝对不错过去看安欣旭的身影。
这个家,彻底崩塌了。
没有信任会存在,这个家彻底进入了黑暗时代。
房间里,安欣旭坐在床上,身体靠着墙壁没有休息,他的房间就在安欣羽的隔壁,背后这道墙的后面,就是安欣羽的房间。
呜咽、哭泣,都隐隐通过这道墙传来。
死去的安欣然的房间,在安欣旭所在的对面那道墙的隔壁,安欣旭的房间就这么夹在两个妹妹中间。
以前很多个夜晚,安欣旭都是听着这种熟悉的声音入睡的,安欣旭早就习惯了。
只是今天,声音换了一边而已。
安欣羽果然不是安欣然,无法作出完全不发出一点声音,这声音听起来是比较小,可在晚上保不齐会被人听到。
“嘿,Siri。”
安欣旭开口,呼唤手机智能语音。
“播放小夜曲。”
安欣旭下达命令,给出了指示。
舒缓的小夜曲静悄悄的流淌出来,充满了整个房间,也压制了隔壁的声音,夜晚的小夜曲,不会有任何人怀疑。
在安欣羽的房间,也能听到一丝音乐的流淌,顺着墙缝慢慢的流到安欣羽的心里,给她更多的痛苦。
二楼面积最大的卧室里,安灿已经换上了睡衣,带着耳塞、眼罩,平静的躺在床上已经入睡。
卧室里面相邻放着两张床,一张床是安灿躺着休息的,另一张床则是空着的,是属于陆雪的。
安灿的呼吸很祥和,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
与此同时,公安局这边。
龚浩他们彻夜不眠,就是为了能尽快理清楚思绪,到底应该做出如何的判断,转移检察院。
“队长,我已经查过了,不管怎么查,安灿这一家就是地地道道的好人家,夫妻恩爱,孩子和睦,一家五口就是人生赢家,所有知道安欣然自杀的人,都认为是校园霸凌。”
小飞疲惫的从外面进来,不管询问多少人,都是一样的答案。
龚浩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根本不打算回答,不用听小飞的汇报,他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这次案件,恐怕只能认定自杀。
就算找到安欣然自杀的理由,人也回不来了。
“检察院那边在催了,想让我们明天就把案件移交过去。”徐哥放下手机,疲惫的很。
这帮检察官,平时工作都没这么积极。
一出了这事,就追着他们警察屁股后面,一定要案件快速移交,说什么黄金时间。
妈的人都没了了,还有什么黄金时间?
“还没调查完,怎么移交?什么时候案发过去不到一天,警察就可以把案件移交的?出了事不还是我们这帮人负责?”
不满的抱怨,在办公室越来越多。
“让他们等着,不差这一天。”
龚浩闭着眼睛,给出答复。
徐哥等人悄悄对视一圈,自己人互相比了比大拇指,龚浩这种时候,最让他们觉得安心。
只要龚浩不答应,检察院那边就别想把这案子移交过去。
就算要移交,也得是他们同意才行。
在没确定安欣然为什么忽然坠楼之前,这案子还是他们公安局刑侦队来管,别人不能干涉。
龚浩一直闭目养神,但心里却也知道。
这是一场,根本不会赢的仗。